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时报赴以色列特派记者 魏莱】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他们也有铁的纪律不让外界知道他们的存在与行动。不过,在美国硅谷、风险投资圈、常春藤名校以及五角大楼和美国国家安全局,大家对以色列8200部队出来的人从来就另眼相看,因为这群人退伍之后就是以色列高科技的代名词,服役期间就是保证以色列“生死存亡”的“秘密网络战战神”。
6月19日,在第五届以色列总统大会期间,以色列前8200部队总指挥雅尔-科恩准将在“明日的战争:不再是科幻小说”的讨论中指出,明日战争胜负的关键不是靠飞机和大炮,而是靠“键盘”——靠键盘操作网络系统和先进作战装备,对敌人的作战系统与阵地实施致命性的摧毁与打击,使其瘫痪。
记者请求以色列外交部门帮忙安排参观与拜访这个以色列最神秘的机构或者培训中心,但遭到了婉拒,因为这个以色列军方最核心的高科技部队出于国家安全原因方面的考虑从未对外开放。
美国《福布斯》报道说,以色列的高科技领域的精英大多来自神秘的“8200部队”。这些人要么是企业家,要么是公司的创立人或者是中高级主管。以色列的三大高科技公司Nice、Comverse和Check Point)的很多技术都来自这个神秘的“8200部队”。其中CheckPoint的创始人 Gil Shwed是个天才软件工程师,上中学期间就在希伯来大学学习计算机课程,后来在8200服役。退役之后,直接从事和创办高科技企业,创建了销售超过10亿美元的网络安全软件公司,被誉为以色列的比尔@盖茨。
特拉维夫:高科技公司在“地下活动”
无心插柳柳成荫。近日,记者在以色列采访时,偶然遇到了一群从8200部队走出来创业者。
经一位认识多年的以色列私人老朋友介绍,有幸拜访了位于罗斯柴尔德路62号的特拉维夫天使投资集团,并认识了几位身手非凡的年轻创业者。
罗斯柴尔德街在特拉维夫家喻户晓,因为这里集中了30-50家创新公司,是特拉维夫最富有激情的一条街。
与记者印象中的在城市郊区的科技创业园不同,这条街在特拉维夫的市中心,街道中央两排树,绿树成荫。街道两边聚集了特拉维夫最好的餐馆,意大利、法国的餐馆和咖啡馆林立。街道两边有很多银行,高楼林立。但街道两边也有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老房子安静地伫立着。这里不像政府主导的科创园,有楼没人,也不像美国硅谷,路宽人少。这里整体印象有点像1921年的老上海。
在一栋外表看上去如同公寓的独栋别墅前,记者绕过一个精致的小花园走廊,直接走进电梯。一个简单的门牌号码,写着两家公司的名字,其中包括特拉维夫天使投资集团。
“欢迎你,魏先生!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就在记者在这个老宅子里“找北”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Yaron准时在10点钟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见我,他面带微笑,双手抱着一个装满东西的大纸盒子,两眼亮闪闪的,说话速度快,一副聪明相。
“我怎么刚才在楼上没找到你们办公室?邻居说不认识你,但确认门牌号码没错。”我疑惑地问。
“哦,跟我来,我们公司在地下一层,”说着,他自己蹬蹬地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我也来不及多想了,跟了下去,仿佛进入潜水艇一样。
“这里就是我们的办公室。我们在这里办公与开会,”Yaron带着我穿过一个放着双人沙发的公共客厅,来到一个大约12平方米的会议室。会议室的窗台靠墙的位置放着咖啡、茶和微波炉。如果不是简单的会议桌上放着一个微型的投影仪,投影仪正对的是一面白墙,你真的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在以色列大名鼎鼎的风险投资公司合伙人的会议室,看到他们喝的是雀巢速溶咖啡,我谢绝了Yaron的茶水,打开了随身带的太空杯,喝自己带的一小时前刚泡好的绿茶。
“你投资的LabPixies公司后来成功卖给了谷歌,成为谷歌在以色列收购的第一家高科技企业。你对谷歌给的条件满意吗?跟谷歌谈判是不是很费劲?”记者问。
“这家专注个性化的娱乐网页开发商的技术非常好,也符合谷歌发展自身社交媒体功能的需要。我们跟谷歌的谈判很好,我们对交易的价格很满意。谷歌公司在以色列专门建立了一个研究基地,我们和他们有合作伙伴关系。”Yaron告诉记者。熟悉这个交易的当地人都知道,这个投资让Yaron收获不小,谷歌以2500万美元的价格收购了这家软件公司,而Yaron在2006年投资了1百万美元支持这家软件公司发展,四年的投资期,让各方都感到很满意。
