中国举办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式,韩国总统朴槿惠顶住国际社会的各种压力走上天安门城楼,引发了中国民众的好感。朴槿惠回国后,有调查显示其支持率上升了5个百分点,达到就任总统以来的最高值,说明韩国人也很认可朴槿惠的中国之行。中韩两国媒体反复提及习近平与朴槿惠的“患难之交”,很多中国网友称赞朴槿惠重情义、有骨气,中韩进入了“新蜜月期”。
中韩关系发展取得显著成就,这只用领导人的好恶或者领导人之间的友谊来解释显得十分牵强。毕竟领导人的言行都是出于国家利益最大化考虑,朴槿惠此次来访更是非常慎重,为了照顾国内外各种势力的感受,甚至连表情都经过精心设计。
中韩二次“度蜜月”,中国民众的心情甜蜜而简单:韩国给了中国面子,关键时刻够意思。对于中国外交而言,韩国总统来访也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韩国总统与中国国家主席共同走上天安门城楼,朝鲜代表按照外交礼节走在各国领导人身后,这标志着东亚地区进一步告别冷战格局,迎来了新时代。日本曾经为朴槿惠访华阅兵制造各种压力,朴槿惠驳斥了日本的这些舆论毅然访华,是给了日本右翼一记耳光,显示了韩国与中国共同反对日本右翼势力的决心,这是东北亚格局变化的又一重要标志。韩国总统访华受到超规格的礼遇,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韩国是美国在东亚的重要军事同盟。在东亚层面之上,中国还在世界舞台中积极构建命运共同体,韩国的回应是对中国的认可。
那么“蜜月”中的韩国是何心情?韩国民众为什么为总统点赞?首先,韩国地处美、中、俄、日世界四大强国之间,从古至今依附或者受制于大国,这次韩国总统痛斥日本、不看美国眼色毅然来华赴约,显示了韩国外交的独立性。韩国民众认为总统之行走出了国威,更何况在中国受到了超规格的礼遇,更是让韩国人扬眉吐气。
其次,在朴槿惠来华之前,朝韩刚刚结束紧张对峙态势,迎来了新的对话机会,而韩国人普遍认为在这次的“南北自尊心对抗”中,韩国没有再次被朝鲜牵着鼻子走,甚至占了上风,对解决朝鲜半岛问题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在这个过程中,中国的调解起到了作用,朴槿惠访华,要求中国在朝鲜半岛问题上给予更多的合作。强化中韩合作以稳定朝鲜半岛局势,这也是韩国社会长久以来的希望。
最后,韩国作为一个与中美都有重要利益交集的小国,在中美之间长期采取“两边下注”的策略,希望以此提升自身的国际影响力。历届韩国总统为韩国提出过“中美桥梁”、“东西桥梁”、“东北亚平衡手”等外交定位,从“北方外交”到“全球外交”、“大国外交”,韩国的外交抱负也不断增大。
对于这些外交策略,笔者的多次问卷与访谈研究发现,韩国民众对于这种外交思维高度认可。大量的调查结果分析显示,韩国民众的外交思维是非常“实用主义”的。尽管韩国是美国的同盟国,但问到“如果中美发生军事冲突,韩国应该采取何种立场”时,大部分韩国民众选择“中立”。
影响韩国人在中美之间立场的,朝韩关系占第一位,每当朝韩关系恶化,韩国人就希望强化韩美同盟。中韩经济合作占第二位,越是认为中韩经济合作给韩国带来巨大经济利益的人,就越希望强化中韩合作,希望韩国在中美之间保持中立。相比之下,韩美共同的意识形态、中韩相似的文化基因都不会明显影响他们在中美之间的立场。
现阶段的中美两国既竞争又合作,这时候在中美之间“两边下注”是韩国最理性的选择,强化韩美同盟,可以提升中国对韩国的重视,同样强化韩中同盟也可以提升美国对韩国的重视,这是韩国的“巧实力外交”。朴槿惠上台以来,同时强化韩美和韩中合作,与美国强化军事同盟以保障安全,与中国强化经济合作以发展经济,与中国强化政治合作以进一步保障朝鲜半岛稳定,将“两边下注”的“巧实力”运用到极致,同时又对日本右翼采取强硬态度,满足了韩国人的民族自尊心,这一系列举措得到了民众的认可,其外交活动一直是支持率的加分项。因此可以说,朴槿惠这次访华经过了精密的计算,实现了国家利益的最大化。
因此,朴槿惠参加中国阅兵,我们不应该过于高估中韩关系取得的成就,因为中韩关系的进步,不仅要以中韩关系的昨天为坐标,还要参考韩美关系这个坐标。我们应该认识到中韩关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还需要耐心细致地做很多工作。不过朴槿惠的中国阅兵之行也确实令人鼓舞,这毕竟是中韩关系发展的一个重要里程碑。中韩建交之初曾经有过一段“蜜月期”。在中韩关系经历了一系列考验后,今天中韩两国带着对彼此更加清醒的认识再度进入“蜜月期”,这次的“蜜月”关系会更加牢固。我们期待中韩关系以此为契机,获得更大的发展。 (作者:王晓玲 中国社科院亚太与全球战略院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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