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7集团军,隶属北京军区,军部驻地为河北省石家庄市。在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各集团军中,第27集团军的成军时间较晚,但战功非同一般,有着不可磨灭的光荣记录。
长于攻坚的“杂牌军”
27集团军的前身是华东野战军第9纵队,由抗日战争中胶东地区的几支抗日武装发展而来。抗日战争胜利后,胶东军区的主力部队进军东北,余下的几支“杂牌”——第5师、第6师和警备第3旅于1947年3月编为华东野战军第9纵队,许世友任司令员,林浩任政委,参谋长聂凤智,政治部主任刘浩天。
1947年5月,9纵成立不到2个月,就参加了解放战争中著名的孟良崮战役。当时,9纵还没有经过大仗、硬仗、恶仗的锻炼,但张灵甫的国民党整编第74师战斗力很强,非常难打。在许世友的勇猛指挥下,该纵不计伤亡,突破防线,对全歼74师发挥了重要作用。
1948年9月的济南战役,是解放军历史上第一次大城市攻坚战。当时,国民党军在济南筑有8道防线、4000多个钢筋水泥碉堡,由第二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率10万余人固守。为拿下济南,华东野战军调集14万人攻城,9纵负责东集团主攻任务。其下属的73团作战最为勇敢,两个连首先攻上城墙,但因后继部队未能跟上而全部战死。经过一天的休整后,该团再度发起攻击,所有勤杂人员都投入一线,终于巩固了突破口,为攻克济南立下第一大功。为此,中央军委授予该团“济南第一团”的光荣称号。
1949年2月,9纵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7军,隶属第3野战军第9兵团,下辖的师分别改称第79、80和81师。随后, 27军参加了渡江战役、上海战役。
朝鲜战争爆发后,27军随第9兵团于1950年10月入朝作战。第80、81师在长津湖与美海军陆战队第1师和步兵第7师交战,在零下30摄氏度的严寒中,浴血奋战,歼灭了美步兵第7师第31团、第32团第1营和师属第57炮兵营共4000余人,并缴获第31团团旗。这是整个抗美援朝战争中我军唯一全歼美陆军一个完整团建制的范例。
1952年10月,27军回国,先后驻防上海、无锡,1969年北调石家庄。1985年,27军改编为27集团军。1998年8月,九江长江大堤决口,该军200多名官兵飞抵九江,连续奋战3个昼夜,搭起一座钢木组合结构坝,创下了封堵大江大河干堤决口的奇迹。
聂凤智,“黑虎军长”巧渡江
聂凤智,1913年生于湖北大悟县。1949年2月起任27军首任军长。聂凤智身材矮小、精瘦黝黑,左眼眉心有一颗痣,相书上说这叫“黑虎含珠”,所以又被称为“黑虎将军”。
聂凤智打仗特别重视侦察,电影《渡江侦察记》讲述的故事就发生在他任27军军长的时候。1949年3月,渡江战役前,27军79师侦察排班长齐进虎奉命带领侦察员先行偷渡侦察敌情,他们以木盆漂渡长江天险,胜利返回部队。鲜为人知的是,派侦察员过江侦察的这步“险棋”,是聂凤智想出来的。中央军委决定发起渡江战役后,聂凤智奉命率27军指战员南下抵达长江北岸,展开渡江作战前的训练准备工作。随着渡江作战任务的迫近,聂凤智琢磨:“能不能派遣一支侦察分队过江,与江南的地下党组织取得联系,及时而又周详地掌握我军对面之敌的变化情况,通过无线电台不断向军部报告?”27军党委经过反复研究,将实施方案上报第9兵团。兵团首长认为此事事关重大,为慎重起见,需向上级请示。方案经过一级一级上报,得到中央军委和总前委的批准后,27军成立“先遣渡江大队”,于3月7日、3月13日、4月6日分3批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江南侦察,掌握了国民党军在江南的部署情况,为4月20日夜人民解放军全线渡江。提供了登陆点及后续进攻目标。
4月20日,27军第一个突破长江防线。部队抵达南岸后,聂凤智在第一时间给中央军委发电报:“我们已胜利踏上江南的土地!”收到电报后,毛泽东诗兴勃发,挥毫写下了《百万雄师过大江》的名篇。