“据说以色列的8200部队培养出来的高科技人才在很多创业公司当中担当顶梁柱。您认识这些人吗?”记者问。
“当然了,魏先生,您刚才在门口遇到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啊。我叫他过来跟你聊。”Yaron笑着说。
不一会儿,刚才见到的那个年轻人就三步两步地走进了我们的会议室。他身高1米8左右,皮肤白皙,黑色的头发带着自然卷,身穿一件宽大的红色体恤衫,鼻梁上架着一个黑框的眼镜,圆型的镜片后面,眼神轻松和愉快。
“我们的公司就在隔壁。是做网络安全的。”年轻人笑着跟我介绍。
“有很多网络安全公司,你们的技术服务有什么不同?”记者问。
“我们主要是给民用的企业网站提供网络安全保护服务。我们可以用我们的技术给他们的网站加上一层技术防护层,防止其他力量的网络攻击。打个比喻,就是民用企业网站的网络保镖。”年轻人向我介绍说。
“那么,你的技术水平能到什么地步?你的技术保护能防范五角大楼的网络攻击吗?”
“在企业界,我们的技术能力很强。但用来防范五角大楼的网络攻击,这就不能承诺了。”年轻人笑着说。
见状,Yaron补充说,他们团队还有曾在俄罗斯军方服役的网络安全人才。
“的确,一般的企业真是很难有什么技术力量来防范军方的网络攻击。对私人企业而言,要和各国的军方力量较劲,那样的防范就太不公平了。”记者说。
“除了网络安全,你个人还做别的业务吗?”记者问。
“我们还在开发有意思的社交网络游戏。”年轻人对记者说,“我们的技术很好,但是,以色列的市场有限。我们通常是面向美国市场,很熟悉。然后,寻找欧洲市场。如今,我们觉得中国的市场潜力很大,我们会更多的了解中国市场,并请中国在这里留学的学生加盟我们公司。”
“魏先生,你跟我来。”见我们聊得差不多了,Yaron带着我又开始在这个潜水艇里开始逛了。
我们上了一层楼,进了一个不挂牌子的门,房间里的一面墙上写着一个公司的名字。这时,我隐隐约约地知道,这可能又是一个新创业的公司。
“他们是做解除网络封锁与屏蔽技术的。”Yaron介绍,“这个年轻人来自以色列最精英的部门。”
对面的年轻人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略带一点点羞涩地点了点头。他小平头,皮肤白净,小眼镜后面的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地盯着我看,两只耳朵竖着,似乎想捕捉到任何一个容易被错过的信息与细节。
“我们的软件技术是世界最好的。可以解除任何国家政府对网络内容进行限制的技术封锁。”年轻人说着,打开电脑开始演示给我看。
“比如,某某网站的内容在某国是被限制的。但是,我们的软件可以很方便地解除封锁。只要选择好目标国家,点击之后,我们就可以不受技术封锁地看到互联网上的内容。我们的技术覆盖所有国家,而且,观看视频的速度比任何同行业的软件都快很多。”年轻人略带自豪地说。然后,他补充说,“我们不仅提供软件,而且还提供解决方案。当与中国打交道时,我们不会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事情。我们会倾听中国方面的意见。”
法国媒体曾报道说,在8200部队,没有严格的等级权力制度,年轻人年纪轻轻就被安排成为“团队领导”,独当一面,充分发挥创造力和想象力,应对各种复杂的问题,并提供非正常路径的解决方案。研发、设计与行动的经费充裕。
“如果做一个新的精英的社交媒体来挑战脸谱公司。您会怎么看?”记者问那名年轻人。
“从技术上说,SNS的社交网络技术很容易,很简单。如果有一个不错的商业模式,我们就干。我们做得到。”年轻人语气很坚定。
Yaron对记者说,“我们以色列人从美国老大哥那里学到不少东西,特别是敢于挑战权威的那种品质,美国有这样创新的氛围,我们以色列也有。这个是美国最让我们感到尊敬的地方。”
在另外一个小房间,记者见到了曾经在以色列最精英部门服役的一名女性。她看上去三十多岁,外表没有什么特别的与众不同,着装随意大方,笑眯眯的,显示出性格温和,并不是一见面就咄咄逼人的样子。据了解,她在公司帮助处理公司法律方面的事务,因为她退役之后一直在法律方面深造,在国际律师所做过。同时,她特地向记者介绍说,他们还有一个农业高科技创业公司,就是制造完全的以色列生产的葡萄酒。葡萄园和酒厂在耶路撒冷,运用了各个领域最先进的技术。如今,已经开始向海外出口葡萄酒了,每瓶酒价格20美元左右,不贵但绝对不会有假货。她笑着说,“这些高科技企业家都喝犹太人自己的酒。”
这群在实干的创新型的高科技企业家来自以色列最精英的部门,也吸收了少部分第三国的精英高科技人才一起创新。那么,面对世界上的技术超级大国美国,他们是如何考虑和选择的呢?
