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消息网7月30日报道 法国《世界报》7月29日报道题为《努瓦耶勒没有忘记中国苦力》的文章，作者为记者伯努瓦·奥普坎。文章内容如下：

　　墓地悼念 身后有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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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瓦耶勒市郊诺莱特华工公墓里的华工墓碑。（资料图片）

　　在法国北部索姆省滨海努瓦耶勒市郊诺莱特华工公墓，长眠着数百位在一战中捐躯的华工。今年清明节，数十位来自巴黎或附近的华人来这里祭扫他们，其中也包括中国驻法使馆的代表。一个来此扫墓的家庭好奇地停下脚步，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然后为埋在这里的年轻人感到扼腕：“可怜的人，他们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了这里！”狂风不停吹来，吹倒了人们敬献的花圈，也让人难以听清所念的悼词。不过，悼念仪式虽然简单，但十分庄重。

　　每一块墓碑上都刻着死者的名字、编号以及去世的日期。他们都是战死疆场的英雄吗？也是，也不是。他们都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倒下的，这一点并不假，但他们更多的是死于劳累而不是战场上的炮火、是死于疾病而不是榴霰弹。他们的墓碑上用中英文刻着“虽死犹生”、“勇往直前”等文字。他们究竟参加了怎样的“崇高任务”？是打扫战场、挖战壕、修工事、背物资直到累死吗？他们来到欧洲时都是自由之身，却不知道自己将要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如同苦役犯一般工作。

　　远渡重洋 踏上不归路

　　1916年，身处一战之中的法国和英国发现人手吃紧，于是派出特使到中国招募劳工。当时的中国是中立国。由于担心得罪德国，中国与法英两国约定，所派出的劳工不得在距前线16公里以内的地区工作，且不能承担任何军事任务。于是，人们开始四处招募劳工。当时，法国一位武官这样描述：“身体强壮、思想单纯、能吃苦、听话，中国北方的农民既能适应我们那里的气候，又适合从事此类简单的体力劳动：说穿了，他们都是苦力。”

　　法国滨海大学的讲师马莉（音译）专门写了一本书《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法国的中国劳工》。2003年，当她开始关注这一问题时，首先遇到的是资料缺乏的问题。这些劳工都是文盲，他们没有留下关于那个时代的任何文字记录。他们大多是在城市流浪的失地农民。他们签订了为期五年的合同，每天的报酬是1.5至4.5法郎（相当于今天的5至15欧元）。如果不幸死亡，家属则可以得到270法郎（相当于900欧元）的赔偿。

　　马莉解释说：最早到的一批人是1916年8月24日抵达法国的，但大部分人是1917年抵达的。他们从青岛出发，坐了三个月的船才到达法国的马赛港。这一年的2月，运送华工的法国“阿托斯”号邮轮在地中海被德国潜艇击沉，造成543名华工丧生，此后运送华工的线路作出了调整。他们首先得穿越太平洋，之后是加拿大，然后再穿越大西洋抵达法国，整个行程超过六个月。其间的艰苦难以想象，许多人因此命丧途中，永远未能抵达目的地。

　　境遇悲惨 长眠法兰西

　　按照各方普遍接受的说法，在此期间被送往欧洲的中国劳工大约有14万。其中，4万为法国人工作，主要在农场、矿山从事体力劳动，或在大港口做码头工人。但也有一些人被安排进了军工厂，而这违反了与中国政府签订的合同。最恶劣的情况出现在为英国人工作的华工身上：他们所雇用的中国劳工人数达10万，而且都在离战地很近的区域工作，有时甚至就在前线。他们就居住在临时军营里，比如努瓦耶勒的营地。

　　在这个今天只有771位居民的小镇，一些家庭仍保留了有关中国劳工的些许记忆。当时努瓦耶勒市市长的后代、现年37岁的马克·德瓦利库尔说，这些可怜的人都是被运送牲口的列车运到这里的，“最初，他们都有些害怕。之后，他们就慢慢习惯了。有些人逃离了营地，到处求助，到处找吃的。”现任市长让—米歇尔·盖伊表示，连接圣瓦莱里港和前线的铁路就是这些人修筑的。

