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4日，中航传媒集团，中国航空报社和新浪网联合主办的新闻直播室有幸邀请到ARJ21首席首飞试飞员、中国试飞员学院副院长赵鹏参加访谈。以下为访谈内容。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各位网友大家好，现在我们在北京航展为大家

主持一档节目，是由中航传媒集团，中国航空报社和新浪网联合主持的新闻直播间，我是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孙伟，现在非常荣幸请到ARJ21新支线首席首飞试飞员、试飞员学院的副院长赵鹏先生。

　　赵鹏：各位新浪的网友大家好。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赵鹏参加北京航展之前有一个第五届航空航天月桂奖评为"飞行精英奖"的获得者。赵鹏以前在北航学航空发动机专业毕业的，学航空发动机应该是工科的学生，怎么从普通的一名工科学生变成试飞员，跟我们讲一讲这个过程。

　　赵鹏：我从小就有当飞行员的梦想。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就曾经尝试想去报考飞行员，那个时候家庭父母有一点反对的意见，还是建议我先在航空理论方面打一个坚实的基础。完成高等教育之后，再考虑报考飞行员的事情。高中毕业的时候，我们同班有一个同学被航空公司招收录取，大学期间寒暑假聚在一起，看着他跟我们谈学习飞行的经验和体会，我都非常羡慕。在高考的时候，我也是毅然选择了自己的兴趣，报考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主修发动机专业。四年的学习过去，应该说命运又一次把我推向了实现飞行员梦想的境地，正好当时我们的中航工业集团公司，即原来的航空航天部在北航等几所院校招收民用飞机的试飞员，当时去参加体检筛选，结果一轮又一轮之后，整个在北京航空大学有三名本科毕业生被招收录取，成为试飞员，踏上了漫长的试飞员培训之路。

　　应该说从1988年进入北航，到1998年从西北工业大学毕业，这十年间是对航空基础理论、飞行的基础和飞行的基本技能打下基础的十年。经过四年的本科教育，经过两年的民航飞行学院的飞行训练，又经过一系列的研究生的理论和在一架试验机上完成硕士学位论文整个报告。这十年完成了一个基础的培养。从1998年开始，陆陆续续承接一些试飞的任务，其中我还有三年在民航飞行学院从事教育工作的经历，也为今后承担更加繁重，更加艰难的试飞工作打下非常牢固的飞行技能的基础。

　　从1998年到2008年这十年还是很漫长的准备期。我们经常说十年磨一剑，可是在我们试飞员行业，从我个人的经历来讲，说20年磨一剑也不过。2008年我和我的团队才承接国产ARJ21新支线客机首飞工作，并且圆满完成了这个工作。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用20年的时间，从一名普通的大学生，跨进校门，然后到试飞员，整个过程非常的不容易。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遇到过一些挫折、困难？

　　赵鹏：为什么合格的试飞员需要这么漫长的准备？飞行一般一个架次一两个小时，三五个小时，也就差不多了。为什么要用这么久的时间用基础理论、飞行技能和试飞技术的培训呢？因为试飞本身要在很多未知领域进行探索，既然是未知的领域，就有可能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时，很可能就是在几秒钟之内。试飞工作就是看你有没有为这一秒钟或者几秒钟做好准备。在短短刹那间，你是不是有很充足的心理准备、理论准备和飞行技能、试飞技能的准备。成熟的试飞员和正在培养中的试飞员或者经验比较少的试飞员，是有着比较大的区别。在我们行业内经常有这么一句话，说一个飞行员一般有两个袋子，一个袋子里装的是运气，另外一个袋子里装的是经验和技术。每一个飞行员都要在他第一个袋子耗光之前，把第二个袋子尽快添满。这句话如果应用在试飞领域更有深远的意义了。应该说我也经历了从一个非常好奇，非常想去试身手的年轻飞行员，经历了整个成长过程中一些小的羁绊，一步一步逐渐成长起来。比如，刚当飞行员时性子急，比较莽撞，不经过深思熟虑就去操纵。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和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故或者教训，一步一步的帮助我在试飞领域，在理论和试飞技能上不断向纵深发展，去探索。在成长过程中，由于大的背景，型号不是很顺畅，导致很长一段时间，飞行的时间积累不多，进步比较慢的时候，这个时候也有急躁的心理。回过头去看看，各行各业，无论是普通飞行员，还是试飞员，可能这都是必经之路，这不仅对他接受今后承担更艰巨的任务，更重要的是对打造一个坚实的心理还是非常有帮助的。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您是试飞院试飞员学院的院长，能不能介绍一下我们国家在军舰、军机也好，试飞员的体系是怎么样，我们还有专门培训试飞员的学院？

