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冬

　　美国的政策天平再次向左倾斜。

　　三十多年来，美国对台军售就一直徘徊在“三角恋”的十字路口：向左走会惹怒中国大陆，向右走会失去台湾，直走一不留心就可能触发战争。

　　2011年9月21日，奥巴马政府宣布了总额高达58.52亿美元的对台军售计划。根据台湾中央社的报道，这批军售清单包括176套主动电子扫描数组(AESA)雷达，176套内建全球定位(GPS)惯性导航系统，176套ALQ-213电战管理系统，这些设备主要为台湾现有F-16A/B型战机升级。此外，军售还包括140枚AIM-9X响尾蛇热追踪飞弹和联合攻击炸弹等一串清单。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举动，最简单的事实是，将使得台湾空军具备攻击大陆东南沿海的能力。

　　虽然台湾方面梦寐以求的F-16C/D型战机不在军售之列，但台湾军方很快发出感谢声明——马英九就任迄今仅三年多时间，已获得美国183亿美元的军售案，超过了李登辉执政的12年与陈水扁执政的8年。

　　当然，这也是奥巴马政府的奇迹，在奥巴马就任总统的两年时间里，已达到小布什执政八年期间八成的军售额。

　　选票、就业和军售，一条绳上的蚂蚱

　　“美国在对台军售上一再干涉中国内政，它的政治信用早就破产了。”军事科学院战略专家彭光谦少将分析说，美国坚持对台军售主要是出于战略上的考量，它想长期维持台海两岸的分裂局面，以牵制中国的发展，并继续坚持美国称霸下的冷战体系。当然，美国军工复合体等特殊利益集团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正如美国总统卡尔文·柯立芝所说的那样，美国的事务就是做买卖。包括对台军售在内的所有国防交易背后都有五大力量的联合推动。”蒙特利尔大学经济学教授罗德里格·特朗布莱的话可谓一针见血。

　　如今，军火产业和长期战争已成为美国的一项大买卖，一个根深蒂固的庞大军事工业正在形成，它包括日益膨胀的军事机构、庞大的军工产业、支持战争的新保守主义政府以及屈从于军国主义分子游说的国会、支持战争的智囊团和宣传战争的新闻媒体。

　　“台湾需要更多的先进战机，以抗衡来自中国不断增长的军力威胁。中国最乐意看见美国对台湾置之不理，这就像全世界其他恶霸会很乐意看到美国撤军。”9月22日，因为没有出售F-16C/D型战机给台湾，共和党籍参议员科尔宁表示不满，认为此举等于“掌掴美国的坚定盟友”。

　　“保护盟友”这一冠冕堂皇的遮羞布背后，科尔宁参议员考虑的还是自己的选票。

　　科尔宁家乡是得克萨斯州，生产F16战机的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就位于该州的沃斯堡。台湾此前已取得的F16A/B型战斗机，就是科尔宁的老乡老布什总统在1990年代初竞选连任期间售出的，如此巧合，能说美国不讲老乡关系？

　　对于美国议员来说，选票和就业往往是捆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当前，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青睐F-35联合攻击机，相对老旧的F-16战机生产线即将寿终正寝。洛克希德·马丁公司新闻发言人对此直言不讳：若未来6个月还接不到新的订单，在完成现有订单后，F-16生产线将在2013年5月前关闭。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1400名当地居民面临失业。

　　从2006年至今，美国国会院外游说团体一直在盼望，出售预计价值超过80亿美元的66架F16C/D新型战机计划能获批准，直到2011年6月底，美国国会“台湾连线”还有45名参议员联名致信奥巴马，敦促批准向台湾出售F-16新型战斗机。

　　共有574.3万人在为美国国防部工作。2010年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国防部雇用了214.3万人，而国防工业特别合约公司则雇用了360万名工作人员，这相当于美国劳动总人口的3.8%。此外，美国还有将近2500万老兵。这样一算，全美有3000多万人直接或间接从美国的军事预算中养家糊口。如果假设每户家庭中有两个成年人投票，可以推算出有6000万投票人在美国军事体系中获益。

