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3日美国华人在菲律宾驻美国大使馆前举行示威活动。

　　南海：表面波涛汹涌，背后渐趋平静

　　本报记者 黄昉苨

　　早在5月11日，《华尔街日报》中文网主持读报专栏的作者刘罡即观察到，菲律宾主要英文报纸的报道与中国媒体很不一样。看中国媒体报道，觉得中菲关系似乎已经紧张到极点的时候，在菲律宾的网站上，关于黄岩岛的报道却“很不起眼”。

　　就像多棱镜，一场围绕黄岩岛而展开的对峙，被放到不同的媒体之下，映射出意味迥异的影像。

　　在一些媒体上，情势一度危急得仿佛战争已迫在眉睫。菲律宾《马尼拉时报》在5月10日曾发表一篇名为《为战争作准备》的报道，称菲律宾参议院敦促政府为与中国可能发生的军事对抗做准备，并应该开始购买武器。该报道同时透露，中国没有阻止菲律宾渔民前往黄岩岛海域捕鱼。

　　而在中国媒体上，一个月以来，已有两名热血的记者，在两方海监船与警卫队船只的对峙局面之下，乘着渔船登上了黄岩岛，东方卫视记者亲手在这块礁石上插上了国旗，《南方都市报》记者则把一块印着该报刊头的红布覆盖在了岛上，并摄影留念。

　　同时，在西方媒体的笔下，这次争端仅用寥寥数语便足以勾勒。

　　比如《外交政策》杂志在一周新闻回顾时所形容说，“一个月以来以来，中国与菲律宾都在为一块名为“斯卡巴洛礁”(中国黄岩岛)的捕鱼区域而僵持，但现在他们开始玩真的了。中国开始停止从菲律宾进口香蕉，并暂停了赴菲旅游。”

　　虽说写着“他们开始玩真的了”，但即便在当时，西方媒体的报道普遍不忘提到的一点是：中国否认战争的可能性。对于有外媒报道称其在广州军区的军事力量已进入备战状态一事，中国给予了明确否认。

　　一些花絮也会被媒体提及，比如央视一位新闻节目主持人的口误。在上周一晚间播出的节目中，她误称菲律宾是中国的固有领土。英国《每日电讯》报记者注意到，一位名为“helenjhuang”中国微博用户对这一口误评论说，这位女主持人很伟大，是个爱国者，她向全世界宣布，菲律宾属于中国。

　　而受到真正影响的地方，可能并不是军事或渔业领域。据法新社报道，对中国暂停赴菲旅游的举措，一名菲律宾官员称，“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但我们希望它是暂时的。”

　　对峙的时间越长，协商出保全颜面的解决办法的难度就越大

　　菲律宾人所号召的5月11日全球抗议活动，是为数不多的真正在菲律宾英文媒体报道中占据前排地位的事件。

　　《菲律宾每日问询者》5月12日报道了发生在马尼拉市中心商务区的这场抗议，标题是“在马卡迪的全球抗议集会中，警察制止了焚烧中国国旗的行为”，虽然标题气象宏大，但在中国使馆门前聚集的抗议人数并无相应规模，有媒体说现场有约300人，有媒体称是近200人——总之，一度少于现场的记者人数。

　　“大约200名示威者聚集在马尼拉的中国使馆前。示威者们举着标语、横幅，挥舞着菲律宾国旗，抗议着他们所谓的中国对菲律宾领土的侵犯”，英国路透社如此形容抗议现场，“在数十位挥着警棍的警察近距离的注视下，持续一个小时的抗议最终和平结束。”

　　而各地响应的“全球抗议”活动的气势，或许能从中国使馆人员在微博上的描述一窥究竟。5月10日，一群菲律宾旅意侨民在罗马的中国驻意大利使馆附近抗议，要求中国“尊重菲律宾的领土和主权”。

　　“人就来了不到20个，用讨厌的高音喇叭喊了喊，也没什么人围观，不到六点就灰溜溜地撤了。”使馆新闻与公共外交处官方微博“亚平宁之窗”这么形容这次抗议。

　　在全球抗议活动发生当天召开的新闻吹风会上，菲律宾总统办公室发言人陈显达(Edwin Lacierda)表示，政府没有参与策划周五的抗议活动。

　　但《华尔街日报》报道此事时指出，陈显达没有谈论菲律宾政府为平息事态所作的具体外交努力。

　　尽管马尼拉反华示威活动没有闹出什么声势，不过，《华尔街日报》分析称，在南海对峙问题上，中国将持更加坚定的立场。

　　《华尔街日报》援引分析人士的话说，国内的政治形势助推了中国在此事上的强硬立场。中国和菲律宾在争议岛屿问题上对峙的时间越长，双方协商出一个保全颜面的解决办法的难度就越大。

　　新南威尔士大学的一名地区安全专家相信，中国领导层承担不起让国人认为其软弱的后果。

　　在菲律宾的网站上，关于黄岩岛的报道“不起眼”

　　一片“激情”并未带来与之相称的结果，在经历了两方船只一个多月的对峙之后，黄岩岛海域最终进入了一年一度的南海伏季休渔期。

　　有意思的是，菲律宾总统阿基诺对中国的休渔令表示“欢迎”，声称菲律宾也会要求菲渔民避免在“争议海域”捕鱼。在这种情况下，菲律宾外交部一边表示不承认中国所颁“休渔令”，一边又表示，“总统阿基诺已决定，鉴于我们的海产资源加速损耗，我们下发自己的休渔令是可取的，以便在一段时期内补充渔业资源”。

　　对此，中国外交部则在记者会上表示，休渔制度与当前的黄岩岛事件无关，中方已多次就黄岩岛事件阐明了立场，中方坚持通过外交磋商寻求解决问题的立场没有变化。

　　《青年参考》记者试图采访曾登上黄岩岛的记者与国家海洋局新闻办，但他们都表示不方便发表评论。

　　早在5月11日，《华尔街日报》中文网主持读报专栏的作者刘罡即观察到，菲律宾主要英文报纸的报道与中国媒体很不一样。看中国媒体报道，觉得中菲关系已经紧张到极点的时候，在菲律宾的网站上，关于黄岩岛的报道却“很不起眼”，报道方式也较为客观、不带立场性。

　　“我们国内，大家是不是在消费黄岩岛这个话题？”看罢各方报道后，刘罡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通过媒体的报道，他能见到，对于黄岩岛问题，菲律宾国内明显有着来自政界与民间的不同声音。相形之下，国内媒体一味充满激情表现，反倒显得不大有大国风范。

　　“对于一个大概十年二十年也吵不出结果来的领土纠纷，是不是该用一种巧妙而比较能持久的方式来面对？”刘罡问。

　　事实上，即便在菲律宾的华文报刊《菲律宾商报》的网站上，黄岩岛争端也排不上头条新闻。

　　刘罡所说的“不同声音”中，也许包括了菲律宾《马尼拉标准今日报》上的一篇评论，该评论称黄岩岛属于中国。其作者、投资家维克托·阿齐斯在文中表示，1987年以前，菲律宾历次宪法，都没有将南沙群岛和黄岩岛包括在领土中，在2009年才修改该法令，单方面宣布拥有这些有争议的岛屿；菲律宾主张对那些岛屿拥有主权的依据是1982年《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作者相信，这一公约不能追溯生效并改变从前的事实。

　　“我们到底在糊弄谁？”评论的最后，这位作者如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