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国防部档案——战死者
他们作为兄弟,作为士兵,作为人…
告诉你闻所未闻的真实战场故事
这些故事你很难看到,即使是在美国的媒体上。也许是因为它的残酷,也许也是因为它的真实。这也不是你所熟悉的好莱坞史诗巨片,没有明星阵容,更没有工业光魔的特效支持,出演的都是你我一样的普通人。他们在故事里生存然后死亡,离家万里,因为一场他们不明就里的战争。
死亡数字以及数字背后的死亡
4221,你可以在美国国防部的官方网站上找到这个数字,它代表着截至2009年1月14日,美军在伊拉克战争中死亡的人数。这个数字还将不断刷新,直到最后一个美国大兵撤出伊拉克为止。
4221,在计算机上只有4个比特的字节量,你可以用0.5秒的时间把它念出来,写下来。4个字节与4000张曾经鲜活的面孔;0.5秒与4000个生命背后的故事。我们如何将它们划上等号?
如果以全天候直播闻名的CNN能提供一台特殊的摄像机,我们或许能把镜头推到2008年的巴格达,加州坎贝尔堡的克里斯托弗·弗修斯特被贯注了伊拉克人的愤怒的路边炸弹炸成终生残疾;我们还可以把镜头推到2004年的费卢杰,某条街道的某个昏暗房间里,来自加州的佩拉尔塔身中数枪后被一枚手雷结果了性命;甚至可以再往前到2003年的纳西里耶,美国海军陆战队在此与伊军激战,“零伤亡”战争的神话在它开始的第一天就宣告破产。
在这台“摄像机”的取景器里,我们能看到血肉与残肢,看到痛苦与恐惧,看到失神的眼,扭曲的脸和散兵坑里颤抖的身躯,看到各式各样的殊途同归的死亡。它们隐藏在间谍卫星、“战斧”式巡航导弹、F/A-18战斗机、155毫米榴弹炮和M1A2坦克编织成的精美的现代战争外套下;淹没在CNN的充满美式自豪感的新闻报道中;也不会出现在五角大楼的战况通报里。但这,才是真实的,生命个体层面的战争。
死亡数字只属于五角大楼和白宫,数字背后的死亡呢?
失去的青春
20岁时,你在做什么?
是在大学校园里游荡还是牵着女孩的手进出游乐场?还是为长江后浪推前浪的青春痘烦恼还是在为明天的PARTY挑选新装?
20岁的诺雷恩·里安·哈钦斯,却在幼发拉底河畔被A-10攻击机的机关炮打死,尸体残损不全。
哈钦斯是南卡罗来纳州沸泉的一位普普通通的年轻人,自幼被人收养。据沸泉中学的老师回忆,哈钦斯沉默寡言,多少有点自闭倾向。高中时,他更非法闯入民宅,犯下偷窃罪。所幸,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及时刹车,没有在歧路上越走越远。他的养母卡罗琳回忆说:“他高中第二学年时加入了浸礼会。这完全是他自愿的,没人强迫他。每次教堂开门的时候,都能看到里安在里面。”哈钦斯主动参加了很多传教活动,教友们都证实,他一直在和自我做斗争。“他努力做正确的事情,他和你我,和每个人一样,有时候会犯错误,有时候会迷失,但他已经竭尽全力”,教友克雷格·塞耶说。
哈钦斯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海军陆战队员,高中毕业他就参了军。入伍后,他时常穿着陆战队制服回来,和老朋友聚会,唱陆战队队歌,看起来从未如此开朗和快乐。毫无疑问,这本该是一个失足男儿洗心革面,战胜自我的美丽故事。
但是,2003年3月23日,在伊拉克南部港市纳西里耶,列兵哈钦斯的故事画上了句号。
作为美国海军陆战队第2团第1营的普通一兵,哈钦斯坐着两栖装甲车开进了纳西里耶。纳西里耶市中心有许多两层到四层楼的砖石混凝土结构的房子,大多数都有围墙。美国海军陆战队高速进入市中心的途中,不断受到伊军的火力袭击。伊军士兵躲在街道两旁的建筑物的墙壁和窗户后面,用AK步枪、机枪和RPG火箭向两栖战车开火。整个下午,美军陷入了与伊拉克武装力量的缠斗中。
这时,担负近接空中支援任务的A-10攻击机出现在天空中,随即开始俯冲攻击,只是它们把AAV-7两栖战车当成了伊军装甲车辆。一顿扫射过后,哈钦斯乘坐的AAV-7被打成了蜂窝。不难想像,哈钦斯最后所遭受的痛苦,AAV-7只是一个装甲薄弱的铁皮盒子,火神机炮轻易地撕开了它的装甲层,20毫米穿甲弹在狭小的乘员舱里横飞,穿透着金属和肉体。
与哈钦斯一起被抬出来的陆战队员共有10人。
他的家人在4月12日接到了正式的阵亡通知。哈钦斯的遗体随后被运回南卡州,葬礼上,海军陆战队第2团指挥官威廉·卡拉汉上校将追授的紫心勋章交给了哈钦斯的养父母。
拉里,哈钦斯的养父面对星条旗报记者的话筒说到:“里安是个典型的孩子,他有着典型的问题,但至少他敢做敢当,自己解决了所有问题,回归正途。可现在,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斯蒂文·阿科斯塔,19岁,加州卡莱克西科人,美国陆军第4机械化步兵师第67装甲团3营C连一等兵。2003年10月26日在巴格达以北30英里的巴库巴被流弹击中身亡。
罗伯托·阿巴德,22岁,生于洛杉矶,美国海军陆战队第11远征部队第4海军陆战团第1营下士。2004年8月6日在纳杰夫被打死。他的未婚妻,19岁的塔尼亚永远也等不来那场允诺过的婚礼了。
菲利普·潘尼尔,20岁,来自伊利诺伊州沃什伯恩,美国第101空中突击师第1旅级战斗队第327步兵团2营下士。2008年1月29日在萨马拉阵亡。
这样的名单还可以长长的列下去。他们的青春还没有结束就消逝在伊拉克漫天的黄沙中,如同夏日的阵雨洒在人行道上,转眼渺无踪迹。
向左转,向右转以及52分半
死亡到底是命运还是或然率?
2003年3月23日,伊战爆发第三天,伊拉克纳西里耶以南。美国陆军第11防空旅第507维修连奉命调防。在黑暗中的十字路口,头车领航员显然迷失了方向,他带着整支车队上了7号公路,开往激战正酣的纳西里耶。凌晨3点,这支没有导航设备,也没有像样地图的车队开进了伊军伏击圈。后勤维修人员在伊拉克正规军面前显然没有多少抵抗力,整支车队很快被全歼,9人阵亡,5人失踪,6人被俘,被俘人员当中就有后来大名鼎鼎的杰西卡·林奇。整整一个星期后,在舆论的巨大压力下,美国国防部动用“海豹”突击队将林奇救了出来。
林奇是幸运的,尽管她在被俘期间可能遭受过虐待,但她毕竟保住了性命,回国之后还被媒体包装成英雄,自传版权卖了50万美元。她的同伴却远没有如此好运,林奇在布利斯堡兵营的室友,23岁的女兵皮耶斯特瓦重伤之后被俘,死在了纳西里耶的伊拉克医院里。
如果507维修连有GPS卫星导航设备;如果他们有一张精确的地图;如果车队指挥官在作出决定之前与上级指挥部或者友军联络核实路线,那么这个后勤单位就不可能单枪匹马杀向战斗第一线。如果没有这一系列的失误,皮耶斯特瓦和另外8名士兵就不会平白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