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1月15日，驻伊美军的两架UH-60“黑鹰”直升机在飞行途中因遭到袭击而相撞坠毁，造成17名联军士兵死亡，5名士兵受伤，1人失踪。此前的三周内“黑鹰”直升机还有两架被伊拉克武装力量的榴弹击中后坠落，分别造成10多人的死伤。

　　在美军飞行员心中，伊拉克似乎已经成为“黑鹰”的不祥之地。

　　历史如此重复，历史如此相似！

　　9年前也是在这块美国人红了眼的土地上，两架“黑鹰”直升机的命运同样悲惨至极。不过相同的都是机毁人亡，不同的却是“黑鹰”那次是被美国人自己“干”下来的！

　　而干下那两架“黑鹰”直升机的“功臣”就是美国的主力空军——第16航空队。这些年在欧洲和中东这一系列的军事危机中，真是出足了风头。其部队编有第31、39战斗机(F-16C/D各约40多架)联队。

　　伊拉克“禁飞区”是世界上首次出现的“禁飞区”，是1991海湾战争之后，美国为首的西方军事联盟以制裁伊拉克不执行联合国决议为名，于1992年初建立的。它的禁飞范围，大体上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伊拉克的南部，在北纬32度以南地区，在1996年的9月初，美国人又以伊拉克违反禁飞规定为理由，把“禁飞区”的范围向北扩大了一度，即由原来的北纬32度扩大到北纬33度，实际距离也就由南向北逼近了伊拉克的首都巴格达108千米左右，直接把以美国空军为首的联军空军的禁飞活动扩大到巴格达的郊区。另外一部分是伊拉克的北部地区，是在北纬36度以北的地区，其名义是保护伊拉克的少数民族库尔德人的安全。

　　1994年的4月14日，美国和联合国工作人员一行26人，分别坐在两架美国制造的“黑鹰”直升机上，穿过伊拉克的西部空域，向着伊拉克北部的禁飞区——库尔德人居住的地方飞去，执行联合国“保护库尔德人”的使命。

　　“黑鹰”直升机的代号是UH-60，是美国西科斯基飞机公司为美国陆军研制的单旋翼的战斗突击运输直升机，在出厂时，飞机公司的编号是S-70。从80年代起，它就成为美国陆军的主力运输机。

　　该直升机从1972年开始研制，当时，美国陆军要求这种直升机，主要担负战斗突击运输任务，要具有良好的空中机动能力，在不经过改装的情况下，就可以指挥、侦察、兵员补充和伤员运送任务。

　　1982年，美国陆军便订购了价值近10亿美元的294架“黑鹰”的合同。美国空军看到了这种直升机飞行表演以后，觉得它的运输适应性能十分优越，便也在陆军的合同基础上追加了11架“黑鹰”直升机，专门用来执行佛罗里达空军基地的航天救援工作。

　　到1995年为止，“黑鹰”直升机总共生产了1900多架，除了美国陆军是主要的用户之外，包括我国在内的十几个国家进口了这种直升机。日本航空自卫队订购了46架，英国、澳大利亚、沙特阿拉伯、约旦也各有几十架的订购计划，成为一时的“黑鹰”市场热。

　　直升机再好，控制飞行的人不行也是白搭。这次“黑鹰”的飞行计划一开始便不吉利。本来一周前就要到伊拉克北部的库尔德人的安全区里去视察，但是国际社会对美国在伊拉克的军事行动并无一致意见，因此飞行计划一拖再拖。但是，14日这天却是个好日子，因为“13”这一天也已经过去了，天气也不算太坏，像海湾战争中的那种飞行员记忆犹新的风沙弥漫的天气，这一天也没有光顾。2架“黑鹰”直升机不紧不慢的向北飞着，两位机长也都是有过丰富飞行经验的飞行员，平均飞行时间都在2000小时以上，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次国际行动。

　　穿过伊拉克西部空域，两架“黑鹰”直升机一前一后，保持着200多米的前后距离。到达预定的转弯点以后，直升机便按事先定好的航线，向右转了一个35度的弯，继续朝着东北方向飞去。此时，两架直升机上的人员心情十分不安，因为在这块是非之地上空飞行，只有上帝知道可能发生些什么事情。戴维斯上校已经在陆军服役了20多年，但此种任务的确还是第一次参加，因此，他与同机的其他人一样，只有用沉默来回答“黑鹰”直升机的旋翼桨发出的轰鸣声。

