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约记者蒋建平

　　国际刑警组织的档案里，并驾齐驱着两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字，一个是世界头号可卡因贩毒大王帕博罗·埃斯科巴；另一个是世界头号海洛因贩毒大王胡赛因·贝巴辛。他们是举世闻名的一对大毒枭，堪称全球毒品领域公认的头号贩毒大王。虽然这二人都已经落入了法网，但是他们的影响仍无处不在。11月中旬伦敦街头爆发的一场惨烈的黑帮街头火并案再 次将人们的目光引向了关在荷兰监狱内的国际海洛因头号贩毒大王胡赛因·贝巴辛。英国《观察家》报对此做了详尽的报道。

　　黑帮火并案牵出案中案

　　11月中旬，塞拉哈丁听到窗外传来声嘶力竭的尖叫声，他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不测事件，急忙跑到窗口。当时，这位在伦敦土耳其人社区与人合住一屋的年轻学生以为或许是当地小孩子在玩那些残余的烟花炮竹。“我从窗口探出身子，看到一个男人正趴在地上，用双手和膝盖在人行道上吃力地爬着，痛苦地发出尖叫声。他的衣服浸满了鲜血。”他说，“我只知道他中弹了。接着我看到他正朝着地上躺着的另一个一动也不动的男人移动着，那人也中弹了。就像影片中出现的那种可怖镜头一样，太令人毛骨悚然了。这时候，我拿起了电话报警。”

　　塞拉哈丁亲眼目睹的是一黑帮分子罪恶火并的结局。在那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中，40多名土耳其和库尔德人手持着枪支、砍刀和棒球棍在伦敦北部的街头展开了一场血腥的肉搏战。激战先从绿巷的多斯特拉社会俱乐部开始，这里是伦敦的土耳其、库尔德和塞浦路斯人聚居的中心。接着，这帮势不两立的帮派成员互相追逐，不分青红皂白地开枪射击，火并迅速扩散到周围的地区。

　　待这场血腥拚杀停息后，人们发现有20多人受伤，其中4人遭枪击中，1人死亡。一位在多斯特拉担任清洁工的43岁男子在清晨时分遭匕首剌中后身亡。

　　那天晚上，两个警官一直监视着多斯特拉俱乐部，那里，一张白色的法医帐篷掩盖了入口处和外面的人行道。马路对面，设立了一个机动警察站，旁边有块牌子，上面写着请目击者站出来作证。警察无奈地承认，他们面对的是人们的沉默之墙，在过去的一周中几乎没有取得任何破案进展。

　　相反越来越清楚的是，伦敦北部街头的黑帮火并是世界上有组织犯罪领域中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在一直操纵、资助和控制着。尽管这个家伙实际上除了土耳其人活动圈外并不为人所知，但他因与海洛因有染而在毒品业界如雷贯耳，就像可卡因大毒枭帕博罗·埃斯科巴一样，臭名远扬。他就是海洛因大毒枭胡赛因·贝巴辛，他目前正在荷兰监狱里服长达20年的徒刑，然而，在绿巷附近的街头，人们没有不怕他的。

　　“警察屁事都解决不了。”当地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库尔德商人说，“他们到这里，大摆破案的场面像真的一样，可我们都知道，他们到这里做什么都不管用。那些知道那家咖啡馆里发生的事件的人只是那些当时在场的人，其中一些是刑事犯罪分子和毒品交易商。没有人打算站出来提供任何线索，他们认为警察也许会把他们看作嫌疑犯，更何况刑事犯罪分子心狠手辣，很可能会调转枪口来对付他们。只要他们决定杀你，那么一切都结束了。你根本无能为力。”

　　这早已不是在绿巷第一次爆发暴力。也几乎没有人相信，它将会是最后一次。目前迫在眉睫的是控制英国几百万英镑的海洛因生意。过去这项交易的90%是由土耳其和库尔德帮控制的，但他们现在越来越不安分，不断在自己人中间发生械斗，或者与竞争者厮杀，企图扩大自己的市场占有份额。有利可图的外贸生意一直就被土耳其帮和库尔德帮控制着，但是他们内部的和与竞争对手间的激战不断增长。

