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杰

　　随着美国在海湾地区战争准备的不断加强，国际社会和媒体也越来越关注第二次海湾战争及其对世界经济可能产生的种种影响。从目前国际上各方面的分析看，关于第二次海湾战争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存在一些不同的观点。有人认为，第二次海湾战争并不需要太大的花费，但却可能激活大西洋两岸的经济。他们认为，既然第二次世界大战能把美国从大萧条中 解救出来，那么为什么伊拉克战争不能产生相同的效果呢？

　　我认为，要预测第二次海湾战争对世界经济的影响，首先就要了解战争对现代世界经济增长产生影响的可能途径和作用机制。毋庸置疑，经过最近几十年的发展，特别是90年代以来新经济的冲击，现代世界经济的运行机制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其中的一个重要特征就在于实际产出的影响下降，金融市场对经济稳定和增长有了举足轻重的作用。金融市场是通过资本定价机制来实现自由有效配置的，而资本定价的核心又建立在对资产未来收益预期的基础上。我们可以认为新经济崩溃于自身所形成的泡沫，但是建立在对未来资本收益乐观基础上而形成的高额股价和资本溢价无疑催生了新经济。新经济成功的资本运作已经成为现代经济发展的重要理念。战争对经济的影响也不例外，心理预期的影响将大大超过实际影响。因此，不管战争将采取什么样的形式，只要第二次海湾战争一旦爆发，其对世界经济的影响总不外乎下述几个方面：

　　其一，从第一次海湾战争到阿富汗战争，美国依据高科技的军事技术向世人所展示的神话不仅不断刺激着经济发展，而且不断为经济增长提供新的增长点。事实上，在高技术神话刺激下，在第一次海湾战争以后尽管出现了经济短时衰退，但是依靠政府对高技术军事装备的不断投入，新经济产业，特别是信息技术随即得到了迅猛发展，孕育了持续了整个90年代的经济超常繁荣。这已经远远不是传统政府军事采购对刺激经济增长所能表现的有限作用。从以后几次有限的海湾军事行动到阿富汗战争，直到目前美国的武器准备，我们可以清楚地发现借助高技术发展，美国战争手段在不断现代化和信息化。可以想见，随着大量新式高技术装备在第二次海湾战争中的广泛使用，特别是其难以想像的高效能表现，必然在战后为美国和世界经济增长提供新的热点领域。尽管和90年代以信息技术为主导的经济超常繁荣相比，本次海湾战争所应用的技术可能不会再有本质上的变化，但是受到这些技术装备表现的刺激，新技术产业发展成为经济增长的亮点，至少在未来3年～5年间，可能成为支撑美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这可能才是第二次海湾战争对美国经济的最大影响。

　　其二，从战争支出的角度看，在90年代的经济繁荣中，美国政府积累了不少财政盈余。这些盈余时常受到反对者的抨击，认为过高的盈余抑制了经济增长，而美国目前酝酿的大规模减税计划也是对这种观点的一种回应。随着技术更新速度的不断加快，为了避免装备和改装损失，尽管政府财政盈余不断累积，经过几次有限的海湾军事行动和阿富汗战争，美国高技术武器的库存已经下降到相当低的水平。所以，第二次海湾战争爆发以后，一方面会消耗掉数以千亿美元计的军事武器装备；另一方面，受到大规模战争的刺激，美国也会提高制式武器装备的库存水平。这两方面的因素合在一起，很可能形成新的一股政府军事采购浪潮，为经济增长注入新的动力。总之，正常采购、补偿性采购和恢复库存三种力量合而为一可能是这次战争以后政府军事采购的一个特点，其对经济增长的刺激也将是空前的。

　　其三，战争临近以后，影响世界经济稳定和增长最明显的因素就是石油价格了。毫无疑问，石油支出的增加加重了工业国的经济成本，提高了石油输出国的经济收入，会对以工业化国家为主导的世界经济增长产生负面影响。但是，这种影响是暂时性的。因为即使欧美国家的石油储备目前已经下降到了较低的历史水平，但是可能受到战争影响地区的石油产量毕竟仅占世界石油总产量的很小一部分，而目前石油价格的波动主要是反映了市场预期的一种过度反应，而这也正是现代经济机制的一种正常作用。

　　一些石油分析专家认为，目前的石油价格已经将1到5美元的战争风险包含在内。所以只要战争能够以市场普遍预期的速战速决的方式结束，战争爆发以后，石油价格也不会出现大的波动，甚至可能迅速回落。这一点在第一次海湾战争中已经得到证实。如果战争很快结束，美国加强了对于中东石油供应的控制，相信石油价格在相当长时间内的稳定将为世界经济增长提供一个更有利的外部环境。当然，即使战争持续较长的时间，同20世纪70年代的第一次石油危机相比，由于工业化国家对石油的依赖程度已大大降低，能源使用效率大大提高，许多国家还都建立了石油储备以应付危机，阿拉伯产油国出于自身政治经济利益考虑也不大会中断石油供应，所以出现石油危机的可能性不大。即使我们退一步说，即使真的爆发了石油危机，工业化国家为进口石油付出了更多的成本，并导致经济衰退，在当前的国际金融格局下，与第一次石油危机一样，石油美元最终还是会回流的。当然，世界经济可能要为此付出更长、更深衰退的代价。总之，我们认为，战争对美国经济进而对世界经济具有一定的刺激作用。

　　最后，不管即将爆发的海湾战争会以什么方式进行，对世界经济将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我们还需要强调的是，世界经济增长有其自身的规律和周期。对于经济增长最直接的影响还是源自经济内生因素，而不是人们对战争的担心和战争的影响本身。从较长的时间看，内生因素和自主增长永远是经济增长的决定因素，同样，经济增长可能会受到类似战争这样强烈的外部冲击而暂时偏离自身的轨迹，这种偏离程度固然会受到战争规模和时间的影响。但是仅就可能爆发的这次海湾战争而言，它改变世界经济增长自身的规律和周期的可能性不大，也不大可能改变目前的世界经济和政治格局。战争仅是影响世界经济增长众多因素中一个比较吸引眼球的因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