　　马莉还介绍说，除了受到虐待引起的抗争之外，因文化差异而导致的误解有时也会引发冲突。例如，当英国人在高喊“GO！GO！”（意为“加油！加油”）的时候，中国劳工就会理解成英国人在骂他们是：“狗！狗！”另外，战争后期的西班牙流感疫情也夺去了大量华工的生命。在为法国人工作的华工方面，普遍接受的死亡数字是1500至2000人，而为英国人服务的华工的死亡人数在2000至3000人之间。但马莉对这些数字持保留态度：“总共有25000人从此失去了音讯。”目前，在法国北部约有17个华工公墓。据统计，在最大的努瓦耶勒公墓中，埋葬了800多名华工。但马莉认为，实际上长眠在这里的华工应该超过1000人。

　　贡献卓著 后人永铭记

　　战争结束后，这些劳工又参加了战区排雷这一极容易造成伤亡的任务。之后，在这一劳役机制下幸存下来的人们开始陆续返回中国。但仍有1500至2000人留在了法国，他们当中大部分留在了巴黎，主要集中在里昂火车站附近。在1914—1918年的战争造成大量男人死亡的情况下，他们很容易能找到一份工作、一个女人。总之，这些人从此在法国扎下了根。他们大多在工厂上班，主要居住地就是今天华人最集中的巴黎13区。

　　从1919年开始，一些中国留学生陆续抵达法国，其中就包括邓小平、周恩来和陈毅等新中国的开国元勋。他们不仅帮助那些来自中国的工人学会认字，而且还提高了他们的思想觉悟。据马莉介绍，中国共产党的第一个支部就是1921年2月在法国的布洛涅—比扬古诞生的，之后才于同年7月迁到了上海。而张长松这位1917年来到法国的华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为法国的抵抗运动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延伸阅读】

　　一战百年，法国隆重纪念参战华工

　　2014-06-24 15: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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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15日下午，法国巴黎凯旋门举行仪式，隆重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牺牲在欧洲的中国劳工。中国驻法国大使馆领事部主任李平应法方邀请为无名战士墓长明灯添火、拨旺火焰。郑斌/摄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 郑斌 发自巴黎

　　当地时间6月15日下午，全球公益慈善联盟和法国华人共进会在法国巴黎凯旋门举行仪式，隆重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牺牲在欧洲的中国劳工。

　　当天下午，巴黎阳光明媚，凯旋门下旗帜飘扬。各方代表分批向凯旋门下无名战士墓敬献花圈，缅怀100年前为法国的自由与和平献出宝贵生命的中国劳工。中国驻法国大使馆领事部主任李平应法方邀请为无名战士墓长明灯添火、拨旺火焰。英国驻法国大使馆代表吉姆·托尔贝发表致辞，代表英国政府向参与一战的中国劳工表示敬意和纪念。法国国防部负责老战士事务的国务秘书代表、法国军方代表、美国和俄罗斯驻法大使馆代表，法国华侨华人会执行主席王加清等侨领和300多名华侨华人也参加了仪式。

　　一曲二胡，夹着阵阵哀思

　　在仪式现场，华人音乐家演奏起二胡曲，音符夹着阵阵哀思，寄托对100年前在法国和比利时等地安息的中国劳工的哀思。

　　仪式组织者、法国华人共进会会长杨华向新华社记者介绍说，1916年，一战参战国法国和英国因劳力匮乏，与中国政府签订招募华工合同，共招收约14万名华工。这些华工基本在欧洲大陆战场后方做工，负责修筑铁路和公路、架设桥梁、挖战壕、装卸弹药及农业生产等。其中不少在一战中为保卫法国和英国捐躯的华工英灵长眠于法国北部的墓园。

　　据统计，约3000名华工后来定居法国，成为法国华人社会的最初组成部分。杨华说，一战华工的牺牲没有被忘记，我们充满信心和希望，因为中华民族正走在复兴的大路上。他指出，只要在法华侨华人团结一心，定能开创在法华侨华人新时代。

　　杨华说，在法华人已经成为法国社会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中国也不再是那个贫弱战乱的国家。2013年，习近平主席提出了“中国梦，强国梦”，这句振奋人心的口号就印在了各位的衣服上。这同时也是我们每个华人华侨心中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梦”。这个梦需要我们每个人团结一心，这个梦需要我们众志成城。

