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登上神仙湾哨所 作者提供

　　2013年11月下旬，我随解放军电视宣传中心《军营大拜年》节目组，赴新疆边防部队慰问演出。在飞往乌鲁木齐的途中，纠延安导演讲这次要去的几个哨所最低的海拔5380米、最高的5400多米。说实话我的心里直打鼓：从小在城市里长大，别说海拔那么高的地方，连一般的大山都没爬过，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得了。

　　当天下午转机飞抵和田后，我们休整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便乘车出发了。

　　将近20个小时的高原长途行车，让我们一行人头昏脑涨，部队带车的同志都已经开始呕吐了，车上吸氧的人越来越多。我在心里给自己鼓劲：高原反应往往和精神状态有密切关系，要放松，要坚持。

　　很远，很远， 我们穿过茫茫戈壁，一路颠簸前行；很陡，很陡，蜿蜒的盘山路，一直通往天边边。

　　在渐渐变严重的头痛和恶心中，我们离那个神秘的哨卡越来越近了。当我看到“神仙湾”几个鲜红的大字，看到高高矗立的哨卡，看到哨楼上执勤的战士，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和自豪感油然而生，我们到底还是爬上了喀喇昆仑山脉之巅。

　　放眼一望，这里真是“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以前在电视上看到哨所官兵兴高采烈向全国人民拜年的镜头，来了之后才体会到他们笑脸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艰辛和付出。

　　由于海拔太高，氧气稀薄，加上天气寒冷，当天晚上吃饭时，大家不想多说一句话，简单扒了几口饭就各自回到屋里休息。

　　我住在司务长的房间，晚上一边扶着氧气管一边和他聊天。司务长告诉我，驻守这里的官兵一年一换，新来的战士不能吸氧，因为怕养成氧气依赖习惯，以后就没法参加训练巡逻。我问，那他们刚来时怎么受得了呢？司务长说，大部分战士刚来时都睡不着觉，可再苦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有一个字，扛！硬扛半个月之后，大家才慢慢地适应些了。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里的艰苦，因为这种艰苦是没来过的人无法想象的，是一般人难以忍受的。当天夜里，我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刚刚迷糊了一会儿，突然就被惊醒了。胸口憋得非常难受，却发现没有氧气了。一看表4点多，因为有时差，9点钟天才亮，这可咋办？慢慢的，呼吸变得急促；慢慢的，张开大口和鼻子一起喘气。躺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我披上大衣出门去找吸氧机。

　　走到门厅，看到几个战士就盖着大衣睡在凳子上，还有好几个没睡的战士一直在忙活。我走过去问他们怎么不睡觉？战士说，床不够了，只能几个人凑合着休息一会，几个没睡的人不停地给你们制氧，但是条件有限，氧气没坚持到天亮就用完了，还得等两个多小时才能供上来。

　　看着战士们憨厚的脸庞，略带歉意的神情，还有紫色的手指、紫色的嘴唇，我心疼不已，问他们：在这里习惯了吗？他们马上自豪地说，我们从山下上来的第一天就开始干活啦，一开始特别难熬，慢慢也就习惯了……我接着问他们：都多大了？一个战士说，我18；旁边一个战士说，我17。我心想，我的天，他们都是95后的，城市里的95后还在窗明几净的课堂上读书呢！而他们却在这么苦、这么高、这么远的雪山上戍守边关，为祖国和人民的安康站岗放哨，什么叫奉献，这才是真正的奉献。我们来了还没有给他们演出呢，他们先为我们通宵达旦地忙碌，我真是既感动又惭愧。

　　回到屋里，依然无法入眠，我体验到了战士们说的“头一天晚上特别难熬”的真实含义，我不知道后来的那几个小时是怎么熬过来的，只知道我在心里不停地和自己说：没事，战士们能行，我也能行。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也要像神仙湾的战士们那样，扛！

　　第二天早饭时，我才发现节目组所有人都因为半夜断氧了，都没睡着觉。大家都在说高原反应是如何如何厉害，同时也都在说我们的战士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上午，慰问演出在这个我军海拔最高的哨所进行。放歌神仙湾哨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光是缺氧，还有零下20多摄氏度的寒冷。我除了冻得浑身发抖外，还需要不停地急促地换气。否则，就会掉字断句。我为战友们演唱了《我的雪山我的哨卡》《哨所格桑花》《兵心》等军歌和流行歌曲。尽管唱的远不如平时，但战士们欢呼雀跃，掌声不断，还跟我们比赛做游戏。看到他们很开心，我觉得这一路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演出完还有一点空余时间，我和舞蹈演员玉米堤不顾身体不适，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登到哨所顶端，看望了正在执勤的战士们。

　　吃过午饭，依依惜别。在和神仙湾的战友们一一拥抱、合影后，我们便登车赶赴下一个哨所慰问演出。在车上，编导说我们在这里只演了两个小时，可我们赶到这里就走了两天。大家都说值得，不后悔，还想再为士兵兄弟多演几场。我想，能为驻守在神仙湾的战友们歌唱，是我们的荣耀。作为军人，我发自内心地为神仙湾哨卡感到骄傲和自豪！

　　车越开越远，很快我们又进入了群山之中，继续着我们在世界屋脊的征程。

　　■总政歌剧团 乔 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