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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四,美国《防务新闻》周刊网站报道,美国防部长哈格尔在最近的美国陆军协会年度研讨会上表示,美国陆军应当改变目前的“远征战略”,转为学习中国军队,利用美军在全球重要水道附近的陆上军事基地执行全球范围“区域拒止”战略。就在同日,哈格尔的“讲话精神”就被美国重要智库“战略与预算评估中心”整理成一份题为《超越岸炮:跨领域拒止与陆军》的简短报告正式发布。显然这一发布过程经过精心设计,可能标志着美国陆军将在未来几年展开自2001年拉姆斯菲尔德改革之后最大规模的战略战术变革。
战略与预算评估中心可不是某个美国国会委员会那样浪费经费、抄抄中国军事论坛的等闲之辈,它是以美国国防部内部智库“净评估办公室”为后盾,采用净评估方法研判世界形势,使用战争推演技术研究未来战争的高级智库。过去几年中,这家智库的另一项研究成果已经为美国海空军所贯彻执行,即“空海一体战”。由此看来,这份新报告对美军的影响,绝不是国会《中国军力报告》骗骗预算那么简单。
这份报告出人意料地对美军目前最重视的对手——中国军队的现代化建设做出了极高的评价。这种评价不是以解放军新增了几艘军舰,扩充了几架战机来衡量,而是彻底评估了中国过去20年的“反介入/区域拒止”系统建设情况,并得出如下结论:“解放军具有破坏美军在西太平洋军事部署的能力,并能在这一地区部署自己的军力。”
除此之外,作者还加了这样一段话:“中国是正在发展这些能力的世界领袖,包括伊朗、俄罗斯、越南等国,甚至美国的盟友,如(中国)台湾、日本、波兰,都已经清晰地认识到这一‘中国模式’的价值并且尾随效仿”——这样的褒奖出自美国高端智库,简直让人脸红啊!不过这可算是中国过去十多年国防建设取得巨大成功的侧面证明。
战略与预算评估中心刚刚推出“空海一体战”概念才几年,美国海空军围绕“空海一体”计划的各类准备有的刚刚开展不久(如将美国空军的战略轰炸机群集结到关岛,并将关岛基地彻底要塞化),有的仍处于原型阶段(如美国空军射程800公里的LRASM反舰导弹和美国海军的X-47无人攻击机)。美军如今忽然推出新的作战概念,原因也很简单:仅凭空海军的力量,无法有效在西太平洋上遏制其假想敌,美国陆军每年空耗上千亿美元,却没有一分钱用于参与“空海一体战”。如今的新方案,要求美国陆军也将资源投入其中。说白了,这是国防部为美国陆军挖的一个坑。
至于美国陆军要做什么,这份报告也做出了极为明确的要求:“美国陆军应以陆基‘跨区域拒止’能力为目标,加强防空反导能力,强化对海和远程打击能力。美国陆军应利用海军的‘下一代反舰导弹’(LRS-B导弹)技术和日本陆上自卫队使用岸基反舰导弹的经验,至少建立一支陆军‘种子’部队来掌握这些技术。”至于导弹的射程,报告虽未明说,却给出了相当直白的暗示:“美国陆军现有的‘陆军战术导弹系统’(ATACMS)已经能达到300公里的射程,而导弹射程上限则是500公里。”显然,新的陆基导弹系统射程应该在400-500公里之间。
这一设想,与美国另一家著名的智库兰德公司去年11月提出的《陆基反舰导弹在西太平洋的运用》报告如出一辙。这份报告中,兰德公司设想在西太平洋重要水道周边的岛屿上,部署射程100、200、300公里的各种反舰导弹,实现对中国海军的封锁。这种导弹部署迅速,成本低廉。在导弹射程只有100、200公里之时,只需要部署9支反舰导弹分队,便可以在理论上实现对台湾至冲绳之间宫古水道的全面封闭。唯一的不同在于,美国陆军如果拥有了射程400-500公里的远程反舰导弹,那么实现封锁所需兵力可进一步减少为4-5支导弹分队。如果导弹射程进一步增加,则封锁所需的部队数量将进一步减少,当射程超过1500公里时,这些导弹部队甚至可以打击中国沿海的各个目标。
既然知道导弹打得远更好,美国为什么不发展远射程的反舰导弹呢?美国上世纪80年代就曾研制射程过千公里的陆基“战斧”导弹,显然美国并非没有技术。《报告》里之所以提出导弹射程上限500公里,是因为《中导条约》的限制,该条约规定美国不允许部署射程500-5000公里的陆基导弹。部署射程500公里以上的导弹,意味着美国单方面撕毁《中导条约》,俄罗斯肯定会报复,中程导弹竞赛马上就会重启。尽管俄罗斯经济困窘,但基于成熟的“伊斯坎德尔”导弹研制并部署一款先进的中程导弹仍绰绰有余(“伊斯坎德尔”短程导弹在技术上原本就可以发展为1000公里甚至更远射程的弹道导弹)。如此一来,整个欧洲就将再度陷入导弹军备竞赛,对早已自废武功的欧洲诸国而言,这不啻于一场灾难。这些遭了无妄之灾的国家很快就会向“祸首”美国施加巨大压力,美国要不要背起为整个欧洲免费提供导弹保护伞的责任呢?……况且,增加射程虽有一些战术上的好处,却多了不少难以解决的政治难题。这样超出技术范畴的设计,显然与新战略的初衷相违背。
总体上,战略与预算评估中心的这一设想有着成本较低、形成战斗力快的优势,但其缺陷也十分明显。一方面,受制于射程,这样的导弹系统战斗力相对有限,大致与中国岸防反舰导弹相当,难以威胁未来在远海活动的中国航母编队;另一方面,由于这些导弹发射阵地需要部署在靠近中国沿海的第一岛链,完全处于中国中近程弹道导弹和战斗轰炸机的攻击范围内,如何保证其安全?
美军也想了一些解决方法,按照美军和这份报告的设想,这些前沿的拒止打击据点还要配套反导/防空导弹、搜索雷达和指挥设施,再加上保护这些设施所需要的安保(地面)部队,以及保障所有这些部队的基础设施……日韩的所谓美军基地,一般就是这样来的。那么,在美军执行“重返亚洲”(前沿收缩)战略,将驻亚太前沿美军半数撤回“第二岛链”时,在前线却留下几个越滚越大的“雪球”,这自相矛盾的问题如何解决?
总之,在这场“学习中国好榜样”的竞赛里,美国已经不情愿地上路了,至于他和“老师”谁跑得快,就看双方的耐心与体力了。
不过,中国人民解放军不是只有这一场比赛,在远洋上,中国海军航母还要向美国“老师”所竖立的标准加速追赶。(作者署名:外交与军事观察者,独立评论员 施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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