　　这些被军工业凝聚在一起的6000万投票人一起跺跺脚，就能震动总人口为3.9亿的美国。

　　有了不快只能喊？

　　据记者不完全统计，近30年来美对台军售次数大约为83次。此次，大陆依旧采取了凛冽的外交和舆论攻势。

　　9月21日夜至22日，先是外交部副部长张志军紧急召见美国驻华大使骆家辉，随后，国防部外事办公室副主任关友飞少将召见美国驻华使馆代理武官，次日，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发言人再次表达国家态度的关键词，“不满、愤慨、谴责、反对”。

　　然而，同八十多次的对台军售一样，八十多次的外交抗议是否也影响了中国外交抗议的信誉度？

　　海外媒体纷纷猜测中国大陆可能的反制措施。新加坡《联合早报》分析认为，美国只为台湾战机升级而不出售具有主动攻击性的F-16C/D，中国大陆的抗议手段不会太过激烈。

　　对此，路透社则持不同的看法，中国可能会像以往那样中断同美国的一些军事交流项目，因为中国已无法忍受美国用“切香肠”的方式，把整体军售以“零售”的方式卖给台湾。

　　“美国对台军售花样翻新是在欺骗和愚弄中国人民，应让台湾知道，台湾从美国购买的不是安全，而是危险。”中国军事科学学会副秘书长罗援少将强硬地指出。

　　大陆也在行动，而且是多管齐下。据美国专家提供的资料，北京已经不止一次“委婉地威胁”要完全终止购买美国波音公司(民用客机)、贝尔公司(民用直升机)及其他公司的航空技术设备，如果这些美国公司不停止对台出售军火。波音公司屈服了，在2006年关闭驻台湾代表处，迁移至新加坡。此前已有先例，像美国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和雷神公司都曾因向台湾出售武器，而无缘参与中国各种民用技术设备供货的竞标活动。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华盛顿不会停止向台湾供应武器。当然，台湾声称发展攻击性武器就能遏制中国进犯，并不合理。事实上，以美国这样强大的武力，都不见得能够遏制中国了。”美国智库兰德公司政策分析员大卫·什拉帕克坦言，就战略上来说，台湾发展攻击性武器不仅没有遏制作用，还会让形势更复杂化，增加局势失控的风险，这并不符合美国的利益。

　　“美国不对台湾出售大规模进攻性武器，这应该是我们不采取武力反制的底线。实际上，维持一个不统、不独的台海局面对美国最有利，美方也很清楚这一点，它也不愿打破这种平衡局面，战争也不符合美国的利益。”北京一位军方人士认为，美国不可能为这个岛屿提供其最先进的军火，台湾也不具备与大陆搞军备竞赛的经济实力，否则将拖垮自己。祖国统一大业有着自己的发展轨道，台湾军购并不能改变这一点。

　　“旋转门”前的反对声

　　美台商会是军售的最积极推手，该商会代表数十家与台湾做生意的美国公司，包括美国国防部的头号军火供应商洛克希德·马丁公司、波音公司和雷神公司。商会主席沃尔夫维茨曾在小布什政府担任国防部副部长，他喜欢像鼬鼠一样活动在军售的幕后，而同样来自军界的会长韩儒伯，则喜欢在台前呐喊助威。

　　“这里有一扇‘旋转门’，美国的军工企业高层管理人员常有机会进入国防部工作，而国防部官员卸任后经常受邀请回到军工企业或者媒体、智库。这种军工复合体使美国社会受到腐蚀，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1961年时就明智地发出了警告。”罗德里格·特朗布莱的上述观点似乎有些危言耸听。

　　美台商会主持的年度美台防务及安全论坛已进入第10个年头，“今年国务院的缺席当然令人失望。”美台商会会长韩儒伯认为这是受到来自中国的外交压力。该论坛主要邀请美国军界、智囊人士和军火商，实质上就是一个觥筹交错的军火交易协调会。