　　为争夺地盘血腥厮杀

　　在过去5年中，至少有25次谋杀归结于海洛因帮派间的火并。侦探预测说，如果这种趋势持续下去，他们很快就会接手更多与帮派有联系的死亡案，而顾不上其他的刑事案件了。与11月中旬伦敦街头的血腥暴力案相比，这些黑帮厮杀尤为残酷惨烈。

　　2001年5月，来自伦敦北部恩菲尔德的26岁的奥古曾·奥兹德米尔被人开枪打死。两个月前，23岁的哈桑·马马利和他的朋友26岁的萨马·姆斯塔夫在伦敦东部被人开枪打死。马马利是坐在汽车后坐里头部遭枪击的。姆斯塔夫想逃跑，却被一梭子密集子弹撂倒在地。今年1月，在绿巷最远端的一次枪击事件中，一名男子被打死，另有两人受到严重的枪伤。所有的受害者都是东欧人，有种说法是他们遇到了势不两立的土耳其海洛因供应商。接着是今年夏天，在黑帮之间的连续火并中，共发射了24颗子弹。奇怪的是，竟没有人受伤。

　　暴力的背景是毒品交易的日益增长。这个月，经过对绿巷街头两旁的咖啡店进行突然袭击后，共搜查出价值100多万英镑的海洛因。这是在一名42岁的土耳其-塞浦路斯人被拘捕后发现的。那次在恩菲尔德的一所公寓里查获的42公斤海洛因相当于街头市值的数百万英镑。

　　相当多的犯罪活动集中在某些土耳其咖啡店里，这些咖啡酒吧素以什么都敢出售而臭名昭著。这些咖啡吧禁止“外人”进入，然而不知怎的，却能设法赚得很多的钱支付房租。搜查发现，这些咖啡吧是非法赌博的中心。酒吧后面的房间都被用来计划和交付毒品运输。一旦毒品经多佛港带进来，毒品通常经这里中转化整为零，送到伦敦和利物浦，那儿是土耳其人的另一据点。

　　警方的这次搜查成功归结于对目标24小时的连续监视。在绿巷地段之间，警方或陌生人的出现很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他们不得不借助各种道具化装监视。过去警察成功袭击咖啡店的例子相当的少，完全在于你在明处，突然出现在街头巷尾，那些抱成团的家伙早已心知肚明，因而警察在咖啡吧总是搜不到什么。

　　黑势力肆虐伦敦街头

　　这个地区的局势一年四季都紧张。在6月的世界杯上，土耳其足球队击败了塞内加尔时，土耳其足球迷在绿巷举行了一次自发的庆祝游行，将交通都堵塞了。这种欢庆气氛不久就变成了令人厌恶的骚乱。当人群通过库尔德人开办的杂货店时，人们互相谩骂，随后爆发了冲突。几分钟内，毒品交易竞争对手团伙的成员手持铁棒、板球棍、木棍等，出现在大街上。他们气势汹汹明目张胆地开始了斗殴，直到50多名防暴警察赶到，竭力将交战的双方分开。

　　暴力程度升级的一个原因是那些帮派成员的年龄越来越小，而且更加不计后果。绿巷最有势力的是个被人称为“轰炸机”的小组，他们大多数人年龄在14-18之间。据塞拉丁说，根本不缺新招募的人员。“他们出钱出枪让那帮年轻人协助毒品交易。我有自己的计划，但对别人来说，他们什么都没有，他们觉得自己毫无前途。他们没有理由反抗。”尽管警察没有确定所有参加黑帮火并者的年龄，但他们承认其中一位枪击受害者年仅16岁。

　　社区的消息灵通人士指出，年轻的枪手领取了200英镑的钱后就专门监视毒品的交付，监督非法移民者的到达或者确保收取保护费。枪支和现金都是由贝巴辛的亲戚直接提供的，而“轰炸机”的成员据说对他绝对忠诚。有种说法是，最近的一起街头火并是一伙势不两立的黑帮试图从多斯特拉咖啡店收取保护费，“轰炸机”的成员聚集了一帮乌合之众前往那里找他们算帐。

