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尔亲华总理辞职 中尼签署的10项协议会失效吗

2016年07月26日 11:14 观察者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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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24日,尼泊尔总理、尼泊尔共产党(联合马列)主席奥利在议会演讲时正式宣布辞去总理职务。尼泊尔政局变动较为频繁,奥利去年10月才当选总理,短短几个月就下台,令人唏嘘。

  他在总理任上,最主要的成就在外交方面:在印度封锁尼泊尔数月之后,缓和了与印度的关系,首访印度;同时痛定思痛,决定加强与中国的联系,并于今年访华,与中国签订了10项协议。

  现在黯然下台,与中国的10项协议,前途如何?

  这首先要从中印尼三国关系开始说起。

  印度封锁令尼泊尔心寒 但故事在封锁前就开始了

  尼泊尔的东、南、西三面被印度包围,只有北部与中国隔山相连。地理环境决定了尼在经济上严重依赖印度,尼印贸易额占尼对外贸易总额的67%。此外,尼印两国还存在着宗教、文化、教育上千丝万缕的联系,印度一直对尼泊尔有相当的关注和影响。

  去年交恶的直接原因是,印度借特莱平原马德西族群抗议一事,干涉尼泊尔内政。

棕色即为特莱地区,主要是平原,人口也最多

  尼泊尔于去年9月20日正式颁行新宪法,尼泊尔南部马德西族(Madhesi)认为,新宪法抑制了占尼泊尔总人口四成的印裔尼泊尔人的发展,为此,他们举行了较大规模抗议示威活动,并发生族裔冲突,导致至少40人死亡。

  在印度封锁数月,导致油价、食品价格上涨,甚至药品短缺后,2015年12月20日,尼泊尔内阁通过修改宪法的决议,以回应马德西族群的主要诉求。内容包括以按比例包容的原则参与国家机构,按人口划分选区,联邦省的划分也将以政治共识为基础通过适当安排予以解决,包括公民权在内的其他要求也将通过谈判达成共识解决。

  尼泊尔被迫做出这些让步后,印度才停止了封锁,但尼国内反印情绪已相当高涨。

尼泊尔民众抗议印度封锁

  虽然两国关系逐步正常化,但尼泊尔政坛对印度的干涉耿耿于怀。

  观察者网专栏作者张树彬指出,尼泊尔新宪法颁布前夕,印度总理莫迪派遣外交秘书苏杰生作为特使访问加德满都,对尼泊尔各主要政党施压,要求推迟颁布宪法,首先解决马德西族群的抗议问题。

  期间,苏杰生曾专程赴加德满都以东十多公里的古城巴德岗联合马列主席奥利的家里。除大范围会谈之外,还单独与奥利密谈一个半小时。据《印度时报》不点名批露,有人对苏杰生许诺,如果印度支持他当了总理,一定会维护印度的利益。奥利很可能曾对印度做过承诺。

  然而,印度对奥利不放心,进而指使苏希尔·柯伊拉腊违反制宪后由联合马列主席奥利出任总理的君子协定,执意参选总理。印度的考虑是,大会党议员和尼联共(毛)副主席巴布拉姆·巴特拉伊所能影响的毛派议员,相加有可能超过支持奥利的议员,极有可能翻盘。

  不料,印度这一做法,激发了尼泊尔其他各党抛弃前嫌,团结起来支持奥利和联合马列推举的总统候选人比迪娅·班达里,结果,大会党候选人竞选总理、总统、副总统无一例外均以耻辱的失败而告终。

  更何况,历史上印度还在1969年和1989年两度封锁尼泊尔。尼泊尔前首相比斯塔说:“1950年以来,印度就一直没有平等对待我们。印度做了大约两个世纪英国殖民地,而我们一直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印度现在自由了,但是它却想要殖民尼泊尔。印度应该摆脱这种殖民心态。”

  在这种情况下,尼泊尔虽然与印度有多层次的密切联系,但也很难再完全倒向印度。

  尼泊尔全面倒向中国?

  在封锁期间,国际社会可以说是不闻不问,联合国秘书长对印度的劝告也毫无作用。尼泊尔不得不向中国求助,10月28日,中尼双方达成购买石油产品的备忘录。这份备忘录为尼泊尔从中国进口汽油、柴油和其他石油制品提供了框架。随后中方向尼泊尔提供了1000吨汽油援助。

  BBC称,尼泊尔政府指出,即使当前危机结束,今后开始从中国进口部分石油产品的计划也将作为长期国策而不会改变。

  2015年12月底,尼泊尔副总理兼外长卡马尔·塔帕(Kamal Thapa)结束访华回到加德满都。尼泊尔媒体纷纷猜测,奥利可能在访印前先访问中国。

  《喜马拉雅时报》在2016年1月3日刊发了尼泊尔国家通讯社(Rastriya Samachar Samiti)的新闻稿,题目赫然就是“国务部长排除奥利在中国之前首访印度的可能性”,称尼泊尔城市发展国务部长曼珠·库玛丽·乔杜里(Manju Kumari Chaudhary)表示印度不结束对尼泊尔实施的非正式封锁,奥利总理就不会对印度进行国事访问,似乎尼泊尔新总理首访中国已成定局。

  此事在中、印、尼之间确实有不小的影响,因为尼泊尔新总理首次访问必选印度是历史惯例。唯一的例外是尼泊尔共产党(毛主义)主席普拉昌达,2008年8月18日当选总理后没有先访问印度,而是先到中国出席北京奥运会的闭幕式。在印度势力的运作之下,普拉昌达于2009年5月4日黯然辞职。

