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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为它哭

2013年07月11日 04:39  解放军报  我有话说

  那是一位老兵的哭,为一匹战马。

  从与战马生生分离,到纵情一哭,相距62载。老人名叫那顺德力格尔,蒙古族,作家鲍尔吉·原野的父亲,新中国成立之初曾是内蒙古军区骑兵二师一名战士。那匹战马叫沙日拉咩绕,蒙古族语的意思是“略带杂毛的白马”。

  1950年9月,骑兵二师奉命集结通辽,准备赴朝参战。等了几天,中央军委指示,预计伤亡很大,少数民族部队不入朝。内蒙古军区司令员乌兰夫当即下令,战马全部捐献给入朝参战的志愿军。

  人马分别,强忍泪水没哭。回到连队,哭不出来。半夜起来,再看一看,马真的没了。那顺德力格尔于是泪奔,袖子上沾满了泪水。

  鲍尔吉·原野在《我们为什么热爱自己的故乡》中描述:2012年,普京再次当选俄联邦总统的那晚。83岁的父亲与母亲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普京面现泪痕,父亲不停地用手按眼窝。母亲疑惑:“普京当选总统,你哭个啥?”父亲站起来,摇摇头,左手拎着下坠的紫红毛裤,说:“我想起了我的马。”

  动情一刻,没来由地想念起一匹相隔62年的马。儿女们清楚,从1950年到2012年62年间,爸爸的思马病从未治愈。这纵情一哭,是人与马跨越62载时空的再度相逢。

  有人说,许多现代人天天争分夺秒,忙得停不下脚步,以至于走得太远忘记了为什么出发,到头来发现一辈子真短!怎会不短呢?没有值得回忆的往事,一眼就望到了头。著名学者周国平据此提出一种观点:与世界建立精神关联。

  哭,无疑是人与世界建立精神关联的一种特有方式。

  撕心裂肺的离别,以哭表达不舍。网上有段视频,名为《导盲犬的临终遗言》。故事发生在日本,狗语女翻译把年迈导盲犬的临终遗言,翻译给狗的主人——一位坐在轮椅上的残障中年男子。主人边听边哭得一塌糊涂,为狗与人曾经拥有的幸福时光,为狗临终时刻对主人的依依不舍,以及那份绵绵无绝期的牵挂。

  植入骨髓的疼爱,以哭表达感同身受。一位名叫苏沧桑的青年女作家,特别喜爱打高尔夫球。正因为太爱,她才纠结于一个球场对生态到底有多大伤害,更纠结于亲手挥起的每一杆,让这块地有多痛?让这片草有多痛?这不由得让人想起蒙古族牧民的一个特有习惯:他们捡石头架锅煮饭,临走,把石头扔向四面八方,免得后来的牧民继续用它们架锅。在牧民眼里,它们被火烧过,累了,要休息。我在猜想,出于那种疼爱,苏沧桑一定会为大地和片草而哭,蒙古族牧民也一定会为累极了的石头而哭。

  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有值得你为之一哭的事物存在,该哭的时候不妨纵情一哭。你还能为它而哭,说明你的灵魂饱满,说明在物欲充斥的年代,你还有救。

  假如你为它哭,你就懂得了它的心,不管它是植物还是动物,哪怕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假如你为它哭,你就是在为人类赎罪,为人类曾经忽略它们,甚至想毁灭它们的那些荒唐念头赎罪。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建设美丽中国,请从怜惜身边的无数个它做起吧!懂得为那些植物、动物,以及没有生命的石头一哭。

  假如你为它哭,它定会为你一笑,尽情展示出它所有的美好。

  董 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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