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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中国海拔最高的烈士陵园:康西瓦(组图)

http://jczs.sina.com.cn 2005年03月21日 09:04 《国际展望》杂志
专访中国海拔最高的烈士陵园:康西瓦(组图)

国际展望杂志第494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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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中国海拔最高的烈士陵园:康西瓦(组图)

遥望康西瓦


1962年反击印度侵略者的我军战士。


被我军俘虏的印军士兵。

    声明:本文为《国际展望》杂志供《舰船知识网络版》独家稿件。未经许可,请勿转载。


  本刊独家发表建军节纪念特稿——本刊特约记者西疆行系列 1

  康西瓦: 忠诚无声

  ◎ 我把头转向左侧,在远处的山坡上发现了一片在高原难得一见的绿色,还有一个白色的柱状物,像纪念碑,也像烟囱。我忙问身边的林股长,他说:“那是康西瓦……”

  打开共和国地图,在西部边陲方向,有一条连接新疆叶城和西藏阿里的公路,沿着喀喇昆仑山脉蜿蜒而行,这就是被称为“新藏线”的219国道。在219国道的新疆段,人们可以很容易地找到一个以居民地形式标识的地形点——康西瓦。

  康西瓦,维语的意思是“有矿的地方”。它位于昆仑山与喀喇昆仑山交会点的正北方向。两条山脉的碰撞在此处形成了一个海拔4700多米的大坂,因此,康西瓦也是新藏线上令人生畏的10个大坂之一。

  2003年8月末的一个清晨,我和总参政治部记者王安民大校在边防某团股长林生龙和军医小邱的陪同下,由小何驾驶着该团政委的6缸越野车,从三十里营房出发,前往班公湖采访有“西海舰队”之称的水上中队和在该地区执行任务的道路工兵连。

  车行1个小时左右,太阳翻过了东面的山脊,车内顿时亮了起来。我看了一下表,北京时间8时30分。我们此时与北京的时差已经达到了2小时30分左右。与昨天上来的路相比,路况没有那么艰险,不必再担心塌方、洪水和泥石流,但平均海拔已经升到了4500米,加上没有尽头的搓板路面,还有紧追着车辆大得不敢开窗的尘土,着实让我又经受了新的考验。小何回头说道:“首长,前面的几百公里绝大多数都是这样的路,速度慢了,一是天黑前赶不到班公湖,二来你们坐着更难受”。说罢,又平稳地加了一脚油,我们的越野车以近似飞行模拟器的多自由度上下前后左右地颠簸着飞速向前。临行前边防团政委反复关照、副团长亲自装上的足够我们5个人生活7天的干粮和矿泉水被颠得七零八落,车内的躁声大得压住了说话的声音。我和王安民紧紧抱着沉重的摄影器材,听任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而扭动不已。

  我把头转向左侧,在远处的山坡上发现了一片在高原难得一见的绿色,还有一个白色的柱状物,像纪念碑,也像烟囱。我忙问身边的林股长,他说:“那是康西瓦”。康西瓦?昨天晚上,我在大比例尺的地图上认真地研究过今天行进的路线,康西瓦作为一个明显的居民地在我记忆中是十分清晰的。但此时,前后左右,四处看不到一户人家,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只有那个白色的建筑物,非常醒目地矗立在朝阳映照的山脚下。“这是康西瓦吗?”我不解地问道。“是的,就是康西瓦!”林股长坚定地回答。“人呢?人在哪儿?”我紧紧追问。林股长指着那白色建筑物的方向说道“人在那儿,那就是人!”说话间,我们的车到了219国道与通向那片绿地的分叉口,小何突然放慢了车速,轻轻地按了声剌叭,而后,又渐渐地把车速恢复到了80公里/小时以上。

  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后,林股长转向我。“现在康西瓦已经许多年没有人居住了。刚才你问的地方是烈士陵园,白色的建筑是烈士纪念碑,那里安葬着为保卫边疆而牺牲的一百多位烈士。平时,上山下山的人路过这里都要去烈士墓前看一看,为他们敬个礼、点支烟,跟他们说几句话。如果时间紧张,就放慢车速,按声喇叭,算是跟烈士们打了招呼。你们时间安排得太紧,今天要赶得路也比较远,小何刚才已经替我们跟烈士报了到,等下山的时候我们再去陵园看烈士们吧”。听完林股长这一席话,我领悟了他刚才回答我问话的神态与心情,去这个位于祖国西部海拔最高的烈士陵园看一看的想法也油然而生。