“听说,8200部队出来的人很多最终都去了美国,是不是这样?”记者问。
“的确如此。大部分去美国了,很大的人才流失啊!美国高科技产业的各个部门都有他们的身影。我的侄子是以色列最精英部门出来的,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卫星图像定位和图片精确搜索方面的技术专家,后来在斯坦佛大学的计算机系读了博士,曾经是雅虎公司的研发实验室主任。现在,他是大学教授。不过,很可惜,脸谱公司,推特公司都不是他创立的,在美国,估计永远也不可能轮到他们去做。” Yaron略带遗憾地说。
“您会考虑去美国留学读博士吗?”记者问旁边那位聪明的年轻人。
“也许会的。不过,创业的经验更重要。我们这里的人对待创业都是认真的,我们之前都在不同的创业公司或者IBM或者谷歌工作过,”年轻人这样回答。
“魏先生,高科技行业的人才流动其实很正常,各有优势。我这里也有从美国特别过来创业的神人,”说着,Yaron带我又转进了另一层楼的一个会议室。这里刚刚有一波人拥挤在一个8平方米大小的会议室里开完商务会议,我们在门口等了两分钟后,和公司的CEO碰头。
“我是做金融软件的。给交易客户提供最便利的交易软件和平台,有便利的图形显示,有突出的指标显示,可以作为APP在智能手机上直接使用。我以前在洛杉矶上班,每天来回上班要开车1个多小时,人的活动时间和空间都在车里无聊中度过了,我厌烦了。来到这里。这里大家都在一起,我住的房子离这个办公室走路不过10分钟,这种方式让我感到很惬意,而且,周围有世界各国最好的餐馆,很热闹。”这位从美国过来创业的朋友告诉我,同时,通过笔记本电脑开始演示他的产品给我看,液晶电视屏上立刻闪动出他的产品。一些期货与期权产品的瞬间投资授意被放大若干倍清楚地体现在荧屏上,激动人心。“恩,也有些人说我们不好,如同赌博游戏一样刺激,”公司的创始人这样说,“不过,这个软件受市场欢迎,去年我们的净利润是4百万美元。”
“那你为什么不去以色列的高科技园区发展呢?那里不是有很多跨国公司的研发机构,有很多伙伴吗?”记者不解地问。
“那要等公司发展到一定阶段才能去。否则,那些好点子与好技术的创业公司就是去自杀,”从洛杉矶过来的创业家这样说。
“哦,为什么?”记者问。
“好的技术和好的点子被人家偷取之后,创业者和团队和投资者就都死了。”Yaron笑着对记者说,“我们这些企业聚合在一起如同一个小家族。我们有自己的实验室。任何创业者的新点子都可以在我们这里实验,看技术上能否可行,然后,才是商业。在商业领域,我们靠信任,没有信任,我们不做生意。”
战争的明天:谁将成为新的“战神”?
