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2日，是泰国首都曼谷实施紧急状态法的第一天。在街头抗议愈演愈烈之时，泰国看守政府总理英拉21日宣布在曼谷及周边地区实施紧急状态法，以阻止抗议活动和由此产生的暴力流血事件，这是去年11月泰国政局再度动荡以来英拉政府采取的最严厉措施。

　　自2006年，泰国五颜六色的“衬衫军”掀起一波又一波的街头运动，搅翻了民选政府、搅乱了民生经济、搅黄了东亚峰会，最终非但无助于问题解决，反而进一步加剧了“反他信”与“挺他信”两派之间的矛盾冲突。

　　目前来看，如果反对派提出的诉求得不到满足，那么接下来发生的很可能不是大规模暴力冲突，就是司法干政，甚至是军事政变；如果反对派如愿以偿，也不意味着政局趋稳，随之而来的或将是更大规模的“红衫军”总动员。街头运动并不是轻松的“政治娱乐秀”，而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权力博弈。那么，究竟是谁在为泰国8年来持续不断的街头政治运动埋单？

　　首先是被街头暴力吞噬了鲜血和生命的政治牺牲者。迄今为止，素贴领导的街头运动已造成至少8人死亡，数十人受伤。随着事态扩大，伤亡人数还会进一步增加，甚至可能重演2010年近百人死亡、数千人受伤的政治惨剧。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从宪政体制看，泰国缺少的不是民主，而是协商机制。他信派系得到占选民总数近七成的中下层民众支持，从而能在民主的“多数决”原则下，做到“赢家通吃”，有意无意忽视了其他少数派的利益诉求。曼谷中产阶级走上街头，初衷就是争取少数派诉求表达的协商机制。

　　可惜的是，原本争取协商的理性行动，很快就在暴民政治的非理性因素和极少数政客野心的影响下，转向了推翻民选政府、抵制国会选举、试图暴力夺权的“反民主”道路，从而背离了运动初衷。

　　其次是在政治斗争中“被代表”的大多数泰国民众。如果仅就人数而言，十余万封堵曼谷主干道的示威民众看似不少，但是据此张口“民心”，闭口“公义”，却有些大言不惭。相较于800万曼谷市民，以及6000万泰国民众，走上街头反对他信派系的终究是少数。姑且不论在选举中投票给为泰党的广大中下层民众，即使没有投票给为泰党的选民，也不见得都认可通过街头运动方式推翻民选政府，更遑论抵制选举的激进行动。

　　泰国面临发展瓶颈，迫切需要通过社会经济改革，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化解长期以来的城乡差距、贫富差距和地区差距。对于改革的必要性，泰国各派政治力量具有广泛共识。但是，泰国经济发展的红利不足以承担改革成本，使得各派政治力量在如何分摊改革成本的问题上存在争议。代表中下层民众利益的他信派系试图将改革成本转嫁给中产阶级等其他利益集团，结果引起各派政治力量的强烈不满和联手抵制。

　　英拉政府上台后，努力推动基础设施建设，积极开拓海外市场，并利用中泰战略合作议定“大米换高铁”，有助于从根本上化解国内矛盾。历经8年动荡，早已厌倦了政治冲突的泰国民众更向往和谐稳定的发展环境，而不是高举“争民主”和“反腐败”旗号的权力斗争。

　　再次是在区域和次区域合作中受到影响的地区国家。随着地区经贸往来的日益密切，泰国问题不再是单纯的国内问题，而是有着广泛的外溢效应。无论是东盟一体化建设，还是大湄公河次区域合作，抑或是中泰战略合作，都有待泰国积极参与。持续不断的政治动荡，使泰国很难在双边和多边合作中发挥有效作用，不仅影响本国发展，也在一定程度上拖住了地区国家共同发展的前进步伐。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

　　■周方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