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旭东

　　最近，美国国防部长盖茨在北约总部布鲁塞尔发表演讲时称，针对利比亚的军事行动暴露了北约两大缺点，即成员国在军事上能力缺乏，在政治上意愿不强。北约对利比亚并没有如预期的那样形成压倒性的优势，使利比亚的战事一拖再拖。此前，盖茨也曾在多个场合批评欧洲国家在军事上投入不足，使得北约面临成为“纸老虎”的危险。

　　在华约解体、冷战结束之后，北约出乎人们意料地走上了不断扩大的道路，成员国由冷战结束时的16个增加到了目前的28个，防区外的行动也在不断拓展，甚至让人发出“北约到底要干什么”的疑问。然而，在扩大自己的防区和影响的同时，北约也出现了凝聚力下降的问题。如果说北约在冷战期间曾经作为重要工具，为美国与苏联争霸发挥了应有的作用的话，北约近20年来的表现则让美国这个“创始人”和“大老板”感到失望和不满。用盖茨的话说，如果欧洲希望在安全层面与美国保持联系，“过去20年那种趋势就不能再继续下去”。这显示出，北约在政治、经济和军事等方面都面临着或明或暗的危机。

　　政治上，对于冷战后北约的定位和走向一直争议不断，特别是防区外军事行动问题，在成员国之间以及各成员国内部都存在巨大的分歧。从干预波黑内战，到空袭伊拉克、出兵阿富汗，直到今年的对利比亚军事行动，都只有部分成员国参与了行动。特别是这次对利比亚的军事行动，由于在建立禁飞区与对利比亚实施空袭的问题上存在不同认知，只有不到一半的成员国参与了这次行动，参与空袭行动的更是只有8个，连三分之一都不到。参加空袭的成员国中，也有个别国家在国内压力下已经表示要退出行动。以至于盖茨不得不点名要求之前拒绝参与对利比亚行动的德国和波兰“贡献力量”，还要求参与对利行动但未参与空袭的西班牙、土耳其和荷兰“扮演更重要角色”。

　　经济上的危机也不容小视。在盖茨看来，北约军事能力不足主要是因为欧洲成员国长期以来在国防上投入不足。在过去10年间，欧洲国家国防开支下降近15%，目前，北约28个成员国中只有美国、英国、法国、希腊和阿尔巴尼亚等5个国家的国防支出超过国内生产总值的2%，符合北约规定的标准。而一些成员国在享受北约的安全红利的时候，却玩起了“搭便车”的游戏，不愿承担自己的责任和份额。特别是接连到来的国际金融危机和欧洲主权债务危机，更使北约的开支面临雪上加霜的境地。最近，北约表示，为了节省开支，将关闭部分军事基地，使基地总数由目前的11个压缩为7个，设立在世界各地的办事处也由14个减到3个，人员也要从目前的1.3万人精简至8800人。虽然北约表示此举是为了使北约“更集中和更灵活”，但在北约空袭利比亚正酣之时发布这样的消息，在不合时宜之外更多了几分尴尬与无奈。

　　政见不合，经济乏力，自然就会在军事上有所体现。挪威在6月10日宣布，该国参加北约轰炸利比亚行动的战机将从6架减为4架，到8月1日全部退出北约的军事行动，撤回挪威。而加拿大也准备退出北约负责空域监视并引导战机飞向指定目标的机载警报和控制系统，以配合政府削减财政赤字。虽然这些都远比不上1966年法国退出北约军事一体化机构的影响严重，犹如“对准联盟的心脏刺了一刀”，但其折射出的危机和问题却是北约需要认真解决的，否则，美国也犯不上三番五次撂出重话敲打它的盟友。

　　作为当今世界最大的政治军事集团，北约目前面临的危机还远远谈不上生死攸关，美国的批评和指责也只是希望北约能够更加符合自身的全球战略利益。但这些危机确实给北约的未来敲响了警钟，北约如何应对，又将走向何方，仍然有待观察。

　　(作者系国防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