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 侯亚铭

　　人民海军首批护航舰艇编队，自2008年12月26日起航远赴亚丁湾，到今年4月28日凯旋，历时124天的护航征程充满了艰辛与危险。长时间连续航行、不间断高度戒备、长期处于封闭空间、淡水蔬菜补充受限，一系列困难考验着首批护航编队的800多名官兵。本文作者与护航官兵朝夕相伴，并肩战斗，记录下了5位随舰官兵的护航故事。

　　龙卷：“旗舰”舰长责任重大

　　龙卷，“武汉”舰舰长，海军上校。

　　“武汉”舰是首批护航编队的指挥舰，也叫做“旗舰”，编队指挥所就开设在该舰上。“旗舰”舰长看似风光，实则难当。

　　护航开始没几天，考验就来了。当地时间1月19日23时45分，“武汉”舰单舰为第七批4艘商船护航，正当护航船队按照预定计划平稳前进的时候，一条可疑小船幽灵一样出现在了船队左舷。

　　火力警戒更发现异常后第一时间发出警报，轮休的龙卷立即赶往驾驶室。

　　“当时情况很复杂。”龙卷说，“对方到底有何意图？它要采取何种行动？会不会强行从有军舰护航的船队下手？都不清楚。我们首要的任务就是拦截驱赶。”

　　但没想到，多次发射爆震弹警告驱离，均未奏效，小船依然向护航编队左前横冲过来，离商船越来越近，而“武汉”舰正位于编队左舷外侧靠后，加之夜间行驶操纵难度大，一时间难以将小船与被护船舶隔离开。

　　龙卷当即指挥“武汉”舰从编队左边加速前出，并让被护商船保持航向航速，同时下令全舰提高部署等级，火力组人员就位，做好应急处置准备，以应对可疑小船的不轨行为。

　　导航、操舵、信号等部位一片忙碌。龙卷指挥舰艇向前高速机动，越过被护船舶后右转，向小船和被护船舶之间的空隙插去，减速，占据了有利位置，成功把小船挡在了被护船队之外。“武汉”舰驶过小船时，最近距离不到100米。

　　在“武汉”舰的保护下，被护商船以整齐的队形从小船旁边不到1链的地方依次顺利通过。

　　“指挥舰舰长除了拥有过硬的舰艇操纵及指挥技能外，还得当好编队指挥员的参谋助手，必须具备较好的战术素养和一定的谋划能力。”龙卷告诉笔者。

　　在首批护航编队，大凡有舰艇编队机动、多兵种协同训练、查证可疑船只等重大行动，总少不了龙卷。从护航任务的先期筹划、预先训练，到具体行动的组织实施，作为指挥舰舰长的龙卷都提出了具有预见性的想法，为指挥决策提供了合理建议。

　　孙自武：果断摁下了发射按钮

　　拥有2800多个飞行小时的特级飞行员孙自武是海军航空兵某团副团长，此次编队直升机组组长，海军大校。

　　护航中，直升机常常与可疑海盗船只进行直接交锋，他的护航经历更是充满了惊险曲折。

　　1月29日上午，正在护航的“武汉”舰忽然接到距离本舰24海里处的希腊商船“ELENIG”号的紧急呼救。该船正遭到多艘海盗船追击，情况危机。

　　判明情况后，编队指挥员杜景臣当即下令直升机携带特战队员和摄录像取证人员升空，快速前往事发海域。

　　与军舰相比，舰载直升机在反海盗中具有明显的优势，它不仅反应速度快，机动性强，还不受海上复杂情况影响，且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可对海盗产生强烈的心理震慑作用。

　　然而，企图劫船的海盗船只也许持有机枪、火箭筒等武器，这对直升机是致命威胁。

　　孙自武顾不上考虑那么多。他只有一个念头：快！一定要快！因为历次经验证明，海盗从登船劫持到完成人质控制，前后只需十多分钟。

　　他和机组人员冲向处于一等值班的直升机，登机，开车，起飞，一套连贯动作下来，他驾驶着直升机飞离“武汉”舰。仅仅17分钟后，直升机就飞临商船上空，发现7艘小艇正从不同方位围堵希腊商船。

　　孙自武把直升机保持在适当的高度，在商船周围持续盘旋，以示警告，可小艇依然向商船靠近，并不见有远离之意。危急之中，编队指挥员下令发射信号弹驱离。孙自武果断摁下发射按钮，3枚信号弹在空中炸响，所有快艇见状随即停止了抵近，并转向逐渐远离商船。

　　“感谢上帝！感谢中国海军！我们安全了。”希腊商船通过电台表达对中国海军的衷心谢意。

　　战鹰返航，孙自武才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被汗水湿透。第一次与海盗面对面交锋，令他永生难忘。

　　3月17日，“天王星”号商船主机突发故障，失去动力。为确保其安全，编队临时决定派5名特战队员实施随船护卫，由直升机输送。受领任务后，孙自武驾驶直升机载着特战队员飞向“天王星”号。

　　由于该船不具备机降条件，特战队员只能滑降，这就要求直升机在商船20米上空悬停，可是该船的两具30米高的主吊塔挡住了最佳悬停位置。

　　直升机围着商船转了一圈，找不到合适的悬停位置。悬停过于靠近，直升机旋翼可能碰上吊塔，稍有不慎就会机毁人亡；如果要悬停在安全地方，则远离了商船甲板，特战队员滑降下去就会掉进大海。

　　护航任务第一。这时，孙自武作了个大胆的决定：利用两个吊塔的空隙悬停，可满足特战队员滑降。

　　他驾驶直升机斜着从两个吊塔之间进去，在10米高度悬停，此时旋翼只距吊塔3至4米，商船还左右摇晃，而平时悬停训练的安全距离是30~40米，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从来没有进行过这么危险的悬停，机组成员个个手心冒汗。孙自武把平时训练水平发挥到了极致，小心翼翼地操纵着战机，特战队员们最终安全滑降到了商船上。