　　法国潮州会馆会长吴武华曾多次参与在法国举行的一战华工纪念仪式。他在仪式现场向新华社记者表示，此次纪念一战华工仪式可让法国政府和百姓知道，两国除建交50年以来的多方合作之外，100年前就有成千上万中国劳工为法国作出巨大的牺牲与贡献。他同时希望法国华侨华人为两国经贸等交流作出更大贡献。

　　清洗坦克和搬运尸体

　　一战开战两年后，英法两国兵员和人力日益匮乏，开始把目光投向遥远的中国。1916年，法国和英国相继成立和组派招工团，并通过中方交通银行等中介机构组建惠民等公司，以民间名义开始在华招工。法国和英国招募华工范围主要在交通比较便利的天津、上海，以及山东的济南、威海、青岛、潍坊和淄博等地。截止一战结束时共在华招工约14万人，其中近三分之二是山东人。法国签订的合同为3万多份，英国方面招募的劳工多达近10万人。

　　根据招募合同，中国劳工不直接参战，也不配备武器。他们或为英法联军提供后勤服务，或在缺乏人力的工厂中工作。仅仅在法国北部的下加莱省一处，法国军队安置中国劳工的特殊劳工营就有20多个。当时在法国作战的英国军队则以法国北部的滨海布洛涅小城附近为大本营，在那里建立巨大的后勤基地。数万中国劳工就在那里附近安营扎寨，在极端艰苦困难的条件下为英国军队提供后勤服务。

　　中国劳工的基本工作是清洗坦克和搬运尸体。住在简陋的帐篷和搭建的棚子里，中国劳工在法国北部冬季寒冷潮湿的气候中处境艰难。华工们穿着帆布鞋在泥地上劳作，他们的脚承受着冬季欧洲的寒冷。当时的法国流行各种传染病，劳工们从事繁重的劳作，使用不习惯的工具，这些都是中国劳工最大的敌人。

　　尽管根据招募合同，中国劳工不参加战争，他们工作地点距离阵地10多公里。但实际上，由于战争期间环境艰险，仍有几百位在战场或战场附近的中国劳工死于炮火之下。

　　这些背井离乡的华工有些靠信件与家人保持联系。旅法华工张长松于1917年赴法做搬运工，战后娶妻生子，定居法国机器城。张长松至死珍藏着一封战争期间来自故乡的家信。直到他死后，儿女们才拆开此信。信是这样写的：长松我儿，从你离开那天，我就日夜思念你，经常伤心流泪。每次我收到你的来信，知道你平安健康，我就很为你高兴，为娘我只能做这么多了。现在我时日不多，我干一点零工来挣得温饱。今年江苏大雨不断，到处洪水成灾，有的地方积水一丈，实在是很可怕。我非常期望你回来，让我免除日夜思念之苦，我不知道你身在何处，我经常生病，自知天命将至。如果你和一个外国女子结婚，给我寄一张你法国妻子的照片来。你应该知道，我是个苦命人，我希望你能回来，记住家在哪里……”

　　驻华使馆网站刊登华工名单

　　据统计，在法国和比利时现有华工公墓69处，其中法国32处，两国共葬华工1874名。努瓦耶勒华工墓园是欧洲最大的华工墓园，长眠着880位同胞，以山东人氏居多，有592人，其次是当时的直隶人，共153人。墓园在当年英军华工营地上修建，由英联邦战争公墓委员会负责管理。从2002年清明节起，旅法侨界开始公祭一战华工。

　　1988年，法国政府终于公布了华工档案，并在巴黎市中心里昂车站附近的一座广场镶建了华工纪念铜碑。1998年，法国政府在巴黎竖立纪念碑，纪念在一战中为法国捐躯的中国劳工和战士。2002年清明节，法国政府在努瓦耶勒华工墓园举行了第一次大规模的公祭活动。2008年11月，法国巴黎再次举行隆重仪式，缅怀在一战中为法捐躯的华工先辈。

　　法国前总统希拉克曾如是评价一战华工：任何人都不会忘记这些远道而来、在一场残酷的战争中与法国共命运的勇士，他们以自己的灵魂与肉体捍卫了法兰西的领土、理念和自由。

　　2013年4月4日是中国传统的清明节，《国际先驱导报》记者曾赶赴法国北部索姆省的沿海小镇努瓦耶勒，报道中国驻法大使馆组织的祭奠华工活动。当时的中国驻法大使孔泉和法国地方行政官员、近60名在法华侨华人社团负责人参加活动。

