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子文

　　10月11日，挪威诺贝尔委员会宣布将本年度的和平奖颁给美国前总统卡特，同一天，美国参议院通过授权美国总统布什向伊拉克动武的决议；翌日晚，印尼巴厘岛数小时内发生两宗爆炸，至今已有216人死亡，309人受伤。在此多事之秋，3件事情的接连发生给人带来不小的意外，也牵动着各国的神经。

　　卡特此次获奖，本是题中之义。在其总统任期中，卡特居中斡旋，使得以色列总理贝宁与埃及总统萨达特达成戴维营协议；卸任后，卡特不断展开“个人外交”，1994年成功化解朝鲜核武危机，今年5月又有古巴“破冰之旅”的壮举；由他发起的、已有20年历史的“卡特中心”，更是致力于推动促进世界和平、人权和医疗卫生事业。

　　引人注目的是，诺贝尔委员会在其颁奖颂词中盛赞卡特“在目前以威胁使用武力为标志的大背景下，坚持了原则”，评定委员会主席贝京更直接认为卡特的获奖可以被解释成对美国现行政策的批评。

　　卡特坚持任何冲突都应尽可能通过调解和国际合作来解决。这种和平理想，应该时刻存在于每一个关注人类社会命运的人的心头，更应该成为对世界发展负有关键责任的大国领导人的追求。

　　但将卡特的原则视为对布什方式的否定，则有简单黑白地看待问题之嫌。必须承认，在当前的国际环境下，布什的强硬态度彰显了他黩武的性格，美国兵发阿富汗、兵压伊拉克，都有以美国国家利益为中心的嫌疑，但不能否认，美国的国家利益并不必然与全人类利益相悖，尤其是在反恐这一点上。布什的武力方式，也有最终指向消灭恐怖主义这一人类当前最危险的一面；否则，单凭布什的个人意志与如簧巧舌，并不足以让美国国会通过授权动武的决议。

　　在这关键时刻，巴厘岛大爆炸为问题提供了新注脚。通过制造这一“9·11”事件后最大规模最大伤亡的恐怖袭击，恐怖分子表露的，是“哪管你洪水滔天”的报复心态与“你能奈我何”的嚣张，挑战着国际社会———包括卡特与布什———忙忙碌碌了1年多的反恐努力。

　　不能相信，单凭卡特的斡旋调解，能够使恶贯满盈的恐怖分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以牙还牙，反倒可能被恐怖力量视为软弱而趁虚而入。巴厘岛爆炸，固然主要是对美国的示威，但又何尝不是印尼政府反恐不力给恐怖分子提供了机会呢？事件发生后，梅加瓦蒂表达加强反恐的决心，美国和澳大利亚则表示要全力协助印尼反恐。

　　但布什全然诉诸武力的方式就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吗？巴厘岛爆炸也许可以视为以暴抑暴后果的一种最残酷的体现。动武若是不能止戈，就不能实现真正的武德。

　　面对恐怖主义这一复杂的问题，卡特所坚持的调解合作原则与布什主张的反恐战争虽然各有其成效，但单纯的文和或武攻，显然都无法有效解决。反恐的最佳途径，也许正在于两者的有效结合。

　　事实上，这样的雏形已经或者正在形成，毕竟世界事态的发展，不会以某单方面的意志为转移。布什的对伊政策，受到要在联合国框架内解决的国际力量的制约，而国际社会的立场，也在布什政府的强势影响下进行着调整。以联合国、诺贝尔奖评定委员会和卡特为代表的理想主义，同以布什为代表的现实主义已经不可避免地在相互限制、修正与整合，形成最终发生作用的合力。

　　在伊拉克问题上，我们能够看到这一合力的作用———伊拉克同意联合国核查小组检查萨达姆的8处总统官邸。如果这一合力有效地继续作用下去，可以预见伊拉克最终将同意国土内任何地方都可以接受检查，而美国担心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问题也将得到解决。

　　这样的效果，显然不是布什一味武攻所能达成的。同样它也不是联合国“有话好好说”的态度所能决定的，毕竟10年的谈判毫无进展，甚至核查小组都被萨达姆轰出了伊拉克。对付类似的棘手问题，只有在真实的战争威慑下，调解、和谈、合作，才有运作的空间；也只有在国际社会尽力避免战争意识的制约下，美国才不至于随心所欲地“先发制人”。

　　当然，局势的发展依然充满未知，而且反恐跟具体的伊拉克问题还存有区别，但我们寄希望于这种健康的合力能够持续深入，最终为反恐大业寻找到最有效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