　　赵鹏：：试飞员学院是隶属中行工业试飞院的，试飞院今年恰巧是50年的历史，非常不容易，该院是我们国家唯一的一个承担着军机设计定型，民机试航合格审定，航空发动机和航空设备系统鉴定的单位。拥有一大批高素质的专家队伍，而且软硬件的设施在国内独占鳌头，这50年中为伴随我们航空工业由弱到强，不断壮大，试飞员学院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做出非常大的贡献。我们试飞员学院当时在80年代末随着航空工业水平上新台阶，当时的航空航天部，现在的中航工业总公司做出重大的举措，一定要在我们国内现有的条件和水平基础上下大力气，打造高水平、高层次运作的试飞员培训的基地，这个就是试飞员学院的由来。从1989年筹备一直到1994年试飞员学院正式成立，到今年正好走过15年，这15年当中，中国试飞员学院在中航工业和试飞院共同领导下，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成熟。以我个人为例，我完完全全从一个本科毕业大学生成长为一位民机试飞员，完完全全是中国试飞院培训出来的。这个学院严格意义上是研究生院，一方面为整个飞行实验提供高水平、高素质的军机、民机、直升机试飞员，另一方面这个试飞员学院整个试飞员队伍还同时承接着我们的设计定型和试航合格审定试飞，这是产学研相结合的单位，因为航空工业的每个型号，如果没有一个高素质、高水平的试飞员的支撑和拉动，这个型号在发展过程中，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和障碍。正是因为有高水平队伍打造的环境，也就是中国试飞员学院，才使得我们国家在航空工业整个发展，各种新机不断脱颖而出，定型过程中，我们提供了一支坚实力量人才保障。应该说在中国试飞员学院在试飞员培训和锻造环节上，基本上也经历了一个从普通飞行员到一个合格的试飞员的理论和试飞技能的打造。随着这些年，我们大环境不断改变，我们的理念和我们的事业不断放开，我们采取了很多国际合作，与美国的国家试飞员学院、法国的试飞员学院、南非的试飞员学校和俄罗斯的试飞员学院有密切的往来和交流，这对今后承担更重的任务，为今后航空工业的新型号提供更多更好的优秀的试飞人才，提供了一个坚实的保证。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赵鹏你是咱们国家第一架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ARJ21新支线飞机的首飞，也是首席试飞员，首飞离我们的记忆比较遥远了，也不算远，将近一年。最近的一件事件就是ARJ21从上海转场飞到阎良，然后阎良试飞院进行试飞，这个过程都是您来飞的，给我们介绍一下当时的情况。

　　赵鹏：这是两个月以前的时间，7月15号从上海大机场转场飞到西安的阎良机场。前期飞机在转场前的调整工作进行很扎实，这次转场整个机组对飞机是非常有信心的。但是不可否认，在这次处女航还是有一些我们要重点考核和重点关注的方面。比如说你离开了上海本场区，沿途要经过五个管制区，在这些管制区之内，大部分是航班运行，我们的飞机相关的设备和系统能否经受这样一次长途飞行的检验，这可能是我们特别关心的。另外航路上一些天气的突然变化，一些不可预测的因素，可能会给我们的转场飞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比如气象雷达还没有经过完整的考核，是否前面有危险天气，我们雷达能不能帮助我们顺利的完成整个绕飞航线的实施，这都是我们在转场过程中需要考虑的。另外这套飞机因为采取了全新的飞行管理计算机，就是飞管系统，在长距离飞行过程中，能不能帮助我们精确的沿航线飞行，包括静压源能不能提供非常准确的高度支持。这一切都是我们在转场飞行中要重点考核的。

