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约普京、发导弹……金正恩这一步外交棋，有点意思

　　在河内“金特会”无果而终的情况下，朝鲜半岛无核化进程的“剧本”要怎么接着演？这几天，两条意味深长的消息引发了外界新一轮想象。

　　一是，首次“金普会”即将登场。

　　俄罗斯外交部4月17日证实，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即将访问俄罗斯，并会见俄罗斯总统普京。这是金正恩自2011年末成为朝鲜最高领导人以来首次访俄，也是继中美两国元首后，金正恩会见的第三位世界主要大国的国家元首。

　　二是，朝鲜时隔一年半再次进行导弹武器试射。

　　朝中社18日报道称，金正恩17日观摩并指导了国防科学院进行的“新型战术制导武器”试射。

　　毫无疑问，这盘大棋局还得接着下，而且下棋的都是高人。

　　相见恨晚，金正恩要跟普京做朋友？

　　终于要见了！金正恩和普京。

　　据俄外交部消息，首次“金普会”将在俄远东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举行，普京将在来华出席“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之前与金正恩举行会谈。韩联社援引消息人士的话称，会议最有可能在24日举行。

　　其实，金正恩访俄的传闻由来已久。自其上台执政以来，出访俄罗斯就被广泛认为是其突破长期外交孤立的可能之举。而在今年2月第二次“金特会”在越南河内不欢而散后，朝鲜将“联俄制美”的猜测再度引起关注。自去年5月以来，俄外长、副外长等高官相继访朝，俄媒也多次放出金正恩将访俄的风声。

　　“俄罗斯很早就有意邀请金正恩访俄，此次‘金普会’终于成行，主要是因为双方各取所需。”中共中央党校教授、朝鲜半岛问题专家张琏瑰对《新民晚报》表示，第二次“金特会”没有达成实质性共识，朝鲜也未能说服美国解除或减轻制裁，因此需要争取俄罗斯在外交与政治上的支持，以增加其同美国博弈中的筹码。同时，由于美俄关系围绕乌克兰、东欧反导系统及“通俄门”等问题十分紧张，俄罗斯也希望朝美关系保持适度紧张，并借助俄朝关系影响美俄动态博弈。

　　一些分析人士认为，事实上俄朝关系一直不算差。在朝俄关系专家安托尼•林纳看来，“克里姆林宫正试图扭转冷战后其在东亚影响力下降的趋势。为了做到这一点，莫斯科需要加强与朝鲜的关系。”在2016年和2017年，朝鲜大量进行导弹和核试验期间，莫斯科虽然公开表态支持美国加大对朝鲜制裁，但部分俄罗斯公司仍向朝鲜供应石油。同时，俄罗斯将朝鲜视为对抗美国在该地区军事存在的缓冲地带。

　　俄《消息报》17日报道称，俄朝两领导人将主要讨论双边关系的复杂性，以及身处制裁下的两国经济的合作。其中，俄方很有可能会对朝鲜去核与解除制裁同步推进的政策表示支持，主张放宽部分对朝制裁。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俄罗斯问题专家夏义善认为会谈的开展的确是朝俄两国的需要，但是在时间的选取上存在巧合的一面。他表示，金正恩早在去年9月就可能访俄，但由于对华与对美关系在朝鲜外交中占据更重要的分量，因此这次会谈也是一个逐渐拖延的结果。夏义善表示，俄方一直希望增加在东北亚安全问题上的发言权，而朝美博弈为此提供了机遇。但他强调，不应因此过度考虑地缘政治的因素。

　　“实际上，朝鲜的经济发展与国家安全都需要俄罗斯的帮助。作为饱受制裁困扰、油气资源匮乏的国家，朝鲜有可能在会谈当中表达得到俄罗斯能源援助、甚至是推进俄朝韩能源管道建设的意愿。”夏义善说，“朝鲜自然也希望借助俄罗斯在联合国安理会的影响力，推动相关制裁的放松。”

　　4月15日，当时正在访朝的俄国家杜马副议长涅韦罗夫表示朝鲜对购买俄罗斯新型民航客机表现出兴趣。朝鲜高丽航空目前使用的客机均为俄制飞机，其执飞国际航线的机型为图-204客机，国内航线则使用伊尔-18和图-154客机。俄方称，由于民航不在联合国安理会对朝制裁的范围，因此合作可以探讨。

　　时隔一年半再射导弹，计划还是偶然？

　　就在外界纷纷猜测首次“金普会”的影响之际，朝鲜方面又传出一个微妙的消息：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17日观摩并指导了国防科学院进行的“新型战术制导武器”试射。