  ◎ 很快,我们又从海拔4242米上升到5000米以上,越野车上的高度表始终保持在在5000-6000米之间……

  三天过去了。我们完成了预定在班公湖地区的采访任务,与边防战士依依惜别、互道珍重后,驱车离开了水上中队。回头望去,班公湖水面如镜,碧绿的湖水、繁茂的灌木、水草与对岸山上终年不化的白雪相互辉映。路边的草滩上,几只国家珍惜保护动物——黑颈鹤被越野车惊起后,展翅飞向湛蓝的天际。此情此景,世间几人得见?!

  很快,我们又从海拔4242米上升到5000米以上,越野车上的高度表始终保持在在5000-6000米之间。车窗上开始有了雨丝,司机小何说道:“要下雪了。”“下雪?”我和王安民惊异地同时问道,“大夏天,下什么雪?”小何说:“你们在三十里营房过夜的时候,这里刚刚下过一场30多公分的大雪。陈副团长指示边防连队深夜探路,确定可以通行后,才让咱们上的山。这些,根本没告诉你们。”说话间,车外的小雨已经变成了雪花,随即又变成了鹅毛大雪,黑云低得几乎伸手就可以摸到。小何打开雨刮器、加大油门,沿着雪中尚可辨认的道路快速行驶。一个小时后,我们冲出了降雪区。又经过近3个小时的颠簸,我们通过了被称为“鬼门关”的219国道大红柳滩路段。几天的采访与长途奔波加上日渐加重的高原反应,让我们在返回三十里营房的路上中昏昏欲睡,惟一的想法就是在天黑前跑完近500公里的高原之路,并在有限的工作时间内,登上魂牵梦系的神仙湾。

  不知不觉中, 已经习惯的颠簸和车内的躁声消失了。睁眼一看,车已经停在一个道路相对平整的上坡路段。小何轰了几脚油,但车子却一动不动。他跳下车,围着车前后上下开始检查。我们也下车帮忙。大约过了两分钟, 故障找到了:我们乘座的这台进口越野车上山前才换过的原厂半轴被颠断了!

  小何认真检查了一下车辆的后桥,然后挂上前驱动,尝试着用前桥的动力跑完余下的路程,但仅走了不到500米,就发现后桥开始漏油,如果继续行驶,将会烧毁后桥,造成严重的事故。

  气氛立即变得紧张起来。这台6缸越野车性能与车况都很好,上山前刚刚做过全面的保养。一路上爬大坂、过险桥、穿泥泞、涉激流,多差的路况都没有难住它。可就在这段比较平坦的路面上,半轴竟然断了。平时,单独行驶的车辆出了故障之后,一是靠路过的车辆救援,二是爬上路边的电话线杆,用军用电话单机向机务机或者相邻的兵站报告情况,请求援助。当时219国道因改建施工,地方车辆每10天才允许通过一次,每次上下放行各一天。此时,离下一次放行时间还有六天,而军车也是有任务才临时通行。第一个办法行不通,第二个办法也不行,因为我们的车上偏偏没有带电话单机和爬杆用的脚套。看着路边那一根根笔直的黑色电杆和一条条银色的电话线,别说上不去,上去了也打不成电话!我平静了一下情绪,轻声问驾驶员小何:“离三十里营房还有多远?”小何答到:“大约75公里。”我转头问林股长:“咱们走回去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林股长厉声说道,“这么高的海拔,你一个小时两公里也走不上。路上不累死也得冻死!”上过高原的人都知道,这里空气稀薄,昼夜温差极大,人很容易患上高原肺水肿,并且因得不到及时救治,在很短时间里便会丧失生命!

  看来,只有等待了:等待指挥部因我们没有按计划返回而派车沿途寻找;等待过路的军车搭载我们返回三十里营房。总而言之,办法只有一个字:等!