　　就在这时，灾难已经开始降临。在这次“黑鹰”飞行航线的后半段，两架执行伊拉克“禁飞区”巡逻任务的美军作战飞机F-15E“鹰”式飞机，盯上了它们。美国的最大的航空工业麦克唐纳·道格拉斯公司，至今尚在为这种飞机的巨大成功而津津乐道，因为他们不但国内大发其财，而且在国际上也大有市场，这两架F-15“鹰”，有当今世界上一流的空中作战武器，尤其是它在机翼下悬挂的那种傲视一切的AIM-120先进中距空中格斗导弹，大有天马行空独往独来之势。F-15的长机是一位曾经参加过1991年“沙漠风暴”行动的战斗机少校飞行员。但是心里几年来一直很不是滋味，因为那42天的仗真是千载难逢，别看电视上的场面十分激烈，实际上每个飞行员心里都会明白，伊拉克空军不堪一击，空战的情况一点也没有刺激。

　　“反正我们的飞行范围很大，往北再飞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少校心里滴咕着，顺手把F-15飞机的驾驶杆向右微微地压了一下，同时告诉自己侧后方的僚机：“方向2点钟！继续向北巡逻。”用钟表几点钟的方位来表示飞行方向，是美国空军的一种传统做法。仅几秒钟过后，两架F-15“鹰”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圆滑的弧线，然后又瞬即向北飞去。

　　“看！”“那是什么？”少校突然发现了猎物似的惊叫起来，后边的僚机从耳机里感到了少校的激动，立即按下发送开关，赶紧询问是怎么一回事。少校没有马上回答，因为目标一晃就马上过去了，雷达屏幕上也没有一点点的影子，真的会有目标送上枪口？“你再仔细地看一看，在我们的左前方，是否有一个目标？”少校以不无怀疑的态度去征求自己的僚机的意见。僚机没有说话，但是，在驾驶舱的前方的大显示屏幕上，他也真的发现了两个影影绰绰的小黑点，但经验告诉他，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弄错了目标，那可就要断送前程，因为在目视以外的几十千米远的距离上，许多东西都可能使你误判目标，平时的训练飞行中，也常常因为一群大雁，或者一个特殊的空气运动气旋等等，让F-15的雷达白白的跟踪了半天。

　　这位僚机的想法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因为空中的目标在目视范围以外，需要用雷达等先进的技术设备去发现探测，人还有看走眼的时候，何况雷达这样的机器？但是长机发问自己了，作为僚机，当然不能装聋作哑，一句话不说。为了保险起见，僚机只是嗯了一声，算是一种礼貌的回答。

　　但少校作为长机，主要的责任应该在他的身上，这一点是飞行员们的作战常识，无论何种理由，长机在作战行动中都必须主动承担这种史命。但少校今天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的把握，犹犹豫豫之中，他突然微微一笑，“哈哈！怎么这样的糊涂，问一问我们今天在空中值班的E-3A预警指挥机不就可以了吗？”

　　少校把通话频道开关移向了与E-3A通话的位置，以不慌不忙的口气询问了他们对那两个可能的目标的判断。因为少校心里明白，这个E-3A的机长可不是好惹的，论军衔他是中校，比自己高了一阶，论指挥上的程序控制，哪个战斗机飞行员不是老老实实的听他的调动指挥？今天的这位值班的E-3A上的中校也有着不凡的经历，在海湾战争中他还是一个小小的上尉，但他却因为指挥调度空中飞机空中突击有功，得到了十几个飞行联队的一直好评，还受到了战区空军司令霍纳中将的接见。这几天他只是在飞机上向新到的轮换人员传授值班经验而已，听说马上就要调到作战司令部去任上校助理了。但中校并没有被这一切的事情所干扰，他要认认真真在完成今天的空中预警指挥任务。

　　E-3A中校对自己飞机上的全部指挥设备了如指掌，这种查清一、两个空中目标的事情，简直就是小玩意儿。他让机上的雷达操纵员向少校要校查的那一批目标发出查询信号。仅仅三秒钟之后，雷达操纵员用十分熟练而坚定的口气向中校报告说：那批目标是敌机！雷达操纵员没有任何错误，因为在海湾上空执行任务的联军当然也包括美军的飞机，不论是什么机型，它们统统在装上了目标识别雷达的“应答信号器”，只要是自己的飞机，信号一发射，对方马上就会自动地回答一个事先规定好了的信号标志。而这一次目标什么反应也没有，这再清楚不过的说明了这批目标是敌人的飞机。

　　中校得到了这样一个的“科学肯定”，当然是十分放心不过的了。他根本没有半点迟疑，马上告诉F-15飞机的少校，那“不是自己的飞机”。这一切过程按照作战要求看，几乎无懈可击。因为每一个环节都是按空中作战指挥协同规定执行的，可以说是一环扣一环。

　　但天下事情就是这样的千变万化、千奇百怪，这次行动的主角-“黑鹰”直升机在这最最关键的三钞钟的雷达询查时间里，它的雷达“应答信号器”却没有按飞行规定打开着。这一切“黑鹰”直升机上的26名人员一丁点儿也不知道。如果按西方人的说法，这可能真是上帝的安排，因为“黑鹰”直升机在飞行的过程中，那一台雷达“应答信号器”一直是工作正常的开着的，但操纵员工作又是特别的负责任，他认为这台“应答信号器”工作时间已经太长了，机体发热了容易把它烧坏了。在请示了上校之后，他便随手把它关上了。