战争也有明天吗?在以色列人眼里,答案是,有的。
“现代战争造就了现有的政治与战争结果——但是,那样的结果是短暂的,一切都会变化”,6月19日,在第五届以色列总统大会期间,以色列前8200部队负责人Yair Coh在以en“明日的战争:不再是科幻小说”的小组讨论中作出如上表述并被广泛引用。
“简单地说,明日的战争胜负关键不再是靠传统的飞机和大炮,而是靠“键盘”操作,靠键盘操作网络系统和先进作战装备,对敌人的作战系统与阵地实施致命性的摧毁与打击,使其瘫痪。”他在会议讨论中这样解释。
一位《耶路撒冷邮报》的编辑在特拉维夫唯一的中餐馆东海餐厅和记者见了面,也恰巧谈了这个话题。他笑着告诉记者说,美国国家安全局出了一个斯诺登,不过,他是一个小人物,因为他在美国国家安全局没有机会,没有钱,找不到出路,他作出了和维基泄密创始人类似的事情。不过,以色列的8200部队完全不同,他们工作的内容类似于美国国家安全局,但是,这些人是有机会的,无论是创业,还是从事学术研究。
马腾曾经是以色列主管作战的副总参谋长,战略上领导过以色列8200部队的建设工作。作为新任驻华大使,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谈到了这只神秘的部队。他说,对于培养8200部队而言,以色列方面最看重地是对他们品格的培养和教育,而不是强调技术方面的特别训练。他们这群人是百里挑一的聪明孩子,但我们部队要培养他们的是使命感与正直,尤其是在最关键时刻必须有信心“只有你才能完成这个使命”。
网络战会成为战神的新宠吗?在网络安全领域,几乎没有人怀疑是以色列的8200部队导演了W32火焰病毒,屡次袭击了伊朗的石油工业和核设施。据了解,“火焰”病毒设计极为复杂,火焰病毒被认为是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大规模的和最为复杂的网络攻击病毒,它能够避过100种防毒软件。感染该病毒的电脑将自动分析自己的网络流量规律,自动录音,记录用户密码和键盘敲击规律,将用户浏览网页、通讯通话、账号密码以至键盘输入等纪录及其他重要文件发送给远程操控病毒的服务器。关于这方面的说法,以色列军方保持沉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一个国际上比较流行的看法是,早在1967年,以色列就开始在战略上重视与长期发展网络战部队了。原因很简单。那一年“8200部队”获得了当年最成功的情报——在“六日战争”的第一天,就成功截获埃及总统纳赛尔和约旦国王侯赛因的高保密专线电话,从而详尽地了解己方战果以及敌方下一步计划。1967年6月5日,以色列突然对埃及、约旦和叙利亚发起攻击,战争总共持续6天。
有趣的是,在六日战争结束的一年多后,也就是1969年,年仅27岁的以色列人Yossi Vardi创建了以色列历史上第一家软件公司,他个人也被称为以色列的第一位“高科技企业家”。他创办与投资过60家高科技企业,其中包括投资并帮助他儿子创建了著名的网络即时通讯软件ICQ。中国腾讯公司后来模仿与借鉴这个软件,在中国搞了腾讯QQ。Vardi他在几年前就对美国《外交政策》说,”数据显示,从以色列8200部队走出去的人创建了高科技企业超过了任何一个国家的商学院的毕业生。”
美国《外交政策》的文章还披露说,1985年,“8200部队”还截获了巴勒斯坦解放组织领导人阿拉法特与“恐怖组织”的电话通话。后来,以色列在这方面越走越远,并正式起名为“中央情报搜集部队”,“8200部队”是其番号。2004年3月,有建议将其改为文职的国家信号情报搜集机构,像英美等国那样,不再由军方国防部管辖,但该建议并未被采纳。目前该部队由一名准将领导,其身份高度保密。
长期研究安全问题的英国国际战略研究所高级研究员亚历山大@尼尔对记者说,在网络安全领域,五角大楼和美国国家安全局,英国国防部直接管辖的网络通信作战部门以及以色列国防部直接管辖的8200部队被普遍认为在技术和战略上走在世界的前列。
美国、法国与日本国防与安全界的高层在最近的香格里拉安全会议上对未来的网络战作出了高度关注。西方战略专家预计,在2018年之前,西方主要国家的空中力量都将发生重大转型,进入无人机为主,有人机为辅的新时代,其中无人机与有人机协同作战的比例估计为3比2。5年之内,西方快速发展的无人机就需要有更加精细与更加到位的地面网络系统支持与控制。届时,拥有先进网络系统与网络协同作战能力的力量很可能就会在新一轮的战术博弈中占据先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