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海上自卫队舰船的称呼问题,是个令军事爱好者和媒体充满争议的话题。由于日本海上自卫队将所有的战舰都称为“護衞舰”,坊间普遍认为这种行为属于欲盖弥彰、企图为扩充军备“打掩护”。此类说法在国内甚嚣尘上,军事爱好者们或多或少都曾听说过类似的说法。
然而,很少有人注意到,日本海上自卫队的官方舰种划分中,“日向”、“出云”为直升机驱逐舰(DDH),“金刚”、“爱宕”为导弹驱逐舰(DDG),“村雨”、“高波”、“秋月”为驱逐舰(DD),就连吨位两千多吨、武器装备水平还不如很多国家同吨位护卫舰的“阿武隈”也被划归护航驱逐舰(DE)。换句话说,按照官方的舰种划分,日本海上自卫队实际上竟然一艘“护卫舰”都没有。咦,这是咋回事,难道日本海上自卫队也请了“临时工”管理网站后台?
■日本海上自卫队官方网站上对其战舰类装备的简介,可以看见其中包括直升机驱逐舰、导弹驱逐舰、驱逐舰和护航驱逐舰,但是就是没有护卫舰(FF)。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日本海上自卫队的战舰都称作“護衞舰”的情况,这个“護衞舰”又和“护卫舰”有什么区别,日本海上自卫队又为什么没有“护卫舰”?这实际上还是要扯到一个很别扭的问题,即日本自卫队的法律地位。众所周知,二战后的日本不被允许建立正规军,其武装力量的权限被局限于本土防卫。这就牵扯到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问题——如果日本海上自卫队的水面战舰再称之为“战舰”或“军舰”,等于坐实了将日本海上自卫队“海军化”,这是不被国际社会允许的。为了绕开这个弯,日本人破天荒地给海上自卫队的战舰发明了个“護衞舰”的概念,这个词在日语里的概念是“用于防卫的舰船”,如果翻译成中文应该是“自卫舰”或“防卫舰”,属于典型的政治性概念,与“护卫舰”这个专业技术上的概念相去甚远。也就是说,将“護衞舰”直接理解为中文语境中的“护卫舰”,纯属望文生义式的翻译错误。
如此说来,将“護衞舰”等同于“护卫舰”,实在是个乌龙。日语里的“护卫舰”正确的说法是什么呢?说起来或许令人有些哭笑不得,日语里“护卫舰”一词是フリゲート,如果哪位读者通晓英日两种语言,就不难发现一个问题——这个词的发音怎么这么耳熟?原来,由于“护卫舰”属于“舶来品”式的概念,因此日本人干脆直接将英语中“护卫舰(frigate)”一词的读音用片假名拼出来当做日语词汇。这种音译词在日语里非常常见,但随之而来又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音译不准。众所周知,日本人的英语水平实在不敢令人恭维,更要命的是日语中原本没有“r”这个音,凡是遇到“r”一律变成“l”,结果原本的“frigate”就变成了“福利给头”。
至于日本没有“护卫舰”这个舰种,也是个很有意思的历史遗留问题。在旧日本海军时期,日本也不存在“护卫舰”这一当时已经普遍存在于其他主要海军强国的概念。那么当时日本有没有类似护卫舰的战舰呢?有。日本在二战前曾经将一些老旧的巡洋舰、驱逐舰改编为“海防舰”,后来这些老旧战舰退役后又新建了很多吨位在千吨级左右的小型战舰,仍沿用了“海防舰”这一概念。从任务属性和吨位上来说,二战期间的日本海防舰与其他国家的护卫舰没有什么差异,因此可以将海防舰视为日本的护卫舰——事实上,二战后盟国在接受日本海军遗留舰船时,对海防舰的划分就是护卫舰。新中国建立后,中国海军也使用了一些二战期间建造的海防舰,归类上仍然是护卫舰。
而二战后日本组建海上自卫队时,由于美日已经形成事实上的同盟关系,海上自卫队也不可避免地被打上了美国海军的烙印。从舰种划分上看,日本海上自卫队几乎就是美国海军的翻版,除“直升机驱逐舰”这种“日本特色”的战舰来看,其他舰种完全沿用了冷战时期美国海军的舰种划分。然而,由于对“frigate”这一舰种概念上理解的偏差,二战后曾经出现过美军的“frigate”比驱逐舰大、欧洲的“frigate”比驱逐舰小、欧洲的“frigate”与美军的“destroyer escort(护航驱逐舰,即DE)”等同的乱象。这种情况在北约建立后造成了很大麻烦,因此美军与欧洲盟国统一了舰种划分,将“护航驱逐舰”改为护卫舰,原来的“frigate”则划分为巡洋舰或驱逐舰。然而,不知什么原因,在美军更改舰种划分后,日本海自竟然将护航驱逐舰这个舰种沿用至今,结果就是本来应该是护卫舰的“阿武隈”也成了“驱逐舰”。
■满载排水量不足3000吨的“阿武隈”级在吨位上就是不折不扣的护卫舰,其作战能力还不如一些比它略小的护卫舰(如053H3“江卫”级),而从2XX系的舷号来看,日本海自也没想把它当成驱逐舰(日本海自驱逐舰的舷号均为1XX)。然而,它在舰种划分上就是“护航驱逐舰”而不是“护卫舰”
对前文所述进行总结,不难发现日本海上自卫队目前面临着一种非常尴尬的局面:所有的战舰都叫“護衞舰”,但其中偏偏一艘“护卫舰”都没有;而虽然名义上没有“护卫舰”,却偏偏存在着实际上的“护卫舰”。这种奇妙而混乱的局面,或许就是日本海上自卫队这支当代海上力量中的“奇葩”的一个缩影。(作者署名:军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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