　　因为前期在转场之前，在上海完成了18个架次的飞行，对飞机的平台本体有了充足的信心，所以在这次飞行当中，我个人包括我的机组觉得还是非常享受的。在上海起飞的时候，是大晴天，一路上也是以淡季云和层云为主，没有风险的天气，尽管我们做了充足的准备，确实没有遇到风险的天气。有意思的是航路上各片空中管制区管制员对我们ARJ21在语言沟通上，既表现出对我们这型新机独特的关注，也表现出对我们这型飞机浓厚兴趣，而且还有很多觉得这是我们国家自己的飞机那种自豪感。我们多次核对，飞机的位置怎么样，高度是不是差了几十米，管制员回答的时候都是非常喜悦和轻快的语调说你的高度非常准，你的航迹非常精确。而且还问，你们这个飞机飞了多少小时，还询问是不是很成熟了？我们大致告诉以后，他们很吃惊，你们这个飞机应该说完成的时间并不太多，还没有定型，在空管人员，在雷达上看到你，飞得很完美。在西安落地的时候，天气是蒙蒙细雨，天气条件不是说一碧如洗的天气，落地之后，接机领导是接机洗尘，我们机组人员认为这更让我们冷静，前期走过来一步一步很扎实，很顺利，后面更苛刻的实验在等待我们，迎接我们， 我们从首飞，成功完成转场飞行这种喜悦当中冷静下来，更好的专注面对今后的大批量的实验和考核。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ARJ21这款飞机到试飞院试飞，最后拿到民航局试航合格证，这个过程需要多长时间？给普通网友科普一下试航的常识？

　　赵鹏：一款飞机到投入商业运行载客，中间有一年半的时间，就是要把飞机在各种各种苛刻的条件下，它的性能、它的飞机品质，完完整整的测试出来，我们的民用航空有一部规章，这部规章就是对飞机从本体到系统，从性能到品质有非常精准和细密的要求，这套要求用句最通俗的话就是为了确保我们的飞机在各种条件下都是安全的。为乘客提供安全的运输平台。我们这一年半的时间就是为了要证明这种符合性，在专业上叫试航合格审定试飞，也就是为了要证明我们的飞机是完全符合我们航空规章的。这种规章是世界通用的，可以说一个世界一个标准。我们这架飞机经过一年半的试飞表明了我们安全的符合性，才能取得我们市场的准入证，也就是型号合格证，试航合格证，这个证不仅对我们飞机满足要求的一种认可，更是对我们千千万万旅客安全出行的保证。应该说我们的飞机获得试航证，也就意味着和现在的行航空主力机型，入波音、空客、庞巴迪等具有同样的安全水平。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目前看来，你们对ARJ21飞机试飞一段过程来看，对这款真正的国产飞机有什么初步的印象和基本的评价？

　　赵鹏：从去年首飞到现在，特别是近期试飞推进的工作量还是比较大，昨天参加月桂奖颁奖典礼，前天我还在飞，而且这一周来飞了有十个架次，30多个小时，试飞量是非常大的。而且我们节点还在一步一步完成。因为我们这个飞机，将来投入商业运行，我们每一个环节都是在全国乃至全世界人们目光的关注下，我们这个飞机制造出来，也向我们航空公司承诺了交付时间，所以我们要加班加点把时间节点，把里程碑计划保住。从现阶段飞行来说，我个人觉得越来越享受这种飞机的飞行。我觉得目前推进的还是比较顺利的，我还是有坚定的信心能够按期取证和交付的。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我知道您的试飞是有一个团队来组成的，这个团队包括很多的试飞员，还有试飞的技术人员，给我们介绍一下试飞员这个小团队为ARJ21做试飞工作的团队的情况。

