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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军区原司令员在艰险边防巡逻道上殉职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1月11日 14:52  中国军网记者频道
道路艰险 道路艰险

  雪山之巅,那名快乐的守边人

  ■记者郭丰宽 特约记者 赵丕聪 雷光明

  2011年10月26日,记者跟随杨祥国三天两夜踏上巡逻道。

  无论是在和他的面对面交谈的亲身感触里,还是与其他战士的侧面了解中,记者最难忘的,就是他一阵接一阵、乐此不疲地哈哈大笑。

  杨祥国负责的巡逻地段,堪称西藏边防最险最远最苦的巡逻道:全程要经过200多处危险路段,翻越3座5000多米的雪山。其中前往XX点的巡逻道基本上沿陡峭的山崖行进,几十公里的道路上,有10多公里都是手脚并用,上下攀爬,全程要经过8处泥石流冲沟,37处要借助攀登绳、26处需架设悬梯。一路上随处是刀锋山、老虎嘴这样的天险绝路,还会碰上毒蛇猛兽、泥石流和雪崩等危险。连队进驻以来,已有包括西藏军区原司令员张贵荣烈士在内的3名官兵在这里以身殉职……

  离开连队记者一直在想,按现如今都市人的生活幸福指数来衡量,杨祥国的条件算不上幸福指数高的人,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他的笑容从何而来?

  记者一直在思索。

  “宁让我身高矮一公分,也不让祖国的主权丢失一分,领土缩小一寸。”

  可能是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战士们边行走,边靠近记者聊起来。四班副班长李江说,巡逻道充满苦难,可这么多年,没有一次半途而返。

  就说2007年5月那次巡逻吧,我和杨祥国一起向着A山谷进发。烈日灼得头皮发麻,山路陡得只能斜着身子往上攀,峭壁只能侧身而过,肩上的东西压得路上只剩“咯吱咯吱”的喘气声。山谷乱流纵横,山林荆棘丛生,战士们时而攀岩而上,时而抓着草根小心翼翼。

  一路的小雨浸湿了战士们的衣服,当来到“鬼门关”时,走在队伍前面的杨祥国不时提醒战友减慢速度,脚下踩稳……

  “鬼门关”坐在悬崖边上,只能容下一只脚艰难移动前行,一边是笔陡的山壁,另一边是数百米深的悬崖,加之山体里的水从石缝里渗出,一年四季冰滩纵横,路面湿滑。2005年7月,一名战友就在这里壮烈牺牲。

  “把身上的背囊放下,先送过去。”杨祥国一边把背包绳接在一起,拉成线形成护栏,一边叫大家脚踩稳、手攀紧一个一个过。

  我刚好踩到一块松土,身体重心不稳就从崖边翻滚了下去。眼看就要到悬崖边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祥国几个箭步冲上去,一个前扑死死的抓住我的手,两人纷纷向下滑去,危急时刻他的猛地一只手抓住身边的一颗树枝,止住下滑。此时我的脚已经伸出了悬崖边,要是再晚一秒钟我就掉下去了。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扔下绳子,把我俩拉了上来。

  脱离危险,吓得瘫在一旁的我已六神无主、全身冒着冷汗,看到大家默不作声,随行的军医考虑到安全无奈地说道:“要不这次巡逻就到这里吧?”

  “巡逻少走一步,就意识着国土丢失一寸。”杨祥国站起来揉揉撞伤的胳膊,大声说道。在他的坚持下,五星红旗又一次巡弋在祖国的边境线上。

  这样的经历,杨祥国在巡逻中有过许多次。每一次巡逻,都如一次新的探险。

  一次,一场冰雨让“刀峰山”平均宽度不足40厘米的巡逻道像抹了油。杨祥国拉起攀登绳,把大家串在一起,硬是前推后拉走到巡逻点。一路下来,所有人的手与膝盖全部磨破,开路的杨祥国双手全是鲜血。但当大家一起描红标志物石头上的“中国”二字时,所有人都感受到内心深处奔涌的爱国豪情。