　　此时，最高兴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位立功心切的F-15少校。这次他的机会来了，他一定要露一手给那些曾经对他说三道四的战斗机同行们瞧一瞧。他与僚机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战术协同，决定效法当时NBA迈克尔·乔丹和罗德曼双人配合两打两那种战术，少校自己扮演乔丹，充当“先锋”，用飞机下方导弹架上那早已按捺不住的AIM-120先进中距格斗导弹，去击毁那前边的目标；而僚机则扮演那“篮板王”罗德曼，用他携带的AIM-9“响尾蛇”导弹，去击毁另外那个目标。

　　两架“黑鹰”仍在大摇大摆地向北继续飞行着。上校一行26人哪里知道，死神已经把他们推到了地狱的大门口。说时迟，那时快，两枚导弹拖着长长的尾巴，把两架“黑鹰”打了个正着，前头一架空中开花，一块块的机身带着黑白相间的烟云，向周围散去。第二架像是喝醉了酒，摇摆着扑向了大沙漠。

　　少校和他的僚机在雷达屏幕上一直跟踪到两个目标消失为止，沾沾自喜的心情仍然按捺不住。他们立刻向空中预警机报告了战斗结果，同时又向地面指挥控制中心作了报告。

　　E-3A空中预警指挥机上的中校们倒没有什么大的震惊，因为在这块土地上击落飞机，这在几年前就已经不稀奇了，那一年的“沙漠风暴”，联军不是光在空中就击落33架飞机吗？但在地面的指挥控制中心里，这一“战报”可使他们炸了营，一时的慌忙查询声吵作一团。

　　不到几分钟时间，结果查出来了——F-15飞机击落的根本不是伊拉克的飞机，而是美军的两架“黑鹰”直升机。事情如此严重，指挥中心立刻向国内作了简要的报告，这边的等候处理的一切措施也安排妥当。什么上校、中校、少校们，统个儿等候发落，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打下了自己的直升机呢？只有最后的调查结论才能证实。

　　不到一天，全世界的新闻系统都开足了马力，纷纷以突出的位置报道了美国人的这一期F-15“鹰”吃“黑鹰”直升机的新闻，美国国防部也许也感到此事太丢脸了，随即成立了联合军事调查小组，决定军法从事。而美国国内的舆论大多数都把矛头直接对准了F-15飞机的空军少校，因为是他直接指挥他的僚机，两人同时把直升机打下来的。

　　去直升机坠毁现场的调查小组，亲历了那惨不忍睹的现场，6具死尸散布在几十平方千米的沙漠里，十几具已经烧得分不出肢体了。当这些照片在报纸上发表后，要求严惩F-15少校的舆论已经达到了顶点，尤其是那些直接当事人的亲眷们，有的直接到国会山去上诉。

　　调查工作尚在进行，有人就已经作出事先的预测，认为这位少校飞行员起码要蹲上6年以上的大狱。而这边的军事律师们也在为少校等一干人寻找辩护证据。不过，直正聪明的还是那位F-15少校飞行员，他深知空军的这一切问题的细节，而也正是这些细节，才最终使他摆脱了6年大狱之苦。

　　军事法庭的审判也真是有点儿戏剧味道：

　　法官：你为什么在没有用目视看清目标是“黑鹰”还是“雌鹿”的情况下就决定向目标发射导弹呢？

　　少校：法官先生，你能在飞旋的直升机上看清楚它们是几片叶桨呢？

　　是的，少校说的不无道理，每分钟几千转的直升机叶桨，要用肉眼去区分它是几片，那当然是天方夜潭。少校这一有力证词，争取了在场的所有陪审团成员。因为在“禁飞区”执行巡逻任务的开始，美国空军为了防止此类误伤，曾经专门进行过对直升机的目视识别训练，当时的教官就用两个模型进行了比较，一个模型是美国人的“黑鹰”，另外一个是伊拉克人从苏联人那里进口的“雌鹿”米-24直升机。目视区别这两种飞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因为“黑鹰”有四片叶桨，而伊拉克的“雌鹿”有5片叶桨。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当时那位空军教官为什么就没有想到直升机飞起来飞行员们根本分不清它们的叶片多少呢？

　　审判到了这个地步，实在也没有过硬的证据再治罪于那位空军少校了，与少校的同案人，那天值班的空军中校，还有那位雷达操纵员等6人，心里感激空军少校的聪明过人，否则的话，他们这一干人谁也别想逃避那军事法庭的重判，最后的结果是一同去受那狱中之苦。

　　一场美国人自己“鹰”吃“黑鹰”的悲剧，就这样不明不白、草草收场。美国空军在指挥协调、战术运用和后勤保障等方面的缺陷却逐一地暴露了出来。(文_胡思远/图_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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