  统一意见后,大家的心情反而平静和轻松了许多。我们借着傍晚的阳光,欣赏起周围的高原景色。当我把目光转向东南方向的时候,那座白色的烈士纪念碑又一次映入我的眼帘。

  “康西瓦!”我脱口喊道。大家也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向东南望去。路过烈士墓的时候,我们都忘记了前去祭拜,也忘了鸣笛敬意。而此时,我们的车就坏在烈士陵园北偏西方向4公里附近的大坂上!再向北走不到两公里,我们就将翻过康西瓦大坂,再也看不到那白色的碑、绿色的树和那些静卧高原40余个春秋的无言的生命了!

  林股长最先打破了沉默,“是我不好,光忙着赶路了。”“没有关系,烈士墓,我们这次一定要来祭拜。当前我们首要的是保证人员和车辆的安全,尽早返回三十里营房。”王安民,这位多次参加过边防题材采访的大校记者,此时表现得非常沉稳。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当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远方出现了一台军绿色的车辆。这是一台南京产越野型“依维柯”,从哨所送维修装备的技术员返回三十里营房。这可是救命车呀!平日里,我总是把这个品牌的车辆叫做“伊拉克”或者是“依拉客”,而这次,正是它在危机关头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激动得都跳了起来。

  车来了,新的问题也来了:谁留下来看守断了半轴的越野吉普?大家一改刚才的齐心协心、同舟共济的局面,开始了一场暂短而激烈的争论。每个人都充分列举自己留下来看车的理由,互不相让,彼此争得面红耳赤。最后,王安民以大校的身份下达了命令:让我和林股长搭乘“依维柯”返回,迅速向指挥部领导汇报情况,争取以最快速度连夜展开救援;他本人与小何就地负责看守故障车辆。

  依维柯回到三十里营房已经接近北京时间23点,值班的陈副团长在院子里已经等候了多时。我简要地讲完情况,陈副团长立即指派两名参谋带车前去救援。五分钟后,一台越野车和一台运输车驶出营门,雪亮的车灯划破高原的夜幕,迅速向南而去。

  炊事班端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饭菜,但我决定一定要等救援组回来,大家一起吃饭。于是,就披着一件棉大衣,与边防团的两位参谋,每人手执一杯“伊力特”,开始了难忘的深夜长谈。话题,自然由奇怪的坏车事件开始,渐渐转向了康西瓦,集中到那些长眠于冰峰雪岭上的忠魂上。

  ◎ 那里背靠昆仑山,面向着烈士们曾经战斗过的喀喇昆仑,脚下是喀喇喀什河,在高原来说应该是风水最好的地方……

  对于驻守在喀喇昆仑山的边防军人,康西瓦是一个极为庄重、极为敏感的话题。我对面的参谋谈起康西瓦,表情立即显得十分严肃。在漆黑而寂静的夜里,他们相对对视了一下,扬头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烈酒,缓缓地开始讲述。

  康西瓦是烈士安息的地方。上个世纪60年代,我们在喀喇昆仑山上进行了一场举世注目的边境自卫还击作战。那时,我们的装备性能和保障条件比现在差得多,咱们的战场离后方比对方也远得多,那时的天气比现在也冷得多。当时,作战需要的物资都是汽车向上运一段,然后是骡马向上驮一段,最后是人工背到阵地上。说得悬一点,每一发炮弹、每一包物资,都相当于同等重量的汗水,甚至是鲜血。咱们的战士,现在我们得叫他们父辈了,在这地方行军打仗,要爬山、要潜伏、要冲锋,据说当时许多人都用棉衣包着武器,以免枪机被冻住打不响。就是在这个被医学专家称为“生命禁区”,被军事专家称为“ 耸入云霄的战场”的地方,我们打赢了。那真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中国军人为保卫自己的国家,不怕苦、不怕死,敢于打、打得赢!

