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将士刘自双讲述传奇经历。长城网 赵永刚 摄

　　【人物档案】刘自双，1915年9月18日生，四川省巴中县青木乡刘家老屋人。1933年秋参加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1934年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55年9月，在上海由陈毅元帅代表中央军委授予空军大校军衔；1964年8月，在青岛由刘亚楼司令员代表中央军委授予少将军衔。1983年12月离休，离休前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福州军区空军副司令员。

　　长城网讯(赵永刚)“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几十里水路到湘江；江边有个什么县呐，出了个什么人，领导人民得解放，啊咿呀咿子哟……”在石家庄市空军干休所，这首歌曲被一位有着78年党龄的老共产党员无数次地清唱。他就是开国将士刘自双。

　　从1933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到1983年离休，从士兵到将军，对已走过近一个世纪的刘自双来说，长达半个世纪的戎马生涯是他人生经历中最为绚丽的华章。

　　已97岁高龄的刘自双仍关心党的事业，关心国家大事：每天的新闻联播不能误，爱看《参考消息》；每周都要参加干休所组织的时事论谈会，坚持参加干休所召开的党小组生活和学习研讨会，用老将军自己的话说：“我们争执起来可热闹了。”

　　与之相对应的是，刘自双充沛的精力、敏捷的思维和超强的记忆力。《浏阳河》、《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等红歌常挂在嘴边，因为这些红歌里融入了老将军数不胜数的传奇经历。

　　长征过草地

　　“不能把一个活活的生命给扔了”

　　作为川西北进入甘肃的唯一通道，腊子口曾是红军长征的必经之地。长征途中，翻过腊子口就意味着能看到人烟，饥寒交迫的红军战士就能活命。“就是爬也要爬过去。”带着这种求生的信念，红军战士仅靠盐水维持体力，艰难行进。

　　到了腊子口的山脚下，刘自双所在连队的一个战士病倒了，奄奄一息。“平时好好的一个小伙子，说倒下就倒下了，我们不能把他扔在这里啊。”刘自双接受了这个任务，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个战士带出草地，他心里明白战士身体之所以如此虚弱是因为长途跋涉而又腹中无食。

　　连队给了刘自双一匹马，此时马也走不动了。刘自双找了些草，把马喂了喂，自己喝了两碗盐水，又喂战士喝了两碗，然后试图将战士扶上马，但战士的身体虚弱得马也骑不了。刘自双只好把战士十字交叉绑在马背上，缓慢前行。

　　“走个十步二十步，就得站一会儿，站一会儿再走，不歇也不行，还不能走快。”刘自双回忆，当时大部队已经走远，天渐渐黑了又下着雨，加之山陡路滑，自己昏昏沉沉、连爬带走摸黑行进，马也难以负重老是摔跤。

　　牵着一匹马，马背上捆着一个战士，身后是空旷的草原，前方是崇山峻岭，这一切很快被夜幕所笼罩。

　　刘自双回忆，当时自己就一个信念：往前走，翻过腊子口，不仅自己能活命，还能救活战友。

　　就这样，跌跌撞撞、走走停停，行进了几个小时，大概在晚上十一二点，刘自双看到了前面的亮光，是灯火，他们翻过腊子口了。

　　“不能把一个活活的生命给扔了。”提到这段经历，刘自双总会反复地说起这句话。

　　前线指挥“牵牛”战斗

　　一场“无准备之仗”永载史册

　　对热播战争题材电视剧《亮剑》中李云龙的形象，刘自双笑着评价说：“李云龙打仗，有时碰对了就胜利了，有时没碰对就吃亏，他有点儿个人英雄主义，没有全盘的战略战术。”

　　与文学作品不一样的是，实际的战争都涉及一些战略战术的运用。由刘自双参与前线指挥的豫西伏牛山“牵牛”战斗，就是一次通过诱敌深入实施“围城打援”战术的成功典范。

　　但谁也不会想到，对刘自双所在的陈谢兵团9纵第25旅来说，刚接到任务时，这竟是一场“无准备之仗”。

　　“攻城起码得准备梯子吧，梯子都没准备就让攻城。”时任第25旅副旅长的刘自双回忆，1947年11月19日，25旅突然接到上级命令：当晚攻打河南内乡。25旅在没有准备梯子、炸药包的情况下就开始攻城，刘自双担任前线指挥。由于不明白上级的作战意图，刚开始刘自双率领的25旅对这个仗打得很不满意，“我们憋着一肚子气”。

　　当晚，在守卫内乡县城的敌军强大的火力防御下，刘自双带领的毫无准备的25旅一时难以攻下县城。由于县城周围都是平地，为防止天亮后部队处于劣势，25旅又连夜开始“挖工事”，在离城二三百米的地方，从平地挖下两米多深当战壕。部队白天呆在战壕里，等到晚上继续进攻。

