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韩特工战打了半个世纪

　　南方游击队差点炸死金日成，而北方敢死队也险些干掉朴正熙

　　曹岳

　　近日，朝鲜中央通讯社公开被朝鲜扣押的美国公民梅里尔·纽曼的“认罪声明”，引发外界关注。声明称，纽曼不仅在当年驻留朝鲜期间负责策划各种针对朝鲜的隐秘任务，包括破坏通讯和交通线、秘密培训游击队员等，还涉嫌处死朝鲜士兵、杀害无辜民众。朝中社还上传了一段纽曼朗读道歉信的视频。他在视频中承认：“在访朝期间，我曾要求羊角岛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助寻找‘九月游击队’队员和家属。”

　　纽曼提到的“九月游击队”又名“九月山游击队”，是朝鲜战争期间韩国一个对朝进行间谍活动的组织，隶属于美军8240部队。据美国1990年解密的材料，该游击队创建于1951年，共有2.3万名队员和200名美军顾问，纽曼即为顾问之一。就这样，沉寂多年的“九月山游击队”因为纽曼的被捕再次进入人们的视野。正是它的出现，引燃了此后长达几十年的韩朝特工战的导火索。

　　虽然有资料显示早在朝鲜战争爆发之前，韩国就已经开始向朝鲜派出间谍，但是当时间谍的任务还主要以情报搜集为主。朝鲜战争爆发后，由于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参战，韩美军队被打回到三八线以南。在这种情况下，美军统帅麦克阿瑟召集流落北方的韩国士兵和难民组成“韩国联络事务所”，专门在朝鲜从事情报搜集工作。后来以该组织为主，成立了“九月山游击队”。

　　“九月山游击队”的行动已不局限于情报搜集，而是扩展到了袭击、暗杀、破坏等方面。1952年9月14日，该游击队伏击了一支朝鲜人民军骑兵连，打死82名朝鲜战士，并俘虏几名士兵。在审讯俘虏时，游击队头目金明日获得一个惊人信息——朝鲜最高司令部就在附近干芝里矿洞里，金日成也在那里办公。金明日立刻带人渗透到干芝里一带，用无线电台招引几十架美国飞机前来轰炸。美机很快把朝军最高司令部驻地炸成一片火海，有一颗定时炸弹就扔在金日成的指挥所旁边。朝鲜人民军步兵第15师第3团团长李乙雪见状立即号召警卫队员抱着必死的决心，把定时炸弹扔到山谷里，金日成这才脱险。此后，金日成任命李乙雪负责首脑的警卫工作。以该事件为契机，李乙雪率部展开清剿，“九月山游击队”很快土崩瓦解，大多数人被俘后被处以绞刑，金明日和少数成员侥幸逃回韩国。朝鲜战争停战后，韩国在“九月山游击队”的基础上成立了韩国军事情报机构，除了负责监听的777部队以外，还有一支负责特种作战的“北派特工队”。

　　“北派特工队”是停战后韩国唯一仍然进入朝鲜实施作战任务的部队。这支部队主要从海岸、陆地和空中渗透进入朝鲜，从事刺探中国人民志愿军移交防务的动态、绑架朝鲜高官、破坏主要军事设施等任务。当然，当时朝鲜对韩国进行的特工渗透也有增无减，甚至与韩国内部的反李承晚独裁运动取得联系。

　　进入60年代，朝韩双方的特工战进一步升级，任务内容已经包含刺杀对方领导人。期间最有名的当属谋刺韩国总统朴正熙的“1·21青瓦台袭击事件”。1968年1月21日深夜，31名朝鲜敢死队员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汉城（今首尔）韩国总统府青瓦台附近。当时朝鲜特工队分成了6组，计划从不同方向同时进攻青瓦台、美国大使馆等多处目标。就在负责袭击青瓦台的那组特工距离目标不足百米的时候，被韩国总统府的军警察觉，双方发生激烈枪战，5名敢死队员当场被打死，2人被俘（其中1人后来自杀身亡），逃走的24人除1人侥幸生还，其余的相继被韩国军警射杀。

　　青瓦台事件的发生令当时的韩国总统朴正熙大为震怒，并立刻下令进行报复。在他的指示下，共有31名韩国人被派到汉城西南只有2平方公里的实尾岛上接受魔鬼式训练。其实，这个时候朝鲜半岛南北双方已经开始和谈，特殊任务已经终止，这支特殊部队由此成了没有使命的部队，结果训练从3个月变成了3年。为了不让这个秘密任务泄露，韩国政府此后做出了“毁掉一切痕迹”的指示。虽然这个指示并没有明确说明要“杀死全部队员”，但忍耐已达极限的特工队员还是被激怒了。

　　1971年8月23日凌晨，这些特工队员发起了暴动，先是血洗了实尾岛，然后乘船到仁川，劫持了公共汽车准备前往汉城。在路上，他们受到韩国军队的拦截。经过激烈的枪战，大部分特工队员饮弹自尽，逃跑的4人后来也被处以死刑。此事共造成包括特工队员在内的60余人丧生。

　　在中美关系改善的大背景下，朝韩也于1972年7月4日签署了以和解为内容的《南北共同声明》。这成为韩朝特工战的分水岭，此后双方互派间谍的数量大大下降，但并未真正停止。

　　由于韩国一直没有承认“北派特工”的存在，这些特工的生活陷入困苦。2002年3月，数百名愤怒的前特工举行大规模示威，要求政府赔偿他们的损失，恢复他们的正常身份。2003年9月21日，韩国军队迫于压力首次公开承认“北派特工”的存在。据韩国军方资料，自1951年到1994年，韩国潜入朝鲜境内执行各种任务的“北派特工”多达1.3万人，其中近7800人死亡或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