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被朝鲜扣押的三艘大连渔船和29名中国船员返回大连。图为船员面容憔悴，坐在船甲板上等待边防人员的检查。

　　《法制文萃报》专稿 作者：武居玄

　　中国被朝鲜扣押的渔船和船员已全部获释，21日7时许已经返回大连正明寺渔港。据官方消息称，中方并没有为这些渔民和渔船缴付任何赎金。就此“朝鲜抓扣中国渔民”事件告一段落。虽然朝鲜官员称此事不该发生，但事件离奇的情节和中朝传统的友谊都成为外界关注的焦点，中朝关系是否会受到影响？

　　中国渔民被朝鲜抓扣很蹊跷

　　此前，因为渔业纠纷，中国渔民因捕鱼问题被韩国、越南等国抓扣的事件时有发生，但是这起中朝之间的“劫船事件”被外媒形容为“极其罕见”，情节一波三折十分诡异。

　　据美国CNN报道，最初是中国网络媒体透出消息，在黄海北端中国海域作业的三条渔船于5月8日被一伙不明身份的朝鲜人员强行控制。随后，这三条船以及船上所有人员均被押至朝鲜但具体地点未知。朝鲜官方媒体也未就此事发表任何声明。

　　5月16日中央电视台发布报道称，一名被扣中国人在5月9日用卫星电话打给丹东东港市一家渔业公司(东港是三条渔船的停靠地)，说朝鲜人要求每条船交人民币40万元(约合6.3万美元)才能放回29名渔民。

　　5月17日，中国外交部证实了中国渔民被扣的消息。外交部发言人说，中方正通过有关渠道与朝方保持密切沟通，争取有关问题尽早得到妥善解决；中方要求朝方确保中国船员的安全与合法权益。

　　据逃脱船主杨洪斌回忆，他们的船队于5月2日从山东荣成出发，7日晚到达事发海域进行拖网作业。8日凌晨，朝军方两艘小艇突然驶过中心线，将中方渔船押往朝方海域。而且抓扣中国渔船的人有说汉语的中国人，也有朝鲜人，朝鲜人有穿制服的也有穿便衣的。事件变得十分复杂，究竟是否是朝鲜官方所为？还是朝鲜部分军人的私自行动？这成为外界怀疑的主要两个问题。

　　随后，抓扣中国渔民的朝鲜人向船主提出每条渔船30万元的赎金，并扬言如果拿不到钱就杀害船员。而且，据韩联社报道，赎金收款人手机的归属地在中国丹东市，因此有人猜疑，此事件可能是丹东黑社会与朝方不法军警联手而为。另外，据船主张德昌说，中国渔船被扣在朝鲜的西岛港口，从那里最快3个小时可以离开朝鲜海域。

　　而当5月17日中国记者就此事询问朝鲜驻华使馆时，使馆人员称，他们并不清楚该事件，他们也是从中国网络获知这一消息。

　　即便渔民如今能全部安然归来，此次事件仍留下诸多谜团和反思。香港《亚洲时报》的文章称，中朝渔业纠纷是否成为“常态”，中朝之间如何协调、避免类似事件再度发生成了重要问题。另外，中朝此次冲突为西方媒体提供了“谈资”，不少中国学者和网民开始反思质疑中朝友谊是否如“铁打一般”？

　　而美国《纽约时报》和韩国韩联社则提出了一个焦点性的质疑：如果此事件是部分朝鲜军人与中国境内黑社会分子联手所为，而不是朝鲜有关部门的举动，那么这说明朝鲜新政权在维持秩序方面还存在漏洞，此前有关朝鲜现政权对军队掌控“力不从心”的说法可能并非空穴来风。

　　中朝关系或受影响

　　相对于“力不从心”论，外界更关注的是此次事件对中朝关系的影响。此前有美国媒体猜测，由于中国在朝鲜射星问题上参与了联合国安理会对平壤的谴责，所以朝鲜此举可能意在报复中国。

　　虽然在中国渔民获释后，朝鲜驻华使馆一名官员称，“朝中本不应该发生这件事，两国关系很重要”。但美国著名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太平洋论坛主席拉尔夫·科斯塔认为，中朝关系一直存在着难以言说的“隔阂”。例如在朝鲜射星之前，美朝在北京举行的谈判。拉尔夫·科斯塔称，在北京举行的关于朝鲜问题的磋商最后结果总是令人沮丧。这并不是因为最近中国和美国在处理平壤问题上形成尖锐分歧，相反，双方在许多问题上持相同观点。真正的问题是，中国在对朝立场上左右为难。