  俗话说“ 杀敌三千,自伤八百”。打仗就得死人。打胜仗的军人也不是神仙,是有血有肉有生命的人。当年,我们许多战士就倒在了喀喇昆仑。他们有的是被敌人的枪弹打中的,有的是在阵地上待命出击被冻死的,有的是运送弹药和物资的时候累得扑倒在冰山上再也没有爬起来,还有的是被当时几乎无法医治的高原肺水肿夺去了生命。战斗结束后,一部分烈士的遗体被运到山下的叶城县革命烈士陵园。还有一部分烈士的遗体被运到了康西瓦。当时我们的前指就设在康西瓦,首长们在东面的山脚下选了一个地方,由部队和支前民工一起,为烈士们修了一个安息的家,这就现在的康西瓦烈士陵园。那里背靠昆仑山,面向着烈士们曾经战斗过的喀喇昆仑,脚下是喀喇喀什河,在高原来说应该是风水最好的地方。此后,还有一些牺牲在高原的军人,也陆续被安葬在康西瓦,那里也就成为了我们国家海拔最高的烈士陵园。

  时间过去了40多年,原来的前指已经撤消,那100多位烈士就成了康西瓦的主人。

  ◎ 我们敢说:在全国的烈士陵园,去康西瓦的人数不能算最多,但有人去的天数和去的次数,除了天安门前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就是我们的康西瓦!

  康西瓦在我们高原军人的心中,是一块圣地。许多边防战士表决心的时候都说:“生在喀喇昆仑为祖国站岗,死在康西瓦为人民放哨”。高原遇险的人,常用“差一点进了康西瓦”来形容当时的危急情况。凡是上山的人,不论职务多高,不论公务多忙,都要去看看烈士。给他们点支烟、敬杯酒。每逢清明,烈士墓前摆满了在高原难得一见的鲜花。汽车团的几十台大型运输车跑车队,路过康西瓦的时候,一律减速慢行,跟烈士打招呼的喇叭声响成一片,在山谷中久久地回荡不息。三十里营房驻军各单位的领导,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康西瓦向烈士报到,然后还要自觉地定期去汇报工作,下山的时候都要向烈士们去述职,非常认真地讲评自己在山上的工作表现。这是几十年来自发形成并任任相传延续至今人人都遵守的不成文的规矩。

  听到这儿,我插话道:“我们上山的时候时间紧,按声喇叭就过去了。说好下山的时候一定要看,结果,把这事忘了。我们今天基本上算是平路坏车,而且车就坏在刚刚经过康西瓦的地方。是不是烈士们觉得我们失礼了,怪罪我们了?”

  两人听罢我的话,以一种会心且神秘的表情对视一笑,这种善意的微笑,让我尚未平静的心里愈发忐忑不安。其中一个参谋笑着说:“不是怪罪你们,是烈士们想见见你们这两位从北京来的记者,所以,出点情况,让你们停一停。这不,一会车就能‘背’回来,山上还有其他的越野车,不会影响你们下一步的采访任务 。”

  “康西瓦海拔这么高,离内地又这么远,烈士的家人来看一次多不容易。为什么不搬到山下呢?”面对我的提问,他们又一人一句地继续谈了下去。

  据我们了解的情况,近些年基本上没有烈士的家人来扫墓。毕竟,这地方离内地太远,海拔也太高,交通又不方便,你们两个记者上来都惊动了南疆军区的首长,那普通人要上高原就更不容易了。前些年,道路及生活保障条件更差,我们觉得,上来的可能性就更小了。现在,40多年过去了,烈士们的父母大都不在人世,兄弟姐妹也都过了花甲之年,烈士牺牲的时候大都18、9岁,大的也不过20多一点,几乎没有结婚。你想,老家的人谁来看他们,又怎么来看他们?不过,你放心,从咱边防团、南疆军区、新疆军区,直到兰州、北京,各级领导和官兵都没有忘记康西瓦。那儿可是一年四季人迹不断、烟火不息。我们敢说:在全国的烈士陵园,去康西瓦的人数不能算最多,但有人去的天数和去的次数,除了天安门前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就是我们的康西瓦!

