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只有穿透敌人的胸膛,才是一颗真正的子弹。
——题记
晚0.1秒就是你死!这是战场!
特战队员阿西木呷正要扣动扳机时,眉头上一颗汗珠似蚯蚓蠕动般从凝视的左眼滑落,渗到眼角膜上。
阿西木呷的眼睛眨了一下,比身边战友晚了约0.3秒击发,幸好,子弹又穿透了十环靶心。
“阿西木呷,晚0.1秒就是你死!这是战场!”站在身后像个活死人的武仲良,突然冲着在射击场搜索前进的特战队员大吼,嗓子眼里冒出一股火药味。
专注射击的特战队员一听这话,渗出冷汗。
“狙击手要精度,更要速度!”武仲良对阿西木呷没按自己的要求击中目标十分不满,干裂的嘴唇颤抖着。
今年7月,“砺刃-2013”全军特种部队大比武陆上课目,设在了成吉思汗曾经跃马扬刀的古战场。武仲良带领济南军区50名特战队员出征,又一次踏入草原腹地。
武仲良对战场有嗅觉,站在坦克碾过的沙土里,感到这里的阳光特别毒,光学狙击镜的反射虚光比内地强得多。他心里不由一震:“这是练兵的好地方,应该把他们放在太阳底下好好烤一烤。”
武仲良练兵上瘾,冷峻的目光只要搜寻到训练场,就想练兵。在他眼里,战士往前一站,就是一颗子弹。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武仲良对阿西木呷的期望太过完美,作为优秀的狙击手,每一颗子弹都是最后一颗,晚1秒事关生死,也关乎到战场存亡。
伯乐识良驹。那次,武仲良部队抽组人选,备战比赛,彝族战士阿西木呷闯入视线,一眼就看出他是块好钢。
武仲良走近阿西木呷身边,用手捏一捏他的胳膊微笑地说:“是块特战兵的料子!”
他低声和阿西木呷多聊了几句话,让入伍不久的阿西木呷心中荡漾起小幸福。
但是,阿西木呷很快发现,这种小幸福稍纵即逝,冲自己微笑的教官像扛在肩上的原木冰冷无情。
一天,组织武装泅渡训练,阿西木呷连游了4趟,第五趟游了一半,实在游不动了,向武仲良报告想上岸。
“憋死水里也不能上来!”武仲良说的话让阿西木呷感到比4月的湖水还要凉。
泰山脚下,狂风似刀、暴雨如注,武仲良撕裂嗓子吼叫一群浑身泥水的战士加快奔袭步伐。阿西木呷扛着一根圆木,突然脚一打滑,木头掉了下来,砸在腿上,顿时鲜血浸透裤腿。
“教员,让他退场休息吧?”老兵心疼地说。
“不想练,就走人!”武仲良瞅着阿西木呷,豆大的雨滴打在刚毅的脸上,眼不眨一下。
“我不练了!”阿西木呷泄气地顶武仲良一句。
“滚!”武仲良带队把阿西木呷丢在了丛林。当晚,全队集合时,他宣布开除阿西木呷。
当时,其他教员提醒武仲良,别动真格,全队里数阿西木呷奔袭最快,开除他太可惜了。
“走进国际赛场,我要的是心智与体能一起成熟的战士,而不是逞匹夫之勇的莽夫。”
阿西木呷被退回部队。
当初,武仲良看到身材瘦削、黑得像非洲人的阿西木呷,五公里越野矫健如飞,力大如牛,不由暗喜找到一个“昨天的自己”,所以在训练上格外厚爱一分。说实话,撵走阿西木呷,他自己也有挥泪斩马谡的悲伤。
英雄相惜。返回部队,阿西木呷回味明白武仲良的良苦用心,悄悄写了一封认错信,悔恨自己没能坚持住。当晚,武仲良也修书一封,大加赞扬阿西木呷,但脾气暴躁是他选拔特战兵不能容忍的最大缺点。
武仲良是个伯乐,不会放任阿西木呷,特意向阿西木呷所在单位的特战营推荐,准备日后找机会再拉回来驯服。
今年,当军区首长让武仲良抽组人选,参加全军特种兵伞降分队渗透侦察行动比武,他第一个想到了阿西木呷。
“你把我往死里整,死在你手里值!”阿西木呷向武仲良报到时,开口打了包票。
果然,阿西木呷在武仲良手下呆了20多天,就尝到“想死”的滋味。
有一次,阿西木呷挑战生理极限训练,连续奋战72个小时不进一粒米、一滴水,嘴唇裂开几道口子。脚后跟的血泡磨破裂开口子,走一步钻心痛一下,咬着牙根坚持下去。这一次阿西木呷战胜了自己。
武仲良丝毫没有表情。一连三发子弹,他看到阿西木呷对目标射击干净利索,僵死的面容松了下来。
两天后,阿西木呷夺得伞降渗透课题总分第一和携装定点跳伞、目标侦察与报知两项课目第一,取得3金1银的最好成绩。
返回途中,武仲良已拟好给阿西木呷报请一等功的请示。
不止阿西木呷,还有8次荣立一等功的体坛尖兵徐蕾和大凉山雄鹰吉吉克地、特战队员张茂春、候国磊,你也许不知道,这些闻名全军的特战队员,都是从武仲良挖的“火坑”里跳出来的,实现了凤凰涅槃。武仲良打磨了一颗又一颗“爆头”金牌的子弹,令同行惊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