　　赵鹏：现在ARJ21在试飞阶段组成了一个10名试飞员的小组，陆陆续续要承接4架飞机的试飞任务，应该说工作量很大。从试飞以来，又培训出4位机长，这十个人每个人都有一身过硬的本领和自己独到的优势，比如有的人对计算机软件方面非常擅长，他重点就在一些航电方面试飞领域有独到之处，有的人在发动机比较有优势，有的人胆子很大，心很细，在飞行性能方面有自己比较专业化的方向，有的人操纵飞行品质方面，动作特别细腻，他可能就在飞行品质、操作性、稳定性方面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我们这是一个坚强整体，同时还是有一些专业的细致的分工和主攻方向。另一方面试飞工程师有许多是中航工业试飞院科技骨干力量，有些人和我们试飞员一起在200年去美国国家试飞员学校完成了为期四个月试飞审定合格的培训，他们不仅能针对飞机前期取得的数据制定出后部的试飞方案和尽快处理问题，而且他们本人有飞行经历，尽管没有飞行执照，但是每个人有飞行切身体验，也就是说任何一个试飞数据下来，不仅用工程的语言来描述，而且和试飞员用飞行的语言来对话。另一方面试飞员也在不断对技术理论和航空现象进行深入研究，飞行员不仅用飞行语言进行阐述，也能够用工程语言和工程师对话，这样的团队保证飞机在今后合格审定过程中，有强有力的科技团队。

　　另外从中航工业集团公司层面来讲，从中航试飞院角度来讲，对这个型号投入了非常大的关注，组成了一个非常强有力的管理团队，无论从技术方面还是管理方面，我相信对ARJ21今后的路应该都有长足的裨益。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当时试飞员团队围绕ARJ21，包括首飞，后续的试飞，可能都有一个前期准备，国内的学习，国外的培训，这个准备的过程大致给我们介绍一下。

　　赵鹏：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这个团队不是一上来马上就能把ARJ21全部试飞马上承接起来。由于原来每个人技术条件略有不同，最后要想承担ARJ21试飞任务，基本上划分为几个阶段，一个阶段是资格培训阶段，民用航空局也有类似的要求，你试飞员要飞这么大飞机，首先要在这么大飞机上当过机长，整个团队也采取某种协作的方式，像整个试飞飞行员在不同的航空公司在飞波音系列的飞机，一方面是在同等吨位，同等量级飞机上取得一定的飞行经历和运行经历，另外从飞行员和试飞员环节对将来我这个飞机投入市场之后，它所涉及的方方面面的运行，比如货运、装载、运行机场条件、各种气象条件的承受能力，有一个全方位的了解。我觉得这步是对ARJ21整个试飞包括今后成功推向市场和培训用户，支持用户，是一个非常好的基础。

　　另外一个阶段，我们有针对性的在2007年送出了一批试飞员和试飞工程师在美国国家试飞学校进行有针对性的培训，重点是民机市场合格审定试飞，基本走了全过程。针对我们这型飞机，比如结冰，比如铲震，进行针对性的培训。这四个月的国外培训，为这个团队打下深厚的试飞技能基础，应该说是给予了突出的独处的保证。