  “前面就是2681点了?”记者跟在杨祥国身后,听他介绍忙问,“2681是什么特殊点吗?”“不是,只是路上的一个节点。这就如同马拉松赛选手定的标志物一样,到了一个点,再向下个点进发。”

  “来,把枪给我。”记者闻声扭头一看,杨祥国正从一名战士身上往自己肩上挪枪,他肩上已多了两支枪。

  “每一趟巡逻下来,杨祥国都要比别人多负重10多公斤。”入伍11年,因为长期负重巡逻,杨祥国脊柱开始变形,身高比当兵前还矮了一厘米(1.72米降低至1.71米)。

  “身体都变形变矮了,你认为值吗?”休息时间记者问杨祥国,他嘿嘿一笑,“只要祖国领土没少一寸,主权没丢一分就值,别说我身体矮一公分,就是付出生命的代价又有何妨?”

  “全身21处伤疤,47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然而与失去生命的战友相比,这些不值一提。”

  一路险情不断,三个小时走了约一公里路。队伍来到一条瀑布脚下,杨祥国率尖兵组在前面探好过河最佳线路。

  他腰系安全带,手拉安全绳,踩着没膝深的河水,一步步向对岸走去。突然脚下一滑,“拉紧绳!”“快,拽!”记者和战士们在后边一声惊叫,用劲拉绳子,找回平衡的杨祥国才又站稳脚根。

  杨祥国是幸运的,战友是不幸的。2005年7月的一天,巡逻队到达“烈士崖”时突遇泥石流。面对险情,战士古怒一把推开战友次仁多杰,自己被无情的泥石流无情地冲下山沟。

  指导员拉巴泽仁介绍,连队进驻以来,已有包括西藏军区原司令员张贵荣烈士在内的3名官兵在这里以身殉职。

  1984年1月15日,踏勘这条边防巡逻线的西藏军区原司令员张贵荣,因突发高原疾病,拉着马尾巴倒在了边境线上。这位昔日作战勇敢,参加了辽沈、平津等大型战役的将军,在枪林弹雨中没有倒下,却被高原恶劣的自然环境夺去了仅49岁的生命。

  记者坐在距离杨祥国不足60公分的对面,才留心到,他脸上竟然有三道伤疤。

  “刚才多惊险,你不怕吗?”“这种险情巡逻路上到处都是,要是怕,就完不成任务”,他笑着说道。

  2005年4月,杨祥国请缨随队巡逻某高地,一场小雨差点让他重蹈战友覆辙。

  那天通过某山口时,狭窄的道路只能徒手紧贴峭壁通过,他小心谨慎,却因脚下的石头松动,被重重地摔到在悬崖边上,班长赵凌宇及时抓住了他,虽然有惊无险,后来卫生员替他包扎时才发现,杨祥国左膝被严重挂伤,其中有一处几乎都能看到骨头,而左眼处也被崖前砺石划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不停地流着血。

  这个伤疤,斜穿过了左睛,那是他第一次历经生死留下的。这次教训和伤疤永久的留在了他的心里。就在那天他找班长“拜师”学技能,开始把所有的巡逻经验整理,然后融会贯通,把哪个路段需要哪些巡逻技巧吃透,也为他日后总结归纳整理出《边防巡逻遇险50个怎么办》、《边防巡逻情况处置40法》以及“巡逻心理训练法”、“负重巡逻体能分配法”等安全巡逻经验打下坚实基础。

  团长苟平德告诉记者,他总结的许多实用经验,有的比教材还管用。杨祥国建议连队将陡坡冲锋、借绳攀登、负重下蹲等课目写入训练周表,采用模拟训练法,在营区周边设立类似于独木桥、刀峰山、一泄天等巡逻关卡的训练场,通过逼真的训练让官兵预先适应。每次组训,他总是练得最苦最凶,面对战友的不理解,他诚恳地说:“平时训练不过硬,巡逻时就怕出事。”

