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考场：甲午原来如此 ”

　　008  “中国海军长刀”之死

　　中国海军的长刀

　　甲午战前，中国海军中不乏有清醒战略思维的将领。

　　东乡平八郎是日本海军的英雄，但在日军关于甲午战争的记载中，他的名字是和一名中国将领并列的，那就是北洋水师左翼总兵林泰曾。他们都曾经留学英国。其实，当时中日两国海军将领中的很多人，在英国学习时都可算是同学。

▲ 林泰曾留学期间照相

　　林泰曾，福建侯官人，林则徐侄孙。福建船政学堂一期生，后留学欧洲学习海军，1879年回国，参加保台之役，功勋卓著。1880年调入北洋水师，赴英国接超勇、扬威舰。1886年改任镇远舰管带，其间参加处理壬午，甲申事变，率舰访问日本，海参崴等事务，均出色完成任务。曾与东乡平八郎等多次斗智斗勇，战前，日本海军称其为“中国海军的长刀”。

　　大东沟海战中，林泰曾与副将杨用霖指挥镇远舰奋力死战，多次重创敌舰，并与旗舰定远并肩死战到了最后一刻。

　　日本海军中将小笠原长生称东乡与林泰曾十年的生死较量为日本战国名将武田信玄与上杉谦信的“川中岛对决”。

　　战争开始前，担任右翼总兵的林泰曾正率北洋水师的分舰队驻扎朝鲜。6月15日，日本海军本拟对其进行偷袭，由于情报准确，东乡指挥的日本袭击舰队果然等来了航渡之中的北洋水师舰只。

　　然而，双方接近时日军赫然发现林泰曾已经指挥各舰均做好了战斗准备，且占据有利战位，让日军无机可乘，于是东乡改为升旗致敬。

　　可惜，作为一名前线指挥官，林泰曾没有开战授权，只能被动防御，而无法先行发动攻击。

　　这次危机后林泰曾上书，要求舰队全体前出仁川，先发制人，或者收缩兵力，防止日军以优势兵力偷袭我在朝分舰队。这是一个符合前线情况的建议，但尽管李鸿章在清廷决策层中可算最了解局势的人士，但仍对和谈抱有期待，痛斥林泰曾慌张，却未采取有效措施。

　　结果日军7月25日再次设伏，率先袭击北洋水师在朝鲜的济远广乙两舰，清军被迫被动地投入战争——李鸿章作为清王朝最明白的官员对于这一仗该不该打，会不会打也不明白，如何能打得赢？

　　李鸿章对此颇有自知之明，把自己称为裱糊匠，裱糊匠自然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连全面体检都做不到更谈不上起沉疴于病榻了。

　　战争爆发前，清朝政府没有一个清楚的国家战略，更不可能根据这样的国家战略确定战守之策。要中国的将帅依靠灵机一动找出办法对付日本按照国策十年经营取得的成就，听起来也是天方夜谭。这也决定了日本经此一战，将东亚从两雄并立变成了一雄独大。

　　应该说前些年安倍晋三的政策，也是日本国家战略的体现。

　　今天的东亚，随着美国的国力衰退，无论经济还是国力，又可以看到一个中日两雄并立的局面，但可以预见的是，无论在市场还是劳动力甚至资金角度都处于边缘化的日本，显然是处于不利地位的。

　　从日本前些年一系列的举动之中，似乎可以看到一种隐隐的国家战略在动作——通过与中国的交恶，换取美国对于日本继承美国在亚洲遗留战略空间的认可和支持，试图与其他国家构成联盟，充当中国扩展战略空间的防波堤。通过这样的交换，为日本确立在国际政治中的价值，并因此奠定其地位。

　　如果这种推测准确，那这应当是一个维持日本作为东亚两雄之一的国家战略。安倍的一切举措，似乎都在为这个战略目的而服务。

　　这里是屈辱的马关条约签订地春帆楼，门外伊藤博文和井上馨的塑像，甲午战争中日本政治和外交的担纲双璧，头面上已经挂满了鸽子粪便。

　　安倍晋三是井上馨的姻亲后辈，不知他有多少政治思维继承自这位远亲。

　　而当时中国的军政两界，能想到战争目标问题的寥寥无几，当时的军人并未被要求理解为何而战，最优秀的中国军人也仅仅做到恪守职业操守。

　　清军战局不妙，不得不拆东墙补西墙地从内地调动部队到沿海各炮台增援。

　　这样做的结果如何，一个大块头在自传中描述了自己作为当时算作精锐的保定练军开赴大沽口御敌时的情景——

　　“军队走出保定府城外半里路的光景，忽然看见当地的男女老幼——同营官兵的父母兄弟妻子们——手连着手站在路旁，一直排了三四里路，哭天叫地地送行。

　　我亲眼看见一个老太太，拉着她儿子的手，泪流满面，呜咽不已，死也不让她的儿子成行。这样的情形，触眼皆是。从早晨直到正午，奇哭怪嚎，声震云霄，只是不肯罢休。

　　在不明底蕴的人看了，一定会以为是谁家大出殡，所以惊动这么些人来哭送。决想不到这是保定府五营练军开往大沽口警备，去抵御敌人，为民族争生存，为国家争光耀。

　　原来他们只想着大沽口就是死地，就是陷人坑，如今去了，一定不能复回的。所谓国家观念，民族意识，在他们是淡薄到等于没有的。”

这个大块头，就是后来民国著名的基督将军——冯玉祥。

　　与此同时，日本一位老妇写给儿子的信却是“希望在靖国神社见到你”——这是很多日本的母亲当时的愿望。日本缺乏战争经费，欲发行国债五千万，结果购买的达到七千万。此时海东面那个国家，让百姓相信此战是赌国运，而且认为这国运与自己的命运连在一起。

　　如此军心，战斗开始以前，中日的天平就已经倾斜了。

　　在国家战略不清的情况下，贸然投入战场的中国军人，很多依然打得顽强坚定。与有着明确国家观念的日军相比，他们似乎只是为了贯彻中国文化中译名武人“忠义”的传统。但是，他们的英勇能够为自己的国家赢得什么？

　　1894年11月14日，北洋水师镇远号装甲舰从威海卫入口处小心翼翼地驶入母港，仿佛也有一丝迷茫。不幸的是，尽管小心翼翼，在通过这片海面的时候，镇远号仍然触礁重伤 。 

　　原来，是航标漂移了，让巨舰失去了方向。

　　被日军总司令伊东佑亨称为“中国海军之关羽”的林泰曾引咎自戕。

　　这名被日人与东乡平八郎并提的中国名将黯然离世，军中“死之日，知与不知，咸为扼腕”，而朝廷中却在恶意地猜测他是不是与日军暗中有勾结，才会故意“碰坏铁甲”。

　　这种不和谐的合奏，仿佛成为这支迷航的铁甲舰队命运之写照……（作者署名：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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