　　目前中国对朝政策的标准解释是：虽然北京希望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但朝鲜的稳定是第一位的。在这种情况下，朝鲜能被说服放弃发展核武器的机会微乎其微，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是这样的。因为核武器被朝鲜视为是政府合法性的一种形式，而且是防止发生政变的最有效威慑。

　　此外，香港《亚洲时报》的文章称，北京对平壤的影响越来越有限，朝鲜的实际目标是与美国建立某种关系，并希望首尔也能改变对朝态度。

　　不久前在北京进行美朝谈判清晰表明，北京目前奉行的“对朝政策”实际上破坏了中国的利益。很多人认为中国的“溺爱”让平壤的行为变得“难以琢磨”。处理朝鲜问题时，中国的动作一般都是轻柔的。无论是因为过去“唇齿相依”的亲密关系，或是保持中国在平壤的“杠杆影响”，或者担心外部压力引发朝鲜不稳以及加速其政权倒台，这些都促使中国不愿意“纠正”朝鲜的不当行为。

　　相反，国际社会的看法是，中国为朝鲜提供外交保护，并且将任何惩罚制裁变得最小化。例如，虽然北京迅速同意联合国安理会发表主席声明，对朝鲜的卫星试射进行谴责，同时中国把美国、欧盟及其他国家提交的制裁朝鲜公司的名单从40家，缩小到了只有3家。但拉尔夫·科斯塔表示，结果恰恰是平壤“认为自己不应该受到惩罚”导致其做出更多的不稳定行为，而这也是北京所担心的。北京坚持认为需要给平壤一些“面子”，但平壤一点也不考虑中国的“面子”。

　　患难之交未来走向何处

　　就在“朝鲜抓扣中国渔船”事件曝光后不久，日韩方面又发出了一条重要消息。韩联社和日本共同社5月17日报道称，据消息人士透露，朝鲜国防委员会第一委员长金正恩可能在5至7月间访问中国。这消息看起来似乎是为了弥补中朝关系因“抓扣渔船”事件而产生的“裂痕”。

　　共同社的文章称，之所以得出上述判断，是因为朝鲜人民保安部代表团上月底访问了中国。因为以往朝鲜领导人访问中国之前，人民保安部都会先前往北京做相关的准备工作。而且，前中国外交部长李肇星本月初访朝也被认为是金正恩访问北京的前兆。一位中朝外交消息人士表示，金正恩访华的时期可能会是在中国共产党召开代表大会之前的7月下旬。否则，可能延期至明年春季。

　　新加坡拉贾勒南国际学院发表的一篇文章称，在朝鲜进行卫星发射活动之后，中国迅速与联合国安理会其他成员国一起发表主席声明，并警告平壤。除此之外，中国对“给予朝鲜进一步制裁”的呼吁一直不太积极。此外，中国是朝鲜的最大贸易伙伴，朝鲜对外贸易的70%以上都跟中国有关，中国向朝鲜出口粮食、石油、机械、生活消费品和精炼后的石油产品。与此同时，朝鲜则将铜、煤和铁矿石出口到中国。自2006年以来，中国对朝鲜的贸易总额已经上升了一倍，去年达到了51亿美元的最高值。

　　中国在朝鲜境内和中朝边境地区的基础设施投资也在增加。一些人认为，这是中国鼓励朝鲜走上中国式市场改革的策略之一。这无疑对平壤非常有益，特别是在2012年朝鲜政府宣布要成为“强大而繁荣的伟大国家”之后。为了能够完成这一目标，朝鲜将需要自己的“兄长”——中国给予更多的支持。

　　在2012年，中国和美国领导层都会发生变化，这对朝鲜的外部环境来说非常重要。就美国而言，华盛顿不太可能撤除在朝鲜问题上对中国的压力，但华盛顿也不可能增加风险，对中国现行的对朝政策作出更激烈的批评。中国很有可能以惯有的低调方式继续支持朝鲜，虽然如此，中国也仍旧重视自己在国际社会的信誉。美国《华盛顿邮报》的文章称，“多年来，平壤一直重复地向北京展示着自己是一个‘令人伤脑筋’的朋友，即使是在中朝关系最密切的时期”。

　　【注】：见5月23日《法制文萃报》4版；原题《朝鲜抓扣中国渔船谜团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