　　第二天，远处的炮声渐听渐近。事后，刘自双得知，由于我军突然攻打内乡，守城杂牌军一方面负隅顽抗，一方面频频向国民党军第5兵团司令李铁军告急。李铁军遂率整3师向内乡猛扑，当晚便赶到离内乡十几公里处。当25旅正准备趁着夜色继续攻城时，刘自双接到上级命令：撤往河南与陕西交界处的西峡口，辅助13旅攻打西峡口。内乡距西峡口大约30公里的路程，刘自双带领25旅连夜跑步花了一个多小时便转移了过去。

　　后来，李铁军又率部队往西峡口跟来。联系之前的13旅攻打镇平调动李铁军前来救援，之后25旅攻打内乡，然后13旅主攻、25旅辅攻西峡口，“牵牛”战斗的作战意图方才明朗。“当李铁军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刘自双说，李铁军这头“大牛”被牵入了伏牛山区，已被拖得筋疲力尽。不久，陈赓主力和华东野战军一起发起总攻，国民党第五兵团及整3师全部被歼。

　　“‘牵牛’战斗是淮海战役的前奏，是为扫除外围的，新5军(国民党第5兵团)一打，外围就没人了。”刘自双对这场“无准备之仗”作了总结。

　　寄语青年一代

　　“继续追随两万五千里长征的伟大精神”

　　作为历史的参与者和见证者，刘自双先后经历了两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建国后还长期担任空军将领，这是老将军的无字人生传记，也为中国史册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对老将军来说，这只是他“人生长征”的一部分。

　　1983年12月，刘自双离休了，但他选择了离而不休，干休所成了他的“第二战场”，他在这里“运筹帷幄”。也许有人知道他在2006年被空十军评为离休干部优秀共产党员，但没有人知道2005年他主动赞助了贵州的一位贫困学生，助其完成学业。当2009年已96岁高龄的老将军再次获此殊荣时，很多人也不知道2008年他自愿为四川灾区捐款1万多元。太多的故事，对于一个陪伴党走过了78年的老共产党员来说，无需记录，也将铭记史册。

　　这还不够。离休后的刘自双将更多的希望寄托给了青年一代。他希望，当代人永远铭记历史，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就没有中国革命的胜利；没有毛主席“北上抗日、不搞内战”的决策，就没有长征的伟大胜利；没有毛主席“将革命进行到底”的高瞻远瞩，就没有中华民族的独立和中国人民的解放。

　　他希望青年一代，要遵照党中央新的部署和要求，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新长征中，继续追随两万五千里长征的伟大精神，奋发努力！

　　记者手记

　　这不仅是老将军讲的一两个故事

　　5月20日，在石家庄市空军干休所院内的一个石桌上，放着一壶茶和几个茶杯，茶早已泡好。精神矍铄的刘自双老将军早在与记者约定的时间之前，已等候多时。

　　当天，老将军穿了一件深蓝色西装和一件红色羊毛衫，内衬一件白里透粉的衬衣，打了一条红蓝相间的领带，看上去很精神。

　　看到记者到来，老将军热情地和记者打招呼，开门见山：“咱们聊点什么？”“听您讲讲故事。”来之前，记者做足了功课，希望从老将军的传奇经历中展示老一辈共产党员的不朽精神，影响后人。

　　在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老将军为记者讲述了两个故事。一个是“牵牛”战役，一个是长征救战友的故事。

　　听老将军讲故事很生动，有情节，有对话，有细节，有情绪，有想法，一个立体的场面会迟迟萦绕在听者的脑海里，有身临其境之感。讲到那场“无准备之战”时，老将军会直言“仗打得很生气”；讲到领略了上级的战略意图时，老将军会对上级的战略部署表示出钦佩之情：“围城打援是我们一贯策略”。他会用自我对话的方式还原当初的情景。首长打电话：“刘自双，你怎么样了？”“我们准备天黑了再攻，攻不进去再攻，继续战斗。”“你不要攻了，准备撤吧。”讲到长征途中战友病倒时，他说：“凡是走草地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走不动了，说是病了，其实都是饿的。没吃的，这个病谁治得了啊？”

　　然而，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记者只能管中窥豹。太多的面上的问题，都不如一个鲜活、生动的故事来得实际。老将军讲的故事有生命，有内涵，有外延。他讲述战斗中的刘自双，讲述长征中的刘自双，刘自双既代表他自己，又代表了为民族解放、为新中国解放而浴血奋战的千千万万个共产党员，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符号。

　　采访结束，余味未尽。老将军与记者约定，再过三年，等到老将军百岁之际，还要接受记者的采访，讲述不一样的故事。带着无比崇敬之情，记者满心期待，并衷心祝愿老将军身体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