　　李红进：一枪吓得可疑船只掉头逃窜

　　李红进，特战队员，班长，二级士官。

　　高大的块头，壮实的肌肉，黝黑的皮肤，李红进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威猛”。在部队里，他就是侦察、泅渡、潜水、格斗等多个专业的训练尖子，战友们评价他是勇于冒险、敢于挑战自我的“拼命三郎”。

　　随舰执行远洋护航任务，对李红进和他的战友们来说是第一次，一切充满了未知数。1月12日，编队开始执行第二批护航任务，并首次部署特战队员到商船实施随船护卫。

　　李红进主动请战，被派到“振华13”号商船随船护卫。随船护卫的两昼夜里，李红进累计站岗执勤16小时，即便不执勤，他也高度戒备，没睡上一个囫囵觉。海面上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第一时间冲向商船驾驶室两侧的警戒位置。

　　当天上午11时20分，两艘不明快艇高速向护航编队接近，李红进和战友及时发现了情况，立即向上级报告，为编队指挥所正确处置赢得了主动。

　　3月24日晚23时，一群“不速之客”趁着夜色向我护航船队靠近。编队当即下令火力组人员就位，已经熟睡的李红进闻令后翻身下床，迅速战斗着装，不到两分钟，他和战友全副武装在舰舷就位。

　　此时，两条疑似海盗小船各拖带小艇，向编队靠近。李红进紧握钢枪，用夜视仪警惕地注视着海面上的动静。

　　“发射闪光弹警告！”得令后，李红进果断发射两枚闪光弹，但小船继续向我靠近。指挥所再次下令发射高射机枪驱离，“砰！”李红进扣动扳机，一发子弹出膛，小船立即掉头逃窜。

　　胡爱霞：要创造中国女军人随舰出海时间新纪录

　　在首批护航编队800多名将士中，胡爱霞是仅有的两名女军人之一。身为425医院护士长的她担任着“微山湖”舰医疗队护士长。

　　2月1日，香港“欢达”号货轮实习船员陈帅在打开机舱导门时，左手食指关节不慎被天窗砸裂。编队指挥所当即命令“微山湖”舰火速前往并派医疗队救治。

　　胡爱霞乘坐小艇，与医疗小分队其他战友一道，向“欢达”号驶去。亚丁湾表面平稳实际上暗流涌动，迎面扑来的涌浪几乎将小艇吞噬。那情景，胡爱霞至今心有余悸。

　　她忍着晕船，换乘小艇、攀悬梯，样样不落在后面。登上货轮后，胡爱霞立即为病人量血压、注射抗感染药物及止血针剂。救治过程中，陈帅血压突然降低，呈昏迷状，其他船员一下子慌了。

　　“不用惊慌，这是病人的正常反应！”胡爱霞忙安慰大家说，“刚打了麻醉剂，加上紧张，病人有些昏迷，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陈帅清醒后，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胡爱霞边为他擦汗边与其聊天。当陈帅说他来自山东济宁、从青岛船员学院毕业时，胡爱霞笑着说：“这么巧，我还是山东的媳妇呢，算得上亲上加亲了！”顿时，休息室里笑成一片。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紧张救治，陈帅终于转危为安。

　　每周一次巡诊，每10天一次消毒，每半月一次医疗设备维护保养……120多个护航的日子里，胡爱霞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些工作，为战友送去健康，并以惊人的毅力战胜了晕船、寂寞、生活不便等困难。

　　由于“微山湖”舰按计划编入第二批护航编队，胡爱霞继续留守在亚丁湾海域执行护航任务，她有可能创造中国女军人随舰出海最长时间的新纪录。

　　许笑辉：护航的功劳里也有我的一份

　　许笑辉是“微山湖”舰补给部门输送保管班班长，三级士官。

　　“微山湖”舰官兵说，认识许笑辉，始于舰广播。话虽有些夸张，却也不假。逢上为“武汉”、“海口”两舰补给干货，广播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便是那句“许笑辉到冻库”。

　　2月21日，“微山湖”舰奉命停靠也门亚丁港补给相关物资。这是海军护航编队首次尝试在国外商港进行综合补给。

　　进港前一天晚上，许笑辉把靠港补给计划从前到后翻了一遍，将可能出现的语言不通、重量换算标准不一等问题都考虑了进去，生怕出现疏漏。

　　21日补给的过程中，许笑辉负责在舰上接收干货。当物资上舰时，见到外包装上印满阿拉伯文，他顿时傻了眼。看不懂内容，谈何统计？正一筹莫展时，中远公司的同志来了，在他们的帮助下，许笑辉在每件物资的包装上都贴上中文标记，一直忙到中午，匆匆扒了几口饭又接着干。

　　下午，许笑辉又遇到一个难题：卡车上装着几千公斤还流着血水的牛肉，既没包装，又没冷冻住，如何统计，怎么搬运？当时地面温度很高，若在码头耗时太长，牛肉就会变质。

　　他和随舰后勤组的领导一商量，决定先上舰入库再点数，这是以往从未试过的。就这样，他在冻库干了3小时，2000多块牛肉全部统计完毕并打包，不仅牛肉没有坏，统计也变得更加方便。

　　作为一名补给兵，虽未曾亲历惊险场面，而每每听到护航战友与海盗斗智斗勇、成功解救商船的消息，许笑辉总是充满自豪，因为那功劳中也有他的一份。4月28日，当“武汉”舰和“海口”舰凯旋靠港的光荣时刻，许笑辉依然奋战在亚丁湾，继续为第二批护航编队的“深圳”舰和“黄山”舰担负补给保障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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