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永峥 ●本报驻韩国特派记者 莽九晨

　　“朝鲜是纸老虎吗？”美国国防情报局前官员贝奇托尔近日在美国《外交政策》杂志网站对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做了详细解读。他预言，在战争可能来临的第一天，光朝鲜火炮的潜在破坏力就能把韩国的政治、商业和文化中心首尔打回到上世纪80年代。朝鲜是一个人口只有2000多万的国家，但在西方军事专家眼中，这个神秘国家的军力却排在世界第四或第五的位置上。如果说朝鲜两次核试爆威胁整个东北亚、试射导弹威胁日本甚至美国，那么，对韩国最具威胁的是朝鲜人民军远程炮兵部队射程在50~60公里的火炮。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部发言人今年4月曾发出强烈警告，要韩国不要忘记首尔离军事分界线(三八线)只有50公里。中国一位军事观察家也表示，看似技术含量不高的朝鲜炮兵对韩国的威胁其实最大。好在这些威胁目前还停留在理论上和假想中，《环球时报》记者最近在韩国没有感受到战争的气氛，当地人想的只是怎么赚钱，怎么应对金融危机。

　　朝鲜火炮瞄向韩国首都

　　美国国防情报局前情报官贝奇托尔是位退役陆战队军官，曾常驻韩国多年。他退役后多次访问韩国，写过多本关于朝鲜方面的书，现为美国海军陆战队指挥与参谋学院的副教授。当《环球时报》记者采访到贝奇托尔时，他再次表示：“如果是朝鲜方面先发制人的话，光是部署在三八线附近的朝鲜火炮在一天之内就能导致20万韩国人伤亡。”

　　美国军事情报专家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在韩国发行量很大的《韩国日报》4月20日曾用大篇幅文章分析朝鲜远程火炮的威力，称朝鲜有350多门火炮以首尔及其周边为目标，一天可发射5万多发炮弹，理论上整个首尔都将被其火力覆盖。如果在距三八线最近的地点发射炮弹，首尔南部的很多城镇也会成为目标。尽管韩国的媒体坚信，一旦真正开战，绝大多数朝鲜火炮可在数日之内被摧毁，“但不可避免的是战争初期韩国一部分地区会被火炮攻击到”。

　　《韩国日报》重点介绍的火力能覆盖首尔的朝鲜火炮是M-1978/M1989型170毫米口径自行火炮和M-1985/M-1991型240毫米口径的多管火箭炮。美国“全球安全”组织负责人约翰•派克向《环球时报》记者提供了更加详细的情况：朝鲜人民军加强前线炮兵的工作始于1993年，到1998年时，朝军在非军事区的中部和西部地区就已经完成了这两种火炮的部署。据他讲，170毫米火炮应该是源于苏制岸炮或者海军舰炮，北约给它取名“谷山”，原因是西方军事机构1978年首次在朝鲜一个叫谷山的地方发现了该型火炮。1985年平壤阅兵时，该型火炮首次公开亮相。两伊战争期间，伊朗曾于1987年从朝鲜购买了该型火炮。美国空军前中校情报官、中东问题专家理克•弗兰科纳在他写的《从盟友到敌人》一书中透露：“170毫米自行火炮成了当时世界上射程最远的实战火炮，在加装火箭助推装置后，它的炮弹能打到60公里之外。两伊战争中，连科威特城都能感受到该型火炮的震动。”有意思的是，美军2003年攻入伊拉克后，在路边发现了这种火炮，有分析说，这是伊拉克当年从伊朗手中缴获过来的，如今它又再一次被美军缴获，真可谓是历经劫难。

　　朝鲜火炮有第二次攻击能力

　　对于朝鲜部署在三八线附近的火炮数量，记者还听到过一种说法。在今年4月的一个国际研讨会上，有韩国军官透露说，根据驻韩美军司令夏普将军所掌握的情况，朝鲜人民军在朝韩边境地区部署了大约1.3万门各型火炮，且都隐藏在坚固的坑道内，对韩国和驻韩美军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对朝鲜人民军的远程火炮部队和中短程导弹，就连美军也不敢保证能“轻松应对”。美国海军指挥参谋学院教授布鲁斯•贝克托认为，不能忽视朝鲜进行常规战争的实力。韩国联合通讯社6月8日在相关报道中说，“据估计，以2005年为准，朝鲜军队有120万兵力，其中有70%部署在最前方的地区，也就是南北军事分界线周围”，“自从1990年以来，朝鲜一直就不间断地强化远程火炮和短程弹道导弹的实力”，“在能够打到首尔的火炮中，有5%~20%具有发射化学武器的能力，一旦战争爆发，首尔地区将有数十万人伤亡”。

　　约翰•派克告诉《环球时报》记者，尽管驻韩美军从1995年开始进行压制朝鲜多管火箭炮的技术研究，但由于朝鲜半岛特殊的多山地形限制了侦察器材的发挥，所以想在朝鲜多管火箭炮部队首轮打击后将其完全歼灭仍有相当的难度。他认为，首尔被朝鲜首轮炮火打得“倒退20年”的可能性确实存在。这位美国军事智库的专家“掌握”的数据与韩国媒体和军方官员说的又有些出入，约翰•派克说，朝鲜人民军在三八线正对首尔方向部署了大约500门火炮，能在一分钟内向首尔发射“近1万枚炮弹”。还有一种最悬乎的说法———美军专门针对朝鲜战争的“5027作战计划”曾断定，“无需任何调动，朝鲜部署在三八线上的火炮一个小时内就能向首尔倾泻超过50万发炮弹！”

