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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锶玮丨飞舞的记忆

米锶玮丨飞舞的记忆
2018年05月11日 21:28 南部战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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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舞的记忆

文 | 米锶玮

初见捞鱼河,现实重置了我的想象。捞鱼河岸边没有人捞鱼,也没鱼,河亦不大。但眼前一棵棵颜色深红的水杉拔水而起,形成一片硕大的水杉林,壮观至极。

顺着路标,我和朋友一路欢歌。在滇池边的观景台上,游客把面包撕成小块,用两根指头夹着举向天空。一双高举的手,像一片齐刷刷的水杉,无数海鸥哗一声飞过来,那些指尖上的面包瞬间不见了。这是人与海鸥之间亲昵互动吧。

从观景台下来,往前油菜花海。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在滇池湖畔肥沃的土壤上绽放着耀眼的金色,勃勃生机和花香引来无数蜂蝶,置身眼前美景,我脑海中忽然一页页掀起曾经熟悉的章节,遥远的往事汹涌而来。

这个季节,在我的老家,也是油菜花的海洋。

老家祖祖辈辈以种植水稻为生,每年收割完中稻,家里会把水田旱上个把礼拜,种油菜。旱地成形后,挑一个晴朗的下午,家里男人拿锄头,把地锄成一陇一陇的小长条,挖好排水沟,把土刨碎,造窝。造窝是技术活,坑太深了不行,种子丢进去很难破土,太浅也不行,种子容易被雨水冲走。小时候,我也经常提着锄头学着父亲的架势刨土造窝。造完窝,撒上种子,再覆上一层薄土就妥了。熬过寒冬,伏地的油菜苗就会拔地而起。

撒种很费精力但相对轻松,常由女人和小孩来完成,左手端一个大碗,里面盛半碗油菜籽,循着男人刨好的窝儿撒种子。种子要撒在窝的正中央,倘若洒在窝边上,苗儿根扎不深,冬天易冻坏。为了来年的好收成,母亲常常教我弯着腰,将手抵近窝子撒种。我弯着腰跟着母亲,一窝,又一窝,一块田地忙完,感觉腰都要累断了。

父亲是一个庄稼人,我和母亲两人撒种,也追不上父亲刨窝的速度。他经常穿一件肩膀已经磨了很多洞的白背心,锄头在手中不停地起落,一锄又一锄,汗水顺着他黝黑粗犷的肌肤上往下流,带走父亲脖子和手臂上的尘与土,苦与累,留下一道道弯弯曲曲深深浅浅的印子。父亲喘着粗气停下来,把锄头把子靠在肚子上,吐沫星子往手上一吐,两手一搓,问,读书累还是当农民累?我知道父亲在问我,低头不语,循着他造过的窝埋头撒种,心思不集中,把父亲刚造的窝踩塌,却装着若无其事,偷着撩一眼父亲。倘若他看到,便会破口骂我,“你看你看,等下我要开你的火。”这是父亲训斥我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开火,是父亲警告我的专用语,意思是,你在这样,我就要揍你了。

有时,父亲会忍不住气地对我嚷嚷:“叫你步子迈大点,你看你,土踩紧实了油菜籽怎么长出来啊?”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从来没有打过我,责骂也少,多是这类口头警告。后来我渐渐理解父亲的气,一半来自生活的压力,一半来自我的不争气。每次训斥过我,父亲便不再说话,继续挥着锄头造窝子。冗长的油菜陇,是父亲的希望,也是一家人一年菜籽油的全部来源。

阳春三月,油菜花香,燕鸟忙碌,蜜蜂群舞。油菜花的香不会飘的很远,近处才能闻到,但黄灿灿的花骨朵老远就能看见,像一片一片金衣披在绿水青山间,在太阳的照耀下很逼人眼球。油菜花开的时节,父母都会教育自己的小孩少往油菜地里闯,说谁家的小孩被蜜蜂蛰了,谁家的狗在油菜地被蜜蜂蛰疯了等等,常让我毛骨悚然。长大后学医后才知道,只要被动物咬伤抓伤,都有可能患上狂犬病,得了狂犬病也不会向狗一样乱叫乱咬,而是会肌肉痉挛怕见光怕听见声响。

小孩子好奇,越恐怖的事情越能激发好奇,越让人害怕的事越催生我尝试的念头。吃过饭后,我便悄悄地从家里牛羊进出的后门溜出,拿一个透明玻璃瓶子去离家不远的碾米厂去捉蜜蜂。逃离书本习题的苦恼,远离了父母的管束,在这片快乐刺激与挑战风险并存的沃土里畅快自由地呼吸。看蜜蜂在瓶子里挣扎,却始终逃离不了我的魔爪,这是我们在那个季节的乐趣。碾米场左边的墙角隐蔽性好,是我经常去的地方。一见到墙角坑坑洼洼的小洞穴,我就看有了快乐,像找到了一片宝藏一般,激动不已。蜜蜂们歇下一天的忙碌,三三两两回家。不过它们的家不是在结构井然的蜂巢,而是在碾米场的土砖洞里或者砖缝里。有些红砖洞是大人建房子的时不方便封堵的漏洞,有些是土砖缝则是蜜蜂自己凿的,不敢想象是什么样信念支撑起一只只蜜蜂,用自己弱小的身躯在坚硬的砖缝里凿出一个个容身之所。也许这就是生存的力量吧。等蜜蜂一头扎进洞穴,我们就用玻璃瓶口堵住入口,用一根小草戳它们的屁股。蜜蜂们火气万丈,挤着身子往后退,想出来与人决一死战,退到洞口边缘展翅一飞,便往玻璃瓶底飞去,中了我的圈套,这个方法屡试不爽,不知道有多少蜜蜂遭了秧。

蜜蜂对天气很敏感,阴天出来活动的比较少,一到晴空万里,便成群结队在油菜田里忙碌。倘若放学时间稍早,或者周末,我们就跑到田间地头捉蜜蜂。油菜有的比人还高,一走进去直接淹没在油菜花海里。捉蜜蜂的风险很大,容易被蜜蜂蜇到,我胆子小,开始并不太敢,在大孩的带领下,也渐渐放开了胆子。左手扯一块油菜叶,右手扯一块油菜叶,慢慢地循着蜜蜂悄悄地走,趁蜜蜂采蜜的时机两手一贴,一只蜜蜂便被夹住,再用菜叶子包住放入玻璃瓶内。太阳照得额头的汗水闪闪发光,用袖子往额头一擦,继续投入这惊心动魄的游戏。

在油菜地里捉蜜蜂被蛰也是常有的事,一般的蜜蜂蛰了只会有一个小红包,又痒又痛,过三四天就自动消退了。一只又一只蜜蜂,被我们装进玻璃瓶,若被大人看到,会被骂:“你要死啦,把我家油菜花弄掉了,怎么不去你家地里抓……”,我们便低头躲进了油菜地像游击队员一样,跑到另外一家油菜地里继续胡闹。

看着眼前金茫茫的油菜花,往事像风一样翻动我的思绪。成群的蜜蜂裹满花粉翩翩飞舞,油菜地田埂上游人如织,像我的记忆,像忙碌的蜜蜂,在春天里迎风起舞。

米锶玮,1990年8月出生,现为陆军某部上士卫生员,热爱文学和摄影。

油菜花蜜蜂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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