  多少年来,各级领导都非常牵挂康西瓦。前些年,新疆军区和兰州军区的首长专门指示部队,计划把烈士陵园迁到山下的叶城。 那次,在你们坏车的地方也出了一件让人不可思议的事儿。

  三十里营房驻军派了一个班的战士,拿着工具,乘座一台运输车去康西瓦,为烈士墓的搬迁做准备。70多公里的路才走了一半,轮胎就爆了。换上备胎没有走多远,又爆了一个轮胎。第一次爆的是后轮的外侧轮胎,这次是后轮的里侧轮胎爆了。在内地换一个轮胎也就是几分钟的事,但在高原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大家一起忙活了半天,才把轮胎换好。等车开到219国道与烈士陵园路口的时候,车子又熄火了,怎么打也打不着,怎么修也修不好。没有办法,战士们只好徒步走到了烈士陵园。在一位烈士的墓前,大家敬礼、敬烟、敬酒,然后怀着崇敬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烈士墓。结果,大家都惊呆了:40年的光阴洗礼、40个春秋轮回,烈士的遗体保存的极为完好,面容栩栩如生,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发生在昨天。带队的干部立即决定迅速恢复烈士墓的原貌,同时,把情况向上级汇报。等他们拿着工具登上汽车的时候,那原来怎么也修不好的车,一下就好了,拉着他们一路顺利地返回了三十里营房。

  听说这件事一直报到了兰州军区。首长说,烈士的遗体保存得这么好,说明他们离不开康西瓦,就让他们在康西瓦安息吧。从那儿以后,再也没有人提烈士墓搬迁的事情了。

  ◎ 几天来经历的许多事情,让我的思绪在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战争、寂静的烈士陵园、忠诚的战士,还有那艰险的道路、恶劣的环境之间跳跃与游荡……

  说话间,陈副团长带着林安民和驾驶员小何一行进了餐厅。这位四川籍的军人,个子不高,但人显得非常精干。吃饭的时候,我们提出明天一定去康西瓦。陈副团长说:“一定要去。我今天晚上就把给烈士的东西准备好”。

  回到宿舍,我和王安民谈起了我与两位参谋谈话的内容。王安民不时地搓着双手,连声说道:“这事闹得,这事闹得。咱明天一定要补上,一定要补上。”

  门开了。陈副团长带着两个战士抬着一个大纸箱进了屋。“你们去康西瓦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说着,他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地拿了出来。我看到,上面是一叠很厚的黄纸,接下来是2包红色的腊烛、4把柱香,还有2瓶新疆地产的烈性白酒,很大的塑料袋里装满了苹果、香蕉等水果,还有几桶易拉罐的饮料。箱子的最下面铺着厚厚的一层《解放军报》。陈副团长看到我们疑惑不解,就拿出一份报纸说:“ 这是送给烈士们看的报纸,他们也关心国家大事。”说罢,他又拿过参谋送来的一本2003年第6期的《现代兵种》说道:“这是你们的杂志,我也准备好了。对了,香烟过一会就送过来。”我和王安民连忙说:“我们上山没有办法带酒水,但香烟有,就让烈士们吸一支从北京带来的烟吧。毕竟,也得有我们的礼物才行呀。”陈副团长笑着同意了:“时间不早,该休息了。明天用我的猎豹车。先去看烈士,然后再去神仙湾。”

  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几次起身,打开纸箱,借着窗外高原的月光,一件件地细数着箱内送给烈士的物品。。睡梦中,几度因高原反应而惊醒,总觉得那放在墙角的纸箱有着一种语言无法表达,却可以用心灵感知的灵性。这里,我绝无渲染科学之外的某种神理冥论的意思。但当你置身于高原,同样会强烈地感受个体的渺小、生命的脆弱和自然的伟大。几天来经历的许多事情,让我的思绪在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战争、寂静的烈士陵园、忠诚的战士,还有那艰险的道路、恶劣的环境之间跳跃与游荡。

  第二天早上,我们乘上陈副团长的猎豹车驶出营区。临行前,林股长和新换的驾驶员同时建议先去神仙湾哨所。考虑到要充分利用时间,在神仙湾上多拍一些照片,我们也就同意了他们的想法。下午,结束拍摄工作已经是17点左右了。从神仙湾到219国道需要行驶近4个小时,从219国道的神岔口到康西瓦大约需要行驶1个小时。为保证天黑前赶到康西瓦,我和王安民迅速整理好器材,离开了神仙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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