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回来了”，2008年美国时任国务卿希拉里在访问亚洲时宣布。这一重大调整就是人们随后所知的“重返亚洲”战略。迄今，美国已“回来”近6年，美国在这个“中国影响力日渐增加”的地方取得怎样的成果？在2020年，美国如何保住并拓展这些成果，有力“抵制中国的影响力渗透”？南海冲突会否引发战争，如果爆发战争，美国应扮演怎样的角色？对于这些问题，美国军方显然颇为上心。

　　近日，在美国陆军支持下，美国智库兰德公司作了《美军在东南亚：近期及远期角色》的报告，提出对付中国之策。

　　中国不准备军事解决南海问题

　　2012年1月，美国新国防战略指针明确表示，自西南亚阿富汗和中东的伊拉克撤军后，美国有必要对亚太进行“再介入”。随之而来的是两个问题，首先，亚太当前的安全局势如何，在中期和长期会发展成什么状况？其次，要积极塑造这一地区的地缘战略前景，美国能扮演怎样的角色？

　　兰德公司的报告从东盟的角度来分析当前及2020年的形势。美国陆军将主要支持当地的防务改革与现代化，沿循适当的办法平衡中国对该地区的渗透。如果东南亚局势乐观，这一任务在近期不会大变。不过，如果亚太地区经济严重下滑或其他原因导致该地区整体前景恶化，美国的优先措施包括：加快加深国家间合作以应对内外危险，建立永久地区基地，更加迅速地抵制中国不断膨胀的影响力。

　　“东南亚目前的安全形势大体向好”，兰德公司报告称。就当下来看，还没有爆发国家间战争的危险。东南亚所有国家的反叛组织及恐怖分子都受到了极大压制，没有哪个团体受到外部势力的大力支持，也没有哪个团体能凭自身力量进行更多行动。

　　东南亚的一体化开始焕发生命力。之前互相猜忌的邻国现在展开积极合作。近年来，共产主义制度的老挝与资本主义导向的泰国不断加强合作。柬埔寨几乎所有的电都来自泰国，而后者则从缅甸通过管道进口天然气。从更广阔的层面看，如果此前设定的地区全面经济伙伴关系能够实现，东盟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单一贸易体。

　　“这些积极因素只存在没有任何实质性外部威胁的情况下”，报告话锋一转表示。中国正扩大在东南亚的影响力，但这主要是通过“软外交”以及加强经济联系的方式。2011年，中国在该地区的投资达到25.7亿美元，由于取消90%商品的关税，中国与东盟的双边贸易额达到3000亿美元。中国积极支持东盟一体化，将之视为保持稳定出口市场、保障投资安全的重要因素。

　　紧张关系主要与南海领土争端有关。这一事件使该地区与菲律宾及越南的关系变得复杂，两国与中国在南海问题上几乎是针锋相对。现在还没有迹象显示，中国正准备以军事行动支持对南海的主权要求。中国更明显的进攻姿态可能会引发其他方面报复性反应，这加大了发生海上小规模冲突的风险，但目前，南海地区爆发造成大量伤亡的大型战争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正是在这种大体乐观的环境下，奥巴马政府开始了“重返”战略，美国陆军在其中将担当重要角色。

　　美军要“巩固朋友拉拢敌人”

　　报告称，美国要实现几个外交政策目标，就必须要加深在该地区的双边和多边安全合作，其中的一个原因是，这可以更好地武装东南亚国家，使之可以独立抗衡(至少能平衡)“外国势力的渗入”。为此，美国国防部需在近期从以下几方面重塑东南亚的安全环境：支持各国的国防改革及重建、改善人道主义救援行动、为解决非传统国家间威胁事件提供援助，帮助各国制衡中国的影响。

　　目前至少有三个东南亚国家正在进行实质性军事改革和重建，其中两个是群岛国家——菲律宾和印度尼西亚，一个是东南半岛上的大陆国家——柬埔寨。美国陆军直接援助了菲律宾的能力升级。在近期，美国可以通过提供更多资金、训练、装备、战略以及组织操作指导等来巩固这些支持。

