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巨兽”露出软肋重金属乐队AC／DC的歌曲《TNT》通过几个高音大喇叭传出来，很是撼人心魄，但这些嘈杂的音乐还是淹没在美国陆军重炮的齐射声中。榴弹炮中射出的155毫米炮弹，把远处的山坡炸出了一个个大坑。“布雷德利”步战车发射的有线制导导弹一头扎进老式坦克的腹中，轰地一声炸响。“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发射的火箭呼啸着飞过，气浪扫到了一大片灌木。

　　由于实战演示的机会很少，在诺克斯堡基地进行的这场多兵种联合实弹演习就成了美国陆军力量与气魄的一次最好展示。而这场“重金属秀”的主角，就是美国陆军的M1A2“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当4辆M1A2坦克连续向目标发射重达3 4公斤的高爆装药炮弹时，周围的一切都在剧烈震动。距离M1A2坦克46米远的木制参观台，也随着爆炸声响起而吱吱嘎嘎地响个不停。表演结束后，美军装甲部队的一名军官向参观的记者们夸下海口：“美国陆军有了M1A2坦克这样的武器装备，地面战场肯定会是它的天下。”

　　不过，这名军官的话得加上一个“如果”———“如果M1A2坦克能运抵战场的话……”事实上，70吨重的M1A2“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尽管有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过去，但在五角大楼所预计的现在乃至未来数十年的冲突中，却不会有什么作为。简而言之，M1A2坦克太大太重了，你根本不可能把它快速地部署到冲突地域。这一点迫使美国陆军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仗该怎么打，未来的灵巧作战系统该怎样设计才能替代M1A2坦克这样的重装甲“钢铁巨兽”。

　　美国陆军的一块心病

　　许多美国陆军官兵都承认，“维持和平”、“恢复秩序”等行动也是美国陆军的应尽之责，但是他们也担心，一旦不得不离开坦克去和敌人用自动步枪对射，他们很有可能不堪一击。在诺克斯堡基地服役的唐纳德·诺曼上士说：“我们只要跳进那个钢铁打造的巨兽之中，我们就所向披靡了。可是……”

　　美国陆军的领导层也有同样的感觉。这10多年来，坦克的巨大履带印成了时时刻刻令美国陆军战略制订者们寝食难安的一块心病。70年代设计定型的“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是为了在中欧大平原上与苏联坦克一决雌雄的。为此，北约将其东部诸成员国境内的公路和桥梁全部进行了加固，以便这种庞然大物能迅速投入战斗。但是，在世界的其它地方，就没法这么做了。即使是在海湾战争中，美军地面部队取得击毁上千辆伊拉克人的坦克，而自己只损失18辆的战绩时，作战计划人员依然眉头紧皱。不为别的———“要是我们不得不打到巴格达去的话，一路上那么多桥梁和堤道恐怕没有几个能承受得了M1A1坦克的分量。”诺克斯堡基地装甲部队训练中心主任B·B·贝尔少将如是说。如今，俄罗斯等国研制成功了可以穿透装甲的子弹，这有可能又会迫使美国陆军给“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添加更多的装甲，美军的坦克也就会更加笨重。贝尔苦笑着说：“我们可以给坦克不断地添加装甲，直到它重达100吨，像秤砣掉进水里一样一直陷到地心深处去。”

　　地利已经远离美军

　　在去年对南斯拉夫的战争中，美国陆军的作战计划人员发现，要想让美军的坦克从阿尔巴尼亚开进科索沃，至少需要4个装备重型工程机械的工程营花费4个月时间来加固一路上的十多座桥梁。即使能做到这一点，对“艾布拉姆斯”坦克的油料供应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其他的选择也好不到哪儿去。美国陆军曾打算把王牌部队———第82空降师派到科索沃去，但是，人员士兵倒是可以在几天之内抵达战区，大型装备却要数月才能运到。一想到伞兵们要用他们手中的自动步枪去面对塞尔维亚人的装甲部队，美国陆军当局就对这种无异于白白送死的计划想都不敢想了。

