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新一代战机首席试飞员和指挥员付国祥文

　　付国祥简况：空军某试飞部队部队长，空军大校军衔，特级飞行员；新一代战机首席试飞员和指挥员；先后荣立空军二等功1次，三等功6次，前中国航空工业总公司特等功1次，中航一集团一等功2次，二等功8次；并荣获空军飞行银质奖章。现代武器装备的发展问题，一直是广大读者关注的一个焦点，尤其是对战斗机的未来发展趋势更是备加关注。最近， 笔者就战斗机未来发展的问题，专题采访了新一代战机的首席试飞员和指挥员付国祥大校，从而对战斗机未来的发展趋势有了一个前瞻性的了解。现将采访中的几个重点问题整理成访谈，以飨读者。

　　问：飞机的发明至今已经100多年了。科学发展的历程早已证明，当一项新技术发明以后，首先考虑的往往是它在 军事上的应用。飞机的发明也是如此，虽然这项发明改变了整个世界，但更重要的还是体现在它在军事领域的运用。在经历了100多年的战火洗礼后，战斗机先后经过四次更新换代。然而，每一次换代，都标志着航空技术的一次新的飞跃。随着高新技术的飞速发展，战斗机更新换代的周期也越来越短。您是奋战在研制新型战斗机前沿的试飞专家，能否在保密的前提下，向广大读者介绍一下未来战斗机的研制和发展情况？

　　答：战斗机是现代武器库中最重要的装备之一，因而战斗机的发展历来都 是人们关注的一个焦点。从某种意义上讲，航空技术先进与否也反映了一个国家先进技术发展的程度。从目前世界各国研制战斗机的发展趋势来看，未来的战斗机首先是一种全新的数字化作战平台。现代信息科学的发展，使过去战斗机单机与单机对抗，发展到今天体系对体系的战争；编队与编队的制空权作战，发展为空、天、地、海、电五维立体战争。与现代战斗机最大的区别是，未来的战斗机不再仅仅是一个独立的作战平台，而是建立在以信息化为基础的飞行器，把飞机变成数字化网络里面一个接点。

　　例如C4ISR，就是美国开发的一个通讯联络系统，实际上它就是指挥、控制、通讯、计算、情报、监督、侦查还有对抗。把这些复杂的系统有机地联系起来，并使它高效运转则完全依赖于现代信息。未来的作战环境，就是空、天、地、海、电五维立体的系统。这么庞大的立体系统更离不开现代信息的支持。实际上，未来的战斗机不再仅仅是单一的作战载体，而已经成为这个庞大的立体系统数据链中的一个接点。它既是一个作战载体，也是一个信息载体，同时它还是一个信息接点。未来的战斗机，一方面能够把自己发现的敌人目标实时地传到系统网络，为整个系统实施有效打击提供决策依据；另一方面还可以在网络里获取自己需要的任何信息，从而最大限度的发挥其应有的作战效能。

　　问：高新技术的发展和应用使作战飞机的智能化程度越来越高，能否请您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答：当然可以。您所说的智能化只是其中的一点，实际上是由信息化、智能化、集成化这三个方面构成了未来战斗机发展的基本趋势。首先是机载设备全部信息化。飞机的机载设备很多，但主要的是三个系 统，即：雷达火控系统、综合电子系统和电子干扰的系统。战斗机或者战斗轰炸机还有很多系统，但这三个系统是最突出的。因为这些系统同信息联系起来，便可以建立起立体的作战平台。这个平台把信息数据的技术都融入到各个系统的中去，不仅改善了系统的性能，而且使战斗机的作战能力和自我生存能力都有大幅度提升。其次是作战平台的智能化。

　　运用高性能的计算机，可以大大提高战斗机综合处理信息和信息融合的能力。例如，美国新一代战机F-22就配置了2台当今世界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这2台计算机的通用处理速度达7亿次／秒，可扩展至20次／秒，信号处理速度超过200亿次／秒，可扩展至500亿次／秒，内存300兆，可扩展至650兆。其计算量大得惊人，从而使新一代战斗机具有更高的智能化水平。再就是作战功能集成化。未来的战斗机不再是执行单一作战任务的载体，而是集多种作战功能于一体的立体作战平台。它既可以在传统意义上的航空空间，担负常规的空战任务和实施对地作战，又可以游弋于太空对选定的战略目标实施精确打击，还可以变换轨道对太空目标实施攻击。因此，信息化、智能 化、集成化将是未来战斗机发展的一个基本趋势。

　　问：从最近的阿富汗和伊拉克的两场战争中，人们发现无人飞机作为一种新型的作战武器用于实战，并在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是不是意味着将来无人飞机可以替代有人驾驶的作战飞机？

　　答：无人飞机作为作战武器直接应用于战争的确引起了世界各国的关注，因而发展无人作战飞机已经成为当今世界飞机研制中的一个热点。过去无人飞机一般只用于侦察或者用作试验、训练靶机。但随着科学进步和新技术在无人飞机上的广泛应用，未来的无人飞机除了用作一般性侦察和靶机目标以外，还将用于侦察监视、电子对抗、目标指示、对地攻击、战场评估、通信中继、空中预警等等。这样一来，就把无人飞机提升到作战飞机的层面上来了。