  1月6日,事情出现反转,尼泊尔外长证实,奥利总理首访目的地仍是印度。此时,印度外交部主管尼泊尔事务官员刚刚结束对尼泊尔访问,目的就是讨论印度对尼泊尔的禁运,显然,两国达成了协议。首访问题很可能正是尼泊尔手中不多的筹码之一。

  虽然尼泊尔由于地缘问题,不可能完全倒向中国,但奥利访印时的表态——“两国关系是‘至高无上的兄弟之情’”也很难说有多少出自真心。

  3月20日开始,奥利开始了8天的访华行程。分别与国家主席习近平、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会面。根据中国驻尼泊尔大使馆的消息,双方签署的协议中涵盖了交通、跨境贸易、能源、金融等多个领域,包括机场建设、水电开发、开采油气资源以及研究自贸区可行性的文件,尼泊尔还提交了其他一些合作诉求。

  而10项协议中的铁路计划,则是重中之重,有望帮助尼泊尔减少对印度的依赖。

  尼泊尔共产党的党争

  奥利的下台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前文提到的普拉昌达,而后者正是促使奥利下台的关键人物。

  虽然奥利首访了印度,但与中国关系前进了一大步,各项协议明显具有深远影响,很难指望印度坐视不理。

  2016年5月,尼泊尔取消总统9日的访印行程并召回驻印大使。作为回应,印度总理莫迪不再出席尼泊尔21日的佛教活动。

  尼泊尔召回的驻印大使乌帕德亚雅被指与新德里勾结,破坏奥利政府的稳定。乌帕德亚雅所属的尼泊尔在野党大会党一直企图联合尼共(毛主义),推翻尼共(联合马列)的奥利政府。

尼共(联合马列)、尼共(毛主义中心)、尼泊尔大会党三个大党决定尼泊尔政局

  虽然印度此前的插手让尼泊尔政界和民间的大多数人反感,但内部的党争还是很可能给外部势力留下操作空间。

  印度媒体也积极配合,声称在奥利访华后,尼泊尔开始最新一轮反印宣传,并允许中国扩大在尼利益。

  《印度斯坦时报》甚至指责中国干涉尼泊尔内政:5月4日尼共(毛主义)领导人普拉昌达决定不再支持奥利政府,但随后他改变了主意。这一变化的背后是来自中国的“建议”。但普拉昌达否认中国影响了他的决定。他说:“我不得不重新思考,因为缺乏内部准备且局势复杂。”

  正是由于普拉昌达的支持,奥利才能在去年出任总理。

  今年5月19日,多个相互独立的尼泊尔共产党毛主义派别宣布合并,组成新的政党———尼共(毛主义中心),势力更为强大。

  最终,完成整合的普拉昌达,还是在7月12日表示,要退出联合政府,让奥利失去执政多数。原因是他认为当局未能特赦“叛乱”中被抓的毛派人员。

  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曾吃过印度亏的普拉昌达,转而与亲印度的尼泊尔大会党联合,在议会提起对奥利的不信任案,最终促使奥利辞职。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是普拉昌达的复仇。当初他执政时,就是因为尼共(联合马列)不断和大会党联手对付尼共(毛),才不得不辞职。

  只是在西式议会政治中为了党派利益报私仇,而使国家再次陷入政局动荡,这真的符合“毛主义”吗?

  中尼10项协议何去何从?

  根据尼泊尔联合共产党(毛主义)与尼泊尔大会党达成的协议,两党将组建新的联合政府,尼泊尔联合共产党(毛主义)主席普拉昌达与尼泊尔大会党主席谢尔·巴哈杜尔·德乌帕将轮流担任总理。

  应该说普拉昌达这次的决策,更多是出于政党利益,在外交政策上,他本人仍会采取对中国友好的态度。

  即使轮到亲印度的尼泊尔大会党主席执政,也不得不正视中尼关系的强化。2015年,中尼双边贸易额8.66亿美元,中方对尼非金融类直接投资3203万美元,中国已成为尼第二大贸易伙伴和主要投资来源地。

  更何况,目前的大会党主席德乌帕,也曾在1996年和1999年两次访华,对中国帮助尼泊尔建设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同时与印度、中国保持良好关系,可以说已成为尼泊尔政界的共识。

  然而,球在印度这边,印度仍有很强的影响力,操纵大会党领导的变动,利用尼泊尔党争都是很可能上演的戏码。

  此外,尼泊尔北部山地民族和南部特莱平原的马德西人、塔鲁人和贾纳加提人等,历史上就不团结。民间组织更容易受到外部势力利用,引发事端。比如,在中国去年紧急援助尼泊尔的第一批汽油在吉隆交接之后,尼泊尔南部特莱平原的马德西抗议族群的青年学生,焚烧中国国旗,抗议中国,认为中国向尼泊尔提供石油援助是干涉尼泊尔内政。

  但总体上,所有可能的小波折都不会在根本上影响中尼关系的发展。

  正如观察者网专栏作者张树彬指出的,对于尼泊尔而言,中国因地理因素制约,无法替代印度,况且中国也无力承担对尼泊尔的物资供应。中国尽力做好尼泊尔和印度的工作,可以更好地实现“一带一路”在南亚的推进,打造命运共同体,造福三国人民,同时也为我国西南边疆的稳定安宁营造良好的战略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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