　　要么是笨拙但火力强大的重装甲部队，要么是灵活却防护力较差的步兵，美国陆军当局发现，真要是到了既需要快速反应，又需要强大火力的时候，它的手中其实是没有什么牌可出的。美国陆军不得不修订自身所固有的战术理论了，而这种战术理论是经过历史上的数十次坦克大战得出的，最早可以追溯到乔治·巴顿中将在1944年至1945年横扫欧洲大陆的坦克大进军。

　　美陆军走到十字路口

　　这种“修订”的直接结果就是，今年春天的时候，美国陆军第2步兵师第3旅的官兵在华盛顿州的路易斯堡上缴了他们所有的75辆“艾布拉姆斯”坦克。随后，第3旅从加拿大等国借来了大量的“替代品”———轮式装甲车。明年，这些“替代品”将被“过渡性装甲车辆”(IAV)———重型坦克的“轻巧版”或“缩水版”所替代。美国陆军计划在未来5—10年间将其32个战斗旅中的8个改装成“中型部队”，随后再为它们配备科学家们现在已经开始研制的更具革命色彩的武器装备。

　　“过渡性装甲车辆”的重量将不会超过20吨，与“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不同的是，它更适于用C—130运输机空运，而C—130是五角大楼所拥有的最常规的兵力投送手段。如果美国陆军想达到在96个小时内就可将一个整旅投送到世界上的任何地方的新目标，换装“过渡性装甲车辆”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过渡性装甲车辆”也会令美国陆军变得很脆弱：它或许都“抗”不住小小一枚火箭弹的直接打击。对坦克兵们来说，这种变化将是令人提心吊胆的，毕竟他们直到今天都感到藏在那些钢铁巨兽的肚子里是最安全的，就连他们的口头禅也都是“死也不从坦克里出来”。

　　他们的口头禅大概得改成“快‘闪’，要不就玩儿完了！”美国陆军在模拟一场与南斯拉夫人对垒的战争时发现，在崎岖不平的地形遭受炮火轰击和伏击时，新式的“中型部队”溃不成军。

　　“战损率高得令人心痛。”一名曾参与这一模拟作战的军官如是说。的确，击毁敌人一辆装甲车辆，自己也要损失一辆装甲车辆的状况，是美国陆军所不能容忍的。这名军官说：“我们想要的是10比1，甚至更高的比率。”

　　美国陆军或许真的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第3旅的一个侦察排排长本杰明·豪塞尔中尉无奈地说：“我们问，什么是我们的作战原则？将军盯着我们的眼睛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我们的作战原则！你们自己去摸索吧！’”

　　“后坦克时代”是幻是真？

　　美国陆军当局希望以改装“过渡性装甲车辆”为跳板，使美国陆军快步迈进“后坦克时代”。按照计划，在改装完6—8个新式“中型部队”后，美国陆军将装备一种全新的、足以让坦克变得无足轻重的高技术作战系统。

　　这种“未来作战系统”在吸取了“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的长处———既坚不可摧，又无坚不摧———的同时，又具有“过渡性装甲车辆”的优点———小巧，灵活。不过，它并不是将这些特点集于一身，而是分散开来，由多个平台来协同作战：空中的无人驾驶“飞行间谍”平台可以搜集目标信息，并将其传送给无人操控的火箭弹或导弹发射平台，后者则据此自动装定目标参数，测算射击诸元；唯一需要人来介入的是一个指挥控制平台，它可以远远地躲开战场前沿连天的炮火，向监视、侦察装置和火力单元发出指令。

　　今年早些时候，美国陆军将这个目前还处于理论研究阶段的作战系统的装备期限，由2025年提前到2012年。这就要求至少到2003年，所有的研发合同就必须全部签订完毕并着手实施。与当初国家导弹防御(NMD)系统的研发期限一再提前相仿，五角大楼又创造了一项“大跃进”纪录。

　　由于这一计划在技术方面所面临的困难是相当多的，因此，美国陆军的一些军官抱怨说：“这种努力全是围绕着一种不存在的平台展开的，而这个平台不仅本身就得是一个奇迹，上面还要装备同样是奇迹的、我们从来没见过的武器。”

　　照此思路发展下去，美国陆军要想打败它的下一个敌人，最大的障碍恐怕恰恰是它自己。(解放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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