1949年5月,27军参加解放上海的战斗,成为第一支进入上海市区的部队。此前,3野司令兼政委陈毅曾说“打上海是瓷器店里打老鼠”,下令上海市区作战不许用重武器,部队进城一律不许住民宅。因此,聂凤智命人在威海卫路口搭起两块雨布当军部,安上电话机后,他就蹲在路边指挥部队。第二天一大早,蒙蒙细雨中,33岁的荣毅仁走上街头,惊讶地看到为了不打扰市民,街道两旁的屋檐下,一排排解放军抱着枪,和衣而卧。这一天的见闻以及随后人民解放军的城市政策,让本已打算移居香港的荣毅仁决心留在上海。
1949年后,聂凤智先后任华东军政大学教育长、华东军区空军司令员、中朝联合军空军司令员、福州军区副司令员兼军区空军司令员、南京军区司令员等职,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1992年在北京逝世。
迟浩田,钻下水道立大功
27军人才辈出,曾任军委副主席兼国防部长的迟浩田就出自该军。上海战役中,时任27军79师235团3营7连指导员的迟浩田,通过钻下水道奇袭敌军指挥所,立了奇功。2009年,迟浩田撰文回忆了60年前的战斗情景:
为了保护上海人民的生命财产,军党委决定不能使用火炮,部队被拦堵在南岸,真是心急如焚。我焦躁地在地上转圈,无意中踩到一个下水井盖。房东介绍说这是下水井,雨水、涮锅洗碗的水都从这里流下去,顺着排到苏州河和黄浦江。我想:“能不能从这里钻到苏州河?”房东摇头说:“不行,里边都是脏水,臭得很。”我告诉连长,我要去探路。我揭开下水井盖,找了个竹竿,探下身子一搅,顿时臭味冲鼻,苍蝇、蚊子乱飞。
我正要跳入下水井时,通讯员张瑞林一把拽住我:“指导员,我来。”说着他抢先跳了下去。我下去以后,排长王其鹏紧跟着也钻了下去。这个下水井实际上是一条通往苏州河的排水沟,人可猫腰通过。里面一团漆黑,污水熏得人简直要昏过去。十几分钟后,我们高兴地从排水道口钻出来一看,是苏州河。
于是我们三人偷渡到河对岸,悄然向前摸去。到了大桥的左侧,见旁边有一排房子,一个国民党军哨兵缩着脖子在房外溜达。张瑞林和王其鹏冷不防一下子就把哨兵撂倒了。我们三人全身都是黑乎乎的,只有牙齿是白的,这个哨兵还以为遇上了鬼怪,吓得浑身哆嗦。我对他说:“你老实点。我们是解放军,不杀俘虏。快带我们到指挥部去。”
哨兵被我们押着引我们进了电梯并将电梯开到了四楼。一出电梯,一个声音传来:“谁,干什么的?”我一个箭步扑上去,缴了他的枪。三人押着两个俘虏,往右一拐,到了一个大房间的门口。
借着幽暗的灯光,我看见里面横七竖八地坐满了抽烟聊天的国民党兵,不禁一愣:敌众我寡,如何是好?也来不及多想,我纵身跃入室内,举枪喝道:“不许动!谁动打死谁!”机智聪明的王、张两人也马上举枪呼应,大壮声势。室内本来就灯光昏暗,加上整个屋子乌烟瘴气,国民党兵吓得魂飞魄散,乱作一团。
不一会儿,房间内已响起一片哗哗啦啦丢枪落地的声音。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朝张瑞林使了个眼色,大声说道:“你快下去通知部队,说这里的弟兄们都已放下武器,不用上来啦。”
“是!”张瑞林马上会意,押着两个俘虏下楼去了。王其鹏也心领神会,上前扭住领头的一名上校军官。我转身命令上校:“快下命令,把桥上的人撤下来。”国民党上校军官无可奈何,只得拿起电话筒……
在苏州河南岸,正在布置下一次冲锋的萧连长发现对面的国民党兵纷纷后撤,又不见了我和王其鹏、张瑞林,已经明白大概,立即带连队跃过苏州河,肃清了附近的国民党兵。
1950年至1969年,迟浩田在27军79师的多个岗位任职,1969年任27军政治部副主任,1973年任北京军区副政委、人民日报社负责人、副总编辑。1977年后,迟浩田先后任济南军区政委、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中央军委副主席兼国防部长,1988年被授予上将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