　　美国《大西洋》月刊曾召集专家模拟朝鲜火炮突袭首尔时的损失情况，结果相当惊人：“会造成超过100万人伤亡，包括数万驻韩美军。”有专家认为，朝鲜火炮“二次打击”的能力非常强：“由于三八线附近全是山地，加上朝鲜经营炮兵坑道多年，部分炮兵坑道在地下百米深，所以首轮打击之后，驻韩美军和韩军能够摧毁的朝鲜火炮只有10%~15%，这意味着朝鲜人民军仍有85%~90%的火炮有能力对首尔发起第二次攻击！”据驻韩美军现在掌握的情报，朝鲜人民军远程炮兵部队已经掌握了一整套“打了就躲”或者“打了就换阵地”的战术，他们能在75秒内完成发射到返回地下坑道的全过程，而发射全部火箭弹只需44秒。这一时间快过美军目标锁定与打击所需要的时间，所以有可能在美军瞄好朝鲜炮兵部队之前，它就已经消失在地下坑道中，或者转移阵地。

　　朝鲜人民军还有“组合拳”

　　谁都不愿意看到朝鲜半岛再次燃起战火，但各国媒体和军事专家还是会继续这种“最坏的猜测”。在美国海军陆战队指挥与参谋学院任教的贝奇托尔在《外交政策》杂志网站谈到朝鲜可能会打出的组合拳。贝奇托尔将朝鲜人民军的“非对称性力量”分为三类：远程炮兵部队、短程弹道导弹部队和特种战部队。贝奇托尔说，朝鲜现在应该拥有200枚“劳动”导弹和600枚“飞毛腿”导弹，“足以瞄准韩国的每一寸土地！”

　　在西方军事专家眼中，据传有18万人的朝鲜特种部队更加神秘。英国利兹大学社会学和现代朝鲜问题高级研究员卡特近日在谈到“朝鲜威胁的多面性”时说，“如果朝鲜战败，它的特种部队也会隐藏起来，只有当韩国军队以解放者姿态进入北方时才会出来反击”。曾在美国陆军“三角洲”突击队服役26年、多次到过韩国参加军事行动的美国退役军官斯坦•戈夫告诉《环球时报》记者：“朝鲜特种部队现有23个旅和18个独立营，分为三大类：侦察、轻步兵和狙击。其中侦察部队是在敌后锁定与标示敌方重要目标的；轻步兵则是以连或者营为单位，可以全天候对敌后目标实施闪电突袭；狙击手部队则以小组为单位行动，他们往往在大规模军事对抗发生前就渗透到敌后方，对军事基地、港口、核电站、重要军政目标发起精准打击。特种战的影响有两个方面：一是切实的破坏；二是造成心理恐慌。”据他讲，朝鲜特种部队甚至还可以渗入日本，袭击美军基地。

　　韩国构筑“首尔保卫圈”

　　为应对朝鲜火炮威胁，韩国军方成立了“大火力战斗执行本部”，专门探测朝鲜火炮的具体位置，并动用陆军、空军进行精密打击。据韩国《东亚日报》5月31日报道，韩美联合司令部提高对朝鲜监视级别后，首先将动用U-2高空侦察机，在军事分界线上空30公里东西方向飞行，对朝鲜一侧40公里至100公里地区进行精密摄像，并对朝鲜主要通讯进行监视，而执行一次任务要花费至少100万美元。韩国《东亚日报》6月2日就报道说，韩国军队核心人员已经向属下部队下达了“半自动反击”指示，也就是说：“如果朝鲜先进行挑衅的话，不管其手段是舰艇、海岸炮还是导弹，韩国都会用全部火力进行反击，不会再像过去一样，受到朝鲜突袭的下属部队指挥官们向上级询问‘要不要反击’而耽误应对时间。”

　　虽然韩国可能受到朝鲜火炮的威胁，但《环球时报》记者目前的感觉是，首尔很多人似乎并没有对朝鲜有过多的担忧，也不相信韩国会被打回到上世纪80年代。韩国京畿道知事(相当于省长)金文洙9日表示，朝鲜有引起争端的能力，但没有进行持久战的能力，更不可能取胜。金文洙还说，韩朝之间的紧张关系已经维持了50多年，也发生过一些冲突，但是韩国并没有受影响，还是取得了惊人发展，完成了工业化。李正勋是首尔一家饭馆的老板，他告诉记者：“上个世纪80年代时南北关系比现在要紧张多了，那时候都没有爆发战争，现在就更不会了。再说了，万一真的爆发战争，以韩美联军的实力，韩国也一定会取得胜利，朝鲜不会那么莽撞。”

　　记者问李正勋首尔是否有防空洞，得到的答复是：“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了，首尔现在有十多条地铁，而且建得都很深，万一爆发战争，就可以当防空洞用啊。”乘坐过韩国地铁的中国人普遍感觉其深度要超过北京的地铁，而且通风性好。对这种“平战结合”的做法，一位首尔民防官员也流露出自己的担忧，他告诉记者：“地铁和其他建筑的防空洞在战时能为首尔百姓提供一定防护，但我们仍然觉得不够，因为首尔还没有一个一级躲避设施。尽管可以躲避核与生化攻击的一级防护设施全国有23处，但这些设施是政府用于作战指挥的。”

　　俄罗斯政治基金会主席尼科诺夫认为，朝鲜部署的大口径火炮，不用核武器就能让韩国首尔和其他城市数百万人口从地球上消失。出于这样的考虑，韩国不仅不会进攻朝鲜，而且还会努力阻止其他国家，包括美国对朝鲜发动攻击。发展迅速、人口稠密的韩国十分明白战争对自己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