　　美国向来是多元主义的天堂，“旋转门”前除了香槟酒，偶尔也会传来微弱的反对声。

　　美国“米勒公共事务中心圆桌会议”多次发布报告认为，美国没有必要把自己硬塞上台海“战车”，美国与大陆的关系经纬万端，可一扯上对台军售，往往就就陷入死胡同，不能因小失大。这个“圆桌会议”的成员个个大有来头，领衔人普理赫曾任太平洋美军总司令和驻华大使，游走于军政两界。

　　众所周知，美国国内在对中国问题上，从来就存在着两种对立的观点，一派是保守派，主张对台军品出售；另外一派要求延迟军品对台销售，通常是国务院为代表，它主张应该延缓对台军售。当然，美国驻中国大使也反对军售。在这两大集团的背后，都隐藏着美国政治和经济领域大人物的一定利益。

　　“冷战后，决策圈内反对军售的声音从无到有，现在正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这意味着传统的协防台湾的政策已经触礁了。”特朗布莱说，中国日益强大的政治和经济影响力，以及近几年在美亲华利益游说集团活动力度加强，也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对台军售的脚步。

　　仅得到“创可贴”，台湾不满意

　　“台湾支付现金，这是讨美国军火界欢喜之处。”最近出版的《爸爸，你发了多少战争横财？》一书作者威廉·哈通解释说，这是美国军火界认为应当给予台湾更多选择和较高水平技术的武器的一个理由，因为现代高技术武器装备的研发成本可以高达总成本的八成，像台湾这样能支付现金的客户，正在帮助美国军火商偿付部分技术成本。

　　台湾方面很愿意投其所好，像与圣诞老人讨价还价的小机灵鬼一样，惯于向美国提出较高的军售要求，尽管台湾知道无法得到全部满足。

　　在美方正式宣布58.52亿美元的对台军售计划后，台湾军方就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感谢声明：马英九就任三年多，就已获得了美国军售总额183亿美元，超过了李登辉执政的十二年和陈水扁执政的八年。

　　这被外界解读为意在增加马英九连任选举中的声势，自然也引来了在野的民进党的批评声。“台湾的军备防务需要做大手术，而我们现在只得到了ok绷(创可贴)。”民进党黄伟哲等多名“立委”近日集体发声，指责马英九政府沾沾自喜的做法是“唾面自干”。

　　正如民进党所言，此番军购的内容早在10年前的小布什政府时即已提出，当时在野的国民党全力阻止台湾政府通过此一预算。民进党还批评国民党没有反省过去阻挡军购预算，也没有全力游说美国出售F16 C/D战机，在中国施压下而美国仅同意进行战机性能升级。

　　“创可贴”的指责，美国智库兰德公司政策分析员大卫·什拉帕克也表示认同，“比起台湾现有的F－16A/B型战斗机，F－16C/D的引擎、雷达和武器系统都比较优良，是对台湾现有战斗机队战力的一大提升。”

　　目前，台湾空军组成是：146架F－16A/BBlock20型战机；128架自己研发制成的“经国号”(IDF)战机，这背后仍有美国通用动力公司的技术支援；56架法国“幻影”2000战机和大约60架老旧的F－5战机。

　　这是一支几近拼凑的团队。其中，60架F－5战斗机机龄已近30年，经国号战机机龄将届20年，F－16A/B型战机虽然将近15岁，但还可以再撑个15到20年，台湾的战斗机总数还是维持在400架上下的最低防御数量上，台湾军方有意在这几年逐步将之淘汰，但在2015年台湾空军将出现缺少40架战斗机的情况。

　　按照台湾对可能的台海冲突的假想，第一波攻势是大陆“导弹”攻击台湾空军基地，及时摧毁台湾空军的反击能力。因此，台湾空军必须迅速升空拦截来军。然而，为了让军机能够迅速垂直起降，飞机机身必须要轻，其挂载的武器、导弹系统就得减少而威力大，这些相对陈旧的战斗机明显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