　　800多名在一战中为保卫法国和英国捐躯的华工英灵长眠于欧洲最大的努瓦耶勒华工墓园。雪白的墓碑上用中文镌刻着“流芳百世”、“鞠躬尽瘁”、“勇往直前”、“虽死犹生”等铭文。

　　孔泉在致辞中表示，97年前，当这些中国劳工离开祖国时，正是国家积贫积弱之际。追古抚今，我们可告慰逝者：经过百年的奋斗和牺牲，中国找到了自己的发展道路，人民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离民族复兴的梦想从未如此之近。这800多块洁白的墓碑是对人类历史上一段惨痛经历的无言诉说，是对国家发展与世界和平的殷切期盼。我们要更加努力地为国家发展和人民幸福奋斗，同国际社会一道积极维护世界和平与繁荣。

　　为告慰逝者并方便他们在国内的后人寻找，中国驻法大使馆外交官在现场逐一核对墓碑，整理了墓园华工名单，刊登在使馆网站上。

　　今年5月22日，《国际先驱导报》记者还参加了由中国国务院侨办主办、山东省侨办和档案局承办、巴黎13区政府和法国山东协会协办的“一战华工在欧洲”图片展揭幕仪式。揭幕仪式上，中国山东省侨办副主任田西勇致辞指出，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14万中国劳工远涉重洋支援法国、英国、比利时等欧洲国家，承担了艰苦繁重的战勤保障任务，有的还直接参加了战斗，为协约国取得战胜国地位提供了保障。

　　田西勇说，一战结束后，约两万名华工失踪或死亡。举办此次展览，是要让人们永远铭记战争的残酷和所带来的创伤，更加珍惜和平、维护和平，就是要让大家铭记中欧友好的历史传统，进一步推动中欧间友谊。

　　【延伸阅读】

　　李肇星出席一战百年纪念活动凭吊华工墓

　　2014-07-16 07:42:00

　　中新社巴黎7月15日电 （记者 龙剑武）应法国政府邀请，中国政府代表李肇星出席法国政府在国庆日举行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100周年纪念活动，并在访法期间凭吊一战华工墓地。

　　14日李肇星在出席一战爆发100周年纪念活动时向法国总统奥朗德转达习近平主席的亲切问候和节日祝贺，表示法方举行一战百年纪念活动，反思战争，倡导和平，具有重要现实意义。奥朗德感谢中国政府派代表出席此次活动，积极评价法中关系，并请李肇星转达对习近平主席的良好祝愿。

　　共有近80个国家派代表出席了法方一战百年纪念活动。4名中国青年参加了主题为祈祷和平的团体操表演。

　　15日，李肇星前往欧洲最大的一战华工墓地——法国索姆省滨海努瓦耶勒市诺莱特华工墓园，凭吊安葬在那里的884名一战华工。

　　李肇星在致辞中赞扬中国劳工为欧洲和世界恢复和平做出重要贡献，深情回顾他们的不幸遭遇，表示经过100年不懈奋斗，中华民族正努力实现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中国政府将努力使每个中国公民生活更加幸福、更有尊严，也将为海外华人提供更好的领事保护和服务。

　　李肇星强调，中国在两次世界大战中蒙受重大损失，为世界和平做出重大贡献。中国人民无比珍视来之不易的和平局面，愿同各国人民一道，和谐相处，交流互鉴，共同努力杜绝军国主义、法西斯主义祸根，共同走和平发展道路，共建人类美好家园。

　　他最后表示，许多一战华工战后成为第一批移居法国的华人，为中法友谊做出贡献。当前中法关系进入新的时代，承载两国人民共同心愿的“中法梦”一定能实现。

　　法国政府代表、皮卡底大区副行政长官热内宣读了外长法比尤斯的致辞。法比尤斯转达了法国政府和人民对一战华工感激之情，表示他们勇敢、适应性强，任劳任怨，体现了中国人民的优秀品质。一战华工史是法中两国共同遗产。法方高度认同中国“四海同心，天下太平”的和平理念，愿以建交50周年为契机，深化两国友谊，共促世界和平。

　　中国驻法国使馆临时代办邓励、华工墓地所在法国大区、省和市负责人，以及在法华人华侨代表等130多人出席。

　　访法期间，李肇星还分别会见了法国外长法比尤斯和参议院副议长拉法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