　　第三个阶段针对ARJ21这型飞机，要把这型飞机从飞机总体到各个系统进行认真仔细的学习，因为每个系统有可能跟以前飞的飞机是一样的，有可能不一样，每架飞机有自己的特点，每个系统有每个系统自己不同的性能，我们必须对这个飞机的熟悉就像对自己一样熟悉。这个阶段应该说也比较漫长，理论学习完以后，又在飞机工程模拟器提秒实验台和航天实验室进行大量学习，保证在飞机首飞过程中，尽管这个飞机谁也没有飞过，但是我仿佛已经对它熟悉千百遍。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任何一款新型飞机，不仅仅是设计师、工程师设计出来的，制造出来的，还是试飞员飞出来的，试飞员在整个飞机开发到最后定型过程中，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赵鹏：随着航空技术的不断推进，越来越会彰显试飞员在整个设计流程、在整个飞机最终优化的过程，最终定型过程中的地位不断彰显出来。我们从民用飞机角度来讲，有适航条例作为安全性的保证，条例的符合性有许多是定量记载，这个数据是不是满足我的指标值，但是有很多又是定性评价的。这个定性评价具有很多需要试飞员以自己的人机界面的感受和设计师系统进行充分的交流，哪个地方是满意的，哪个地方是需要补偿的，问题可能出在哪里？是气动布局的问题还是总线的问题，还是系统的问题，有的时候测试设备不能取得非常精确值的时候，就需要试飞员的描述。这是一个方面，特别是设计优化过程中。我们前期有很多例子，真正按照试飞员的意见去实施了优化和更改动作了，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另一方面在试飞过程中，当出现了一些故障的时候，有的时候故障不是很好的定位，比如说振动，比如说噪声，甚至是哪一个速度范围，飞机突然出现了恶劣的品质，有很多是故障的定位或者恶劣品质的定位只有靠试飞员的判断，才能帮助整个设计系统真正去排除故障和解决品质上无法逾越的恶劣的操纵性和稳定性。在这方面，我们的试飞员队伍已经和过去以往的合作方式和对设计的贡献已经有越来越大的提升了。随着整个航空业不断推进，我相信这个趋势会越来越明显。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我手里有一份清单，上面列了你一些头衔，你是首批硕士试飞员之一，还是中国仅有两名民航局的局方试飞员，还是我国唯一一个拥有研究员职称的试飞员，这么多学历也好，荣誉也好，还有职务也好，是不是告诉我们，现在飞机的设计可能会对试飞员提出更高的要求？

　　赵鹏：没错。当我们试飞的经验和技术包括整体的大的背景，航空业水平还没有上一定台阶的时候，我们并不需要很多title的试飞员，只要你按照工程人员的任务书，每个环节去做就行了。可是最后科技的不断发展，就发现有很多时候，我们的试飞员和我们工程人员在技术交流上或者工程平台上，达不成一致，下来会问飞机怎么样？有些试飞员直接就说还不错或者说不怎么样。搞得工程人员也是一头雾水，工程人员不知道飞机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或者不知道试飞员的评价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这对试飞员理论水平或者工程水平的素质要求，也就导致了整个试飞员在知识化、理论化步伐会越来越快。尽管看到我有很多title，我相信今后会有一大批titte试飞员会不断而出。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未来对民机试飞员的培训有没有一个计划？

　　赵鹏：试飞员培训几个方面，一个方面受大的环境、型号需求的影响比较大，试飞员的培训是很漫长的过程，而且是很高投入的过程。我和我团队几个人员曾经粗略估算过，一个试飞员基本上每年投入在100到150万之间。在我身上已经投入二千万以上，这个投入之大，又很漫长，这决定我们这个行业不可能盲目进行一些试飞员培训，都是针对需求，有针对性的，确定培养方向，进行专业化的培养。另一方面，还要面向于着眼未来，不能说真正飞机来了，我再临时去培养，这个过程又来不及。我们只能是两个方面的因素综合考虑。我们要在整个试飞员梯队上有一个金字塔的考虑，短期、中长期、长期，也配合着大量的试飞员，二级试飞员，一级试飞员、特级试飞员，我们大致把试飞员分成几级，A级就是能够承担各种飞机的首飞，高难风险科目的风险。B级是能承担一般试飞科目的试飞。C级就是出厂试飞，飞机已经定型了，出厂合不合格。D级是承担航天运行，转场飞行。有这样金字塔或者ABCD级试飞员队伍，再配合整个航空工业大的背景需求，滚动式发展，不断有试飞员再上新台阶，从D到C，从C到B，从B到A，成长为顶级试飞员，保证这个队伍既能承担和完成各型号的试飞需求，又一方面不导致大的人才浪费和资源浪费。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随着ARJ21一项目不断深入，最后取得成功，我们现在正在启动还有大飞机的项目，包括中航工业集团公司也在做一些其他支线飞机，我国民机工业是在蓬勃发展的过程，你对这样的发展趋势有什么样的预期？