　　如美国空军目前正在研制的X-45验证机，最终将发展成为A-45无人作战飞机。据最新资料介绍，A-45将具有较强的压制敌防空体系的能力和全数字攻击能力，并能遂行信息战、电子战和精确打击能力。无人作战飞机的优势在于它的成本低、攻击能力和自我生存能力强、使用维护简单。因为飞机无人驾驶，也就不需要复杂的生命保障系统，从而使飞机的制造成本大幅度降低，这样飞机便可以在大载荷下机动，作战效能反倒大幅度提高。再由于无人飞机体较小，更有利于提高飞机的气动性能和隐身性能。尽管无人作战飞机具有诸多优势，但由于受现有技术条件的制约，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内，它还不能完全取代有人驾驶的作战飞机，两者的关系不是相互更替，而是一种优势互补。

　　问：近年来，人们也非常关注空间飞机，但并不十分清楚这种飞机与航空和航天之间的差别，能否再给大家介绍一下空间飞机？

　　答：发展空间飞机也是西方发达国家的一个重要研制方向。航空空间和航天空间原本就没有绝对的界限，之所以这样划分，主要是受现时的技术条件所限。就目前的情况看，空军战斗机的适用范围基本上还是限定在航空空间。但随着人类的科学进步和航空技术及航天技术不断发展，航空与航天的融合将不可阻挡地成为一种发展趋势。这样一来，空间飞机使航空和航天的界限日渐模糊，航空和航天便融为一体了。

　　美国等西方国家早就着手发展用于未来战争的航空航天飞行器(即空间飞行器)，这种飞行器充分融合了航空和航天两种技术，既能进入太空轨道运行，又能返回大气层飞行。因此这种飞行器既是航空的也是航天的。航空和航天的融合的意义在于：一是可以综合航空航天最新的技术成果，使航空航天飞行器产生质的飞跃，从而引发空军军事思想、军事战略和军事部署等一系列重大变革。二是航空航天技术的高度融合，并由此而产生的全新的飞行平台和作战平台，使得空军未来的作战空间、作战方式和作战手段等，都将发生根本变化。三是新的空间飞机可以担负战略打击任务，因此具有很强的威慑力。

　　问：通过您的介绍，我想读者对未来战斗机发展的趋势已经有了一个概括了解，那么，从具体的发展趋势上看还有哪些特点？

　　答：从未来军用飞机的具体发展趋势来看，还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从大小来看，飞机的研制正向两极发展。例如，像安-225飞机，起飞重量达550吨，商载250吨，可谓是超巨型飞行器。可是另一方面，飞机又在向小型化和微型化发展。微型飞行器的大小不超过15厘米，因此被叫做手掌型飞机。到了纳米级的飞机，就变成苍蝇一样大小，这便是昆虫型的微型飞机。它最大的重量是100克以下，有效的载重大约是50克。它的速度是每秒20米以下，作战半径在10千米以内，单机价格仅1000美元左右。

　　二是从速度来看，也是往两极发展。飞机的低端飞行速度已降至每秒钟20米、10米甚至更低，而飞机的高端飞 行速度则向音速的10倍、20倍方向发展。如美国在7、8年以前，就开始研究的一种M数达15到20的超声速洲际轰炸机，它的飞行速度比音速大15倍到20 倍，这必将给飞行速度带来重大突破。2004年3月27日，美国宇航局研制的 X-43A极速飞机和助推的"飞马"火箭从一架经过改装的B-52轰炸机上分离。当天美国宣布，X-43A极速飞机在美国西海岸试飞成功，并以约每小时8000千米的速度创造了飞机时速的世界新纪录。

　　X-43A飞行速度大约相当于音速的 7倍，大大超过现今世界的任何飞机。美国宇航局称，X-43A试验飞机的发动机可以用于新一代航天飞行器上。军事分析家指出，超声速可燃冲压式喷气发动机的军事用途也十分明显。美国国防部准备最早在2025年为美军装备一种极超声速轰炸机。理论上，该机可在从美国大陆起飞后两小时内打击地球任何角落的目标。三是从高度来看，飞机的飞行高度将和航天器接轨。未来战斗机突出的特点就是把航空跟航天的界限模糊化了。飞行器和航空航天的界限过去分得比较明显，这主要是因为过去人们习惯于把航空的高度限定在20千米以下，这个空间主要是航空部门的研究领域。

　　航天一般在40、50千米以上，这主要是航天部门的研究领域。因此，在高度空间上有一个断档。现在航空的发展主要是往高空发展，那就是要占领30、40千米高度的断档空间。由于现在支持航空和航天的信息及技术的基础条件已经具备，两者的融合就把航空跟航天的界限模糊化了。这样一来，飞机的飞行高度便和航天器自然接轨。- 图／徐秉君

　　相关专题：《环球飞行》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