  对此,下士尼玛次仁深有体会。2007年的一个雨天,他在巡逻中脚下的土块突然下沉,整个人也随着滑下来,正好处在下方的杨祥国猛地右手上前用力一推,抵住尼玛,而左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一棵不足1米高的小树,才让他们避过危险。尼玛次仁说,要不是他素质过硬,后果不敢想。这次,杨祥国后背被斜坡上的山石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

  2008年的一次巡逻中,为救下滑的上等兵张良,杨祥国脖子被他身上的枪杆子挂伤。退伍时他在战友纪念册中写道:“班长,谢谢你!这一生我都不会忘记那次巡逻,那道伤疤!”

  每次巡逻,杨祥国都主动请缨担任安全员,他说自己参加巡逻次数多,经验丰富,能处理好各种险情。其实,战士们都知道他是在把危险往自己身上揽。一次次遇险,一次次受伤,但每次他都是凭着自身过硬素质绝处逢生,化险为夷。

  听了他的故事,记者禁不住问:“你浑身上下21处伤疤,47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值吗?”他又是嘿嘿一笑:“没有什么值不值,比起在巡逻路上牺牲的战友,这些又算什么?”

  “信息封闭,梦想丢失;五次立功授奖,多次被评为各类先进个人。得到的与失去的相比,我认为要多的多。”

  晚上,夜宿帐篷。说是帐篷,其实就是雨布搭起的简易帐篷。

  “上级不是有配发的班用帐篷?”记者问一旁的指导员,“有,但没法用。郭记者,走了一天你看到沿途有搭帐篷的地方吗?这是整个巡逻道上最宽敞的地方,只能用雨布撑起来遮挡风雨。”

  他的一席话提醒了记者,今天的路上,爬“ ”式简易木梯18个,过“║”式的简易“桥”9座,一处被称为“夺命崖”(即烈士崖)的险要地带,2处绝壁。而明天,还要过“刀刃山”,的确没见到一块平坦的可以搭帐篷的地方。

  晚饭后,记者钻进帐篷找杨祥国。看到记者,一名战士扭头对杨祥国说:“‘大碗哥’,采访你的?”

  他随便的一句话,引得帐篷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一名老兵说,杨祥国作为连队最老的兵,但没有“老”的架子,因此和大家处得挺融洽。比如他在连队挺能吃,用的碗是中国传统的二号大瓷碗,故战友半带嘲笑半亲切地喊他“大碗哥”。另一名老兵的话更逗,他忙纠正说,郭记者,他们是开玩笑的,其实我们叫杨祥国是“大腕哥”。

  无论“大碗”还是“大腕”,其实记者感觉,在这里他更体现的是一种尊重。这种尊重,来自于战士们内心的最深处。

  记者的话引起大家的赞许,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讲起杨祥国。入伍时连队还不通公路,给养物资全靠背。第一次参加连队的冬囤,天空下着大雪,杨祥国和大家边背边哭,边哭边背,说一定要离开这个信息闭塞、不通公路、不通电话、不能上网的“鬼地方”。两年后真到退伍要离开了,他又哭了,找组织申请留队继续服役。

  “信息不畅带给他的岂止是这些?”三班长吴军说,2003年3月,杨祥国被推荐参加军分区小兵种大比武。虽说夺了冠,但他错过了军校考试的报名时间。

  青春热血的男儿,谁不是“少年心事当拿云”?梦想冻结,杨祥国的心一下子冷到冰点。面对皑皑雪山,他无语泪先流。连长、指导员纷纷安慰:考学不成还有提干的机会。

  不料这次,他还是没赶上未班车。2008年7月,满足一切提干条件的杨祥国,默默期待着喜讯的到来。没想到,因超龄他又一次无缘军官梦。

  “杨祥国的成功证明一个理:军人的进攻战斗不到生命停息永远没有停止。”指导员拉巴泽仁说,杨祥国虽没有成为一名梦想中的军官,但他取得的成绩,是很多人一生也做不到的,比如2006年他被评为西藏军区“优秀共产党员”、2007年荣立三等功、2008年被评为西藏军区“爱军精武标兵”、2009年 荣立二等功、2010年获得全军优秀士官人才奖……2011年8月他的先进事迹得到中央军委委员、国防部长梁光烈上将等军委领导以及成都、西藏两级军区首长高度赞扬。