　　虽然这些国家是美国寻求安全合作的目标，但美国还要加强与已经存在合作的国家的军事联系及联合军演。泰国正是这样的国家，该国在2003年成为美国除北约外的主要盟国，并主持举办了每年一度的“金色眼镜蛇”军演。另一个是新加坡，虽然政府仍是威权主义，并不民主，但与美国在多元化及法治上有共同价值观。

　　此外，美国应张开双臂拥抱那些发出改变传统反美姿态信号的国家。这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马来西亚、越南及缅甸。马来西亚拥有在东盟中装备及训练最好的军队，也参与了五国防务协定(其他还有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新加坡)。现在美国还没有完全在双边基础上全面拥抱马来西亚，因为该国前首相马哈蒂尔的倔强不从态度。现在，马哈蒂尔已经没有多大影响力，美国比以往有了接近马来西亚的更坚实基础。

　　多年来，越南一直是美国的敌人，但在越南向西方开放后，选择也变得越来越多。报告建议，美国应该继续推动合作关系，这将为美国在东南半岛留下“更大的防务脚印”发挥重大作用。

　　美国与缅甸防务合作的机会也在扩大。2011年3月，缅甸军政府向民选政府过渡，此后该国在政治及战略方向上都表现出根本转变的迹象，并对与美国建立更紧密的军事关系表现出很大兴趣。美国要回应这一示意，并与缅甸一道巩固该国民主化进程的机制化。

　　报告认为，美国陆军在东南亚的一个任务是“帮助该地区国家打击跨国恐怖主义”。报告称，美国陆军是促进该地区打击恐怖主义的“最廉价工具”。其中最需要这种支持的是柬埔寨，如果美国能帮助该国解决国内动乱问题，那将会增加其在东南半岛的影响。另一个需要的国家是印尼。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穆斯林国家国内一直面临反叛武装分子的滋扰。

　　美国陆军在东南亚的另一作用是“抗衡中国对该地区不断增大的影响力”。报告称，虽然中国目前没有高姿态扩大在东南亚的影响力，但却在增加自己在该地区的战略权重。当下，这一目标是通过经济方式实现。不过，这一方式面临一个障碍：南海争端。

　　中国目前投入巨资打造先进战机、潜艇、舰艇、导弹、监控设施、空间及网络技术，这些作战平台都增加了解放军在亚太投放力量的能力。中国对南海的主权要求并非扩张主义，不过这可能会导致冲突。从近期看，中国的反介入能力还很有限，也不足以支撑中国在东南亚投入力量，并将美国逼入死角。

　　在此情况下，美国可能更愿意以被视为“轻微”的努力来制衡中国，而不是猛力回击。美国应该让中国留下这样的印象：两国在应对一系列国际安全问题上互相需要，包括在东南亚。最后，五角大楼应该通过支持将解放军纳入地区活动及演习，增强接纳及联合互动感，推动互信。

　　从远期看，2020年该地区可能会出现三种情况，第一是延续现状，现有的政治、经济、军事趋势也将线性递进；第二是地区稳定遭到重挫，导致中国以更加咄咄逼人的方式追求地区目标；第三是最极端的、慢性的体制性崩溃。

　　在第一种情况下，美国在东南亚的军事介入应该保持以上评估。重点将放在提高当地国家的防务实力，抵制中国影响力，建立与中国更和谐的关系。在第二种或第三种情况下，美国将需要机制化更多军事介入的角色，并做好当地地缘环境不确定并滑入危机的准备。其中最大的挑战是遏制更加“外向冒险型”的中国。关键是要以合适的方式来作出军事遏制安排，避免无谓刺激中国的行为，避免形势迅速升级超出控制，而且不可承受。

　　美国应鼓励中美安全互动。从以上分析来看，美国不会主动干涉南海争端。虽然美国可能从外交上支持菲律宾等的立场，但是在发生重大危机前，任何进入该地区的重大力量都会导致对峙升级。唯一可能让美国考虑更有力行动的情况是，中国在南海争端的行为威胁到航海自由。但在实际上很难想象中国会采取这样的行动，因为中国自己的全球贸易也从这里经过，破坏航海自由将让中国的失去超过对这里资源单边控制带来的好处。（作者：穆文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