　　接受黑帮的保护是绿巷内或周围经营生意的生存之道。任何试图进行抵抗的人不是痛遭殴打就是发现他们的生意店铺被大火神秘地付之一炬。

　　虽然有关黑帮强迫他人接受保护的投诉可追溯到上世纪90年代初，警察也一直在设法打入这些提供“保护”的黑帮内部，但由于这些黑帮内部的关系密不透风，往往只是雇用家庭成员或者关系很铁的长期朋友，所以收效甚微。

　　大毒枭的恐怖人生

　　直到现在，土耳其社区内的谋杀案件还算相对较低。一位对土耳其人有特别了解的警方消息人士告诉英国《观察家》报说，“我们接到的情报称，做出杀某人的决定并非是草率的，它可说是一种蓄谋已久的手段。土耳其社区内发生的每一次枪击事件通常会由这里和国外的资深家伙经过争论后才同意实施。”

　　11月中旬，在绿巷发生的枪击事件和其他一系列的事件，幕后的总策划几乎可以断定就是胡赛因·贝巴辛所为。尽管他一直蹲在监狱里，但他的影响仍一如既往。来自国际刑警部门的侦探指出，他那神通广大的家族在他不在的情况下仍残忍地维持着他的毒品帝国的地位。

　　贝巴辛不过46岁但从事毒品走私却已有30年的历史，前后共敛取了100多亿英镑。贝巴辛出生在土耳其的一个赖斯的小区里，他的犯罪生涯先是从贩卖印度大麻开始，后来，他的兄弟姐妹和其他亲戚也加入了进来，他就改行从事海洛因走私，并且将自己的毒品生意扩大到国际范围。

　　1984年，他在伦敦的一次大批量的海洛因交货中被捕，并被判处12年监禁。可在铁窗内只呆了3年，他就被转移到土耳其并马上获得了释放，这进一步表明了土耳其政府最高层存在着腐败。

　　随着贝巴辛毒品帝国的发展，他开始大量地投资做生意。他在英国拥有一系列的商店和不动产，包括在布莱顿有座海边旅馆和几个外汇交易所。他还在土耳其南部海岸一带拥有几十座海边渡假胜地、电器商店和出租车租赁服务中心。每年，数以千计的英国度假者都在使用这些设施。

　　国际警察组织称，贝巴辛家族卷入了英国、土耳其、德国、荷兰、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大规模的海洛因走私活动。像贝巴辛那样，他兄弟中也有两人在伦敦被捕，他们分别叫阿布杜拉·贝巴辛和锡林·贝巴辛。国际刑警指出，犯罪档案表明，还有12名贝巴辛家族的成员和几十名同伙有待抓捕入网。

　　去年，国际刑警在全球展开打击贝巴辛的贩毒活动时，在荷兰将他捕获。据悉，贝巴辛将面临谋杀、绑架和毒品走私的一系列指控，如果罪名成立，他将被判处无期徒刑。他对所有的指控都一概否认。然而，他的辩护并非简单地说他没有走私毒品，就在他被捕之前接受一家报纸采访时还直率地承认多少有点儿那种事。他对阿姆斯特丹的《De Volkskrant》报公然声称，他当时是代表土耳其政府的。“我认为我是一名政府官员，一名外交官，一名警察。”

　　他承认他的财富来自海洛因，不过，他狡辩说，他之所以成为全球最大的毒品辛迪加的头号人物，完全是因得到了土耳其政客、警界官员和土耳其安全局的倾力支持。尽管如此，他仍被判处有罪。

　　英国哈林格的首席警督斯蒂芬·詹姆斯指出：“在伦敦北部有一个专门从事海洛因贩卖的有组织犯罪的土耳其犯罪黑帮。这个团伙的势力极其强大，其主要势力范围在伊斯坦布尔而不是伦敦。这是一个家族控制的犯罪组织，多年来，它一直藏而不露。主要是涉及金钱分配上的争吵才会在公共场所爆发火并。这些帮派在这些地区制造了人为的恐怖气氛，那里有座我们需要打破的恐怖之墙。”

　　塞拉哈丁打算离开哈林格，不过他说，要想在其他地方找到适宜的住处是困难的。“每个人都知道事情还没有个完。这类黑帮火并的事发生只是个时间问题。总有那么些年轻人心甘情愿地出去干那些肮脏的活儿。一旦那些人掌管了一切，他们就继续干下去。他们无法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