　　朝中社称，此次试射对不同目标采用各种射击方式进行，完美无缺地验证了特殊的飞行制导方式和可搭载威力强大的战斗部等新型战术制导武器优越的一切设计指标。金正恩表示，这一武器系统是对加强朝鲜人民军的战斗力“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这也是自2017年11月朝鲜试射一枚洲际导弹后，约一年半以来进行的首次导弹武器试射。

　　此外，朝中社还报道称金正恩于16日视察了朝鲜最精锐的空军部队。这也是继去年11月16日朝媒报道金正恩指导新开发的尖端战术武器试验后，时隔5个月再次出现其视察军事单位的相关报道。同时，朝鲜还罕见地公开了多幅战斗机的近景高清图像，而图中正是朝鲜最先进的俄制米格-29战机。

　　“朝鲜这次试射新型战术制导武器，仍是向美国施压的一种博弈策略。”张琏瑰表示，“但值得注意的是，朝鲜在武器名称上强调了‘战术’二字，也就是说这并非对美国本土构成威胁的远程导弹。”

　　不过这一新型战术武器并非首次披露。2018年11月16日朝中社曾报道称，金正恩在国防科学院试验场“指导了朝鲜新开发的尖端战术武器的试验”，“试验成功进行”，但没有提供该武器的更多相关细节。此前，由于美国在首次“金特会”召开后提出的条件较为苛刻，朝鲜外务省于11月2日发表强硬声明，称美国若不解除经济制裁，朝鲜将会恢复发展核武器的政策。而原定于11月8日召开的朝美高级别会谈，也在会谈前一天突然宣布推迟。

　　美国在朝核问题上的核心关切有两点，一是不允许朝鲜拥有可以威胁美国本土的远程打击武器，如洲际导弹，二是不允许朝鲜进行核扩散，即对外进行核技术合作。而战术武器打击范围有限，在军事意义上一般针对数百公里范围内的目标。张琏瑰认为，鉴于这种武器的战略意义有限，可能不会扭转朝美保持外交接触的整体趋势。

　　而美联社报道也称，白宫已经注意到这一消息，但没有予以置评。白宫的“沉默”事实上也可以被视为另一种回应。当下，特朗普已经知道“要一步一步来”。特朗普15日在明尼苏达州发表演讲时，仍然对半岛无核化问题保持乐观的态度。他表示，既然自2017年以来平壤就坚持暂停核试验和导弹试验，说明这个问题依然在“向前推进”。

　　外交核心团队入选领导层，加强对美战略？

　　自2月下旬第二次“金特会”在越南河内结束以来，朝美关系再次出现重大波折，外界对半岛和平进程的悲观情绪也有所增长。

　　朝美两国最主要的分歧在于半岛无核化的步骤与路线，朝鲜主张无核化与解除制裁相伴而行，同步推进，而美国坚持只有在无核化先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后，才能考虑解除或放松对朝制裁，态度强硬。同时，美国指称朝鲜还有隐匿的核导设施，要求将这些设施纳入无核化谈判，但朝鲜对此坚决否认。

　　不过，在外界对半岛无核化进程的悲观看法迅速增长之时，金正恩于4月12日再次当选朝鲜国务委员会委员长后率先对美释放善意。在12日发表的施政演里，金正恩表示他和特朗普的个人关系并非像两国关系那样的敌对关系。金正恩还表示，如果美国改变固执于己方条件、只想把自己的单方面要求强加于人的做法，那么朝鲜也愿意再尝试一次“金特会”。金正恩态度的变化迅速得到特朗普的呼应。特朗普13日在推特上发文，称他与金正恩的个人关系用“非常好”来描述可能更卫准确，他还表示美朝了解彼此立场对举行第三次两国领导人会晤有益。

　　金正恩对于外交的重视也可以从新一届朝鲜领导班子的人事构成看出来。4月11日，朝鲜第十四届最高人民会议第一次会议选举产生了朝鲜新一届领导班子，多达四名外交核心人员均罕见地入选朝鲜国务委员会，他们是曾任外务相的李洙墉、今年年初访美的金英哲、现任外务相李勇浩、活跃朝美元首峰会一线的外务副相崔善姬。

　　3月15日，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出席记者会称美方希望继续同朝鲜对话

　　考虑到上述种种“前情”，朝鲜连日来在外交与军事上的新举措才显得更有意义。夏义善表示，“在第二次‘金特会’受挫后，第三次‘金特会’召开前，朝鲜相关举措若能得到俄罗斯的谅解与支持，对朝鲜来说意义重大。”

　　“朝俄首脑会见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外交姿态，形式大于内容。”张琏瑰表示，“但这并不重要。即使俄方无法提供实质性的帮助，朝俄领导人首次会谈本身已能传递有力的信号。”

　　（文中图片均来自GJ）

　　深海区工作室 杨一帆 吴宇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