　　赵鹏：从试飞员角度来看，对国家航空工业蓬勃发展，不仅是民用飞机，大飞机，还有军用飞机，直升机，都迎来了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同时给我们提出了更高的挑战，决定了我们一定不能以过去老的思维方式，老的管理方法，老的平台推进方法来处理，来建设，来管理。新的形式一定对试飞员的培训，对试飞员的要求，乃至整个管理提出更高的挑战，我们现在也充分意识到这种大的环境变化，也在不断的调整着我们的思路和战略，应该说我们准备好了。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上午的时候采访了山鹰的教练机试飞员梁军，感觉他面对危险，面对困境，毫不气馁，非常冷静，你也是这样的人，是不是试飞员这个行业对人的心理素质，身体素质要求比较高，更能够凸显出一个人的性格来，是这样吗？

　　赵鹏：这个职业要求，前面讲的很多理论基础，试飞技能，更关键是心理素质。试飞员没有一个好的心理，在真正的特殊情况，险情发生的时候，可能就会完全丧失了判断和处置能力，所以在这方面，应该说在国外已经开展了大量心理培训和心理跟踪的研究，这种研究工作在我们国家也逐步推广开来，这是两方面。一方面是有些人特别适合从事这个工作，不可否认有这么一类人，越是当大的危险发生，反而彻底冷静了。更大部分的人是在整个成长过程中，比如遇到一些问题，遇到一些事情，遇到一些故障，甚至是一些险情，不断自我学习，自我完善，把心理能力和心理基础打造得越来越坚实，这两个方面都有。但是还有一部分人确实是心理素质相对比较不稳定，在这方面培养过程中也产生了畏难的心理，可能这类人真的不太适合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也许可能会选择其他的取向。这三个方面我们都是不能排除的，我们现在最大的工作就是立足于怎么样把心理素质薄弱的人打造得更加坚强。原来心理素质比较好的人在优中推优，这也是在试飞员培训当中非常看重的因素和环节。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在你十几年飞行过程中，一定有让你记忆犹新的或者难以忘怀的事情，有没有这样的？

　　赵鹏：应该说记忆犹新或者难以忘怀或者记忆中最深刻的飞行，还是我在美国卡尔斯班航空研究室进行辩论机的飞行，空中实验室概念真正完成飞行实验从理论到实践的完美结合。我在飞机现场面对一台电脑来改飞机的参数，我马上手中操纵的飞机就变了，一会是波音747，一个是F16，现场用工程语言来描述，给我震撼很大。尽管在这方面我们国家也有这方面的进展，真正对飞行和飞行实验的理解深入程度和对理论实践结合的完美程度，在这个领域内，做一个试飞员，我是记忆最深刻的。当然在我试飞过程中，比如意外的发动机停车，比如说出乎意料，突然飞机倒扣过来，比如飞着飞着座舱盖开了，比如飞着飞着哪里冒烟了，这种会留下印象，但是只是作为处理故障另一个层面的事情，这个飞行是非常有挑战性，非常印象深刻的事情。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飞行事业确实是非常让人着迷的事业，从你对飞行事业感受最深的是什么？

　　赵鹏：第一是兴趣，人如果做一个让人感兴趣的事情，就会持续的，在生活各个角落，各个环节，各个方面都会联系到兴趣方面，飞行的最高境界就是仿佛机翼长在自己身上，这一点不假，你究竟是飞机的主人还是跟飞机憋着劲的操纵者，你对飞机的浓厚程度是最重要的。你兴趣培养好了以后，最重要是思考方式，你的思考方式，你的思路是什么，决定着你今后成长之路是哪个方向的。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赵鹏你有一个闺女，希不希望闺女长大成为飞行员？

　　赵鹏：我非常希望。

　　主持人孙伟(中航传媒集团副总编)：非常感谢赵鹏，争取ARJ21设计定型，取得试航合格证那一天，我们能够再做一次访谈，再跟广大网友交流。非常感谢。

　　相关专题：第十三届北京航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