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锤百炼出“兵王”
——记第二炮兵某旅一级军士长王忠心
李永飞 余俊成 本报记者 赵飞鹏
每次穿着军装外出时,个子不高、相貌平平的王忠心总会吸引众人的目光,他肩上金灿灿的四道“拐”常会“吓人一跳”:“呵,这是什么军衔啊?”内行的人知道,像他这样的一级军士长,和将军一样稀少。
王忠心在第二炮兵某旅已服役26年。44岁的他比旅长、政委的年龄都大,他带过的兵中,有被授予“科技练兵模范战士”荣誉称号的徐海波,有“全国优秀大学生”高明,还有一个徒弟已是副旅长。
有人对他说:“老王班长,你就躺着等退休吧。”王忠心摆摆手,显然没这种想法。
“这样的兵要留下来”
王忠心在连队德高望重,说话挺管用,有战士给他提来两瓶好酒,想在入党等方面请他说句话,王忠心婉拒了。从当班长起,他的原则就是:“一不收战士礼物;二不对干部说假话。”
他还特别怕新战士给自己洗衣服,换下来的脏衣裳立马去洗干净。营里考虑他年龄大、常失眠,破例安排他住单间,老王没搬,依旧睡在10多人的集体宿舍内。“我是一个兵,这样不符合规定。”他说。
和他同年入伍、关系很好的夏家鸿提干后回到连队任排长。王忠心给他汇报班里工作,进门前喊“报告”,见面后敬军礼,这让夏家鸿很不好意思:“老王,叫排长听着别扭,还是叫我老夏吧。”
“那怎么行,这是条令条例上规定的。”王忠心执拗地说。
王忠心面色黧黑、老实巴交,旅里新来的女干部周雅楠早就听说他工作出色,以为是个“高大帅”,一见面发现是“矮黑瘦”。有人开玩笑说,他换上便装,提起渔网像渔夫、拿起锄头像农民。
王忠心的确出身农家,家境贫寒的他兄妹众多,10岁才上小学,18岁初中毕业再也读不起书,但贫困后来成为他一生的宝贵财富。
1999年,他服役期满回到地方,刚找好工作就接到部队通知,原来当年全军兵役制度改革,部队需要他留下来继续服役。王忠心是旅里公认排名第三的“技术大拿”,前两位是总工程师、副总工程师。
“走进熟悉的营院,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留恋部队。”一次演讲中,他深情地回忆说。
2002年年底,王忠心又一次面临走留。一次实装操作中,指挥员下错一个口令,作为号手的王忠心没有按指令操作,避免了一起责任事故。站在现场的旅领导说,这样的兵要留下来为部队所用。
从列兵到一级军士长,王忠心没有为自己的发展走过后门。妻子觉得他“不会办事”,建议他给领导提点烟酒,他不予理睬,固执地说:“干好工作就是对领导最好的回报。”
谦逊老王也曾撂“狠话”
如今,还有人为王忠心没能提干抱不平,他却觉得很庆幸,因为那些提干的战友都已经转业了,而他还一直干着心爱的导弹测控工作。
测控是导弹部队最难的专业之一,那些硕大的导弹能否发射,得由王忠心的岗位最后把关。他曾4次参加实弹发射任务——脚下的大地在震颤,导弹从眼前喷着烈焰直刺苍穹,“那感觉言语无法形容。”
虽然被称为“兵王”,但王忠心一点也不牛气。战友见过他上台作报告讲自己的故事,念稿子都磕磕巴巴,可一换成上课讲导弹,他就变得侃侃而谈。一向谦逊的王忠心甚至撂过这样的“狠话”:“在测控专业技术上,我要说了算!”
有一年,某型导弹延寿整修,可弹体一通电,保护系统就跳闸。参与这型武器设计的专家也无法确定故障点。王忠心判断:电缆连接可能有问题。技术人员排查了上千根电缆,最终发现有两根接反了。
一次实装操作中,有台仪器接不通电源,王忠心建议看看是不是设备中积了灰尘。打开一看,果然如此。本来急得团团转的号手们称赞:“姜还是老的辣。”
王忠心不认为自己有多少过人之处。他床头的绿色铭牌上写着自己的座右铭:今天不努力,明天就要被部队淘汰;今天不学习,明天就要被专业淘汰。学习导弹时,他把《电子线路》、《模拟电路》等教材都翻烂了。
最难翻越的“高山”是电路图,一张图有4平方米大小,一共8张,密密麻麻的线路好像“迷宫示意图”,他将电路图分解成小块,小图拼成大图,再把8张图连起来,这种庖丁解牛法成为官兵学习的范本。
闭上眼睛,8张电路图就在王忠心的脑海里。有一年,部队执行实弹发射任务,综合检查过程中,一个分系统测试指示灯不亮,这种现象从未出现过。实弹如果不能如期发射,将影响上级战略意图。
王忠心嘴里念叨着装备参数,手里的笔在图纸上圈圈点点,最后将故障锁定在一块电路板上,经过检查,发现是一个电容被击穿了。旅领导长出一口气:“把任务交给王忠心,放心!”
长时间接触导弹,王忠心知道,80%的导弹故障都是人为操作不当造成的。一个连接电缆插头动作,他会让徒弟练习1000次。有人不耐烦,王忠心上去作演示,快如闪电的动作干净利索,战友们心服口服。
他先后执行重大任务25次、实装操作1270多次,没有下错一个口令,没有按错一个按钮。对于一个导弹号手来说,常年不出错是出色,从来不出错类似传奇。一位下士在心得体会中说:“当兵,就要当王忠心这样的兵!”
“当班长,离兵远了就不称职”
前不久,基地新毕业学员岗前集训,邀请王忠心去授课。听完他的课,干部周雅楠说:“老班长的形象又高大起来。”旅里又派他去参加二炮基层建设座谈会,不讲究语气语调、动作手势,王忠心用真挚朴素的语言,收获了总部领导的高度评价,还有现场经久不息的掌声。
出了名儿,旅里整理他的故事,请他审稿时,王忠心会删去一些内容:“这句话不是我说的”、“这项工作不是我一个人干的”。
他对别人也“较真儿”。连队有两名高级士官因为加班不愿出早操,王忠心找他们谈心说:“连队把我们当个宝,咱可不能晚节不保。”
保卫科干事张金金下到连队任指导员,他担心老士官多,“镇不住”。然而,他报到当晚,资历最深的王忠心就主动将连队的情况给他作了详尽介绍。张金金一下放了心。
“战友们都叫我“老王班长”,我不能辜负这个称谓。”王忠心诚恳地说。
其实,连里很多战士只比他女儿大两三岁。一次任务中,90后列兵刘琅突然腹痛难忍,王忠心发现了,背起他就往卫生队跑。治疗归来,刘琅拉着王忠心的胳膊说:“老班长,您就像我爸一样。”
当了22年班长、年龄可以做小战士父亲的王忠心有颗童心。周末,他喜欢和战士们一起打“双扣”,或者联网玩CS,但最爱的运动还是打篮球,为此他没少受伤——牙齿被打掉一颗、耳朵被豁开过,可他依然喜欢满场飞奔的感觉。
爱人说他:“都半老头了,还跟小伙子们凑热闹。”王忠心解释,“当班长,离兵远了就不称职。”
再过4年,服役满30年,王忠心就可以退休了。他的梦想是回安徽老家,承包鱼塘,过养鸡种菜的田园生活。“如果部队要返聘你呢?”有人问。老王想了想没有回答,他不知道第3次面临走留,自己会不会舍得这生活了半辈子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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