  听到这些,记者渐渐明白,为什么在雪域高原强烈的紫外线照射下,他脸上总呈现着一张灿烂的笑容。

  “父亲去世不能尽孝,妻子难产不在身边,女儿过生日不能为她吹灭蜡烛……家人对我的奉献,就是对我工作的最大肯定和支持。”

  连日来,杨祥国的事迹不断侵蚀着记者的头脑。作为军人,自古忠孝难两全。连长余刚讲的杨祥国的三件事,令人难忘:一是作为儿子,父亲去世不能尽孝;作为丈夫,妻子难产不在身边;作为爸爸,女儿过生日不能为她吹灭生日蜡烛。

  2009年9月,杨祥国巡逻归来,接的第一个电话竟是父亲病逝的噩耗。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瞬间泪流满面。他是家中的独子,尽管家境不好,从小到大父亲都特别疼爱他。都说养儿防老,可他参军后很少回家,一直未能尽孝。现在,他连为父送终都错过了。

  其实,他原本是有机会的。一年前,杨祥国中士服役期满前夕,父亲被查出患上癌症,他便想退伍回家照顾父亲,却又对巡逻路难以割舍。最后,在父亲的极力劝说下他留了下来。

  就在巡逻前4天,杨祥国得知父亲病危住进了医院。他清楚这也许就是最后服侍父亲的机会了,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父亲床头。可巡逻任务早已经下达,人员上报不可替换,而且作为开路尖兵,他更是不能离开,他只得含泪踏上巡逻路。

  抹干眼泪,杨祥国找到连长请假,他要回家看父亲最后一眼,亲手送老父亲上山入土。没想到,连队刚接到紧急巡逻任务,上级点名要他带队参加。3天后,咬着牙,他含泪再次踏上巡逻路。

  一个月后,当他哭倒在父亲坟前……他抚摸墓碑,就像以前和父亲拉家常一样,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同一句话:“老爸,不守好边防,我愧为你的儿子啊!”

  2008年,杨祥国原定10月休假回家照顾妻子生孩子,因巡逻任务他两推假期。妻子难产,他只能通过电话告诉医生自己的决定。

  今年10月,杨祥国终于赶在女儿生日前探亲回家,想兑现陪女儿过3岁生日的承诺,他还从未陪女儿过一个生日。就在生日前一天,一道催归的命令,让他带着无限的愧疚,洒泪离家…… 5天后,杨祥国又带头走在巡逻路上。

  “作为一个男人,单讲这些,是失败的。杨祥国的妻子艾容第一次连队,他把她带到哨所的哨所的制高点足足站了10分钟,下来后他妻子挺自豪,只说了一句:你真伟大,我真幸福。后来才知道,杨祥国是在哨位上介绍自己的工作,妻子边听边流泪边感动边自豪。谁不知道‘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有了强的国,才有富的家’这个道理。”

  巡逻到达终点,记者对杨祥国的采访也基本告一段落,望着穿梭在雪山丛林间的杨祥国矫健的身影,记者想起《谁是最可爱的人》里的一段话,“亲爱的朋友们,当你早晨喝完一杯豆浆提着书包走向学校的时候,当你安安静静坐到办公桌前计划这一天工作的时候,当你和爱人悠闲散步的时候,朋友,你是否意识到你是在幸福之中呢?”

  但杨祥国是幸福的,因为他知道,军人的家属永远是军人最坚强的“戍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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