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法、英等国对利比亚的军事干预已持续近一个月,如今美军已交出联军指挥权,法、英等国又撑不起北约的大旗,卡扎菲没有如其所愿下台,利比亚从军事到政治都陷入僵局。尴尬无奈之中,参与军事行动的各国民众反战呼声出现反弹,政治家们开始反思,媒体对战局的负面报道正在增多。
美国《新闻周刊》质疑道,法国总统萨科齐空袭利比亚的根本动因不是保护当地平民,而是要拉回他下滑的民意支持率。该刊报道甚至还深挖出成功“呼悠”萨科齐空袭的法国“军事干预哲学家”贝尔纳-亨利·列维。
现在,美国两位前国务卿也开口加入了论战。
“草率决定干预之前没有想清楚”
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和贝克10日为《华盛顿邮报》撰写的一篇政治评论认为,美国必须出兵干预的前提条件,是美国的“国家核心利益”受到威胁。两人在文中批评奥巴马在草率决定干预之前并没有想清楚。
基辛格和贝克都是国际著名的战略家,曾在4任美国总统内阁中担任要职,处理过无数次国际危机,享有崇高的国际威望。
美国军力是用以实践意识形态“理想”的手段,还是维护美国“核心国家利益”的“现实”工具?
基辛格和贝克认为,把“理想”和“现实”割裂开来并在其中二选一,“是一条错误的道路”,“无异于将我们的政策建立在松散的流沙之上”。实践“理想”之路必须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之上,而“现实”的选择必须基于美国的核心利益。
他俩与许多美国人一样,认为美国应在政治上、经济上和外交上支持“民主”和“人权”——“这种价值观促使我们去阻止人道灾难”。但他俩认为,美国要出动军队来支持人权和民主,“必须把握一个总体原则”:必须是在美国的国家利益受到威胁之时。这样的选择可以被恰当地称为“现实的理想主义”。
不能在每次人道主义面临挑战时都动武
两人在文中表示,在利比亚,美国的核心利益并没有受到威胁。
他们认为,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讲,“基于人道基础的有限军事介入能够自圆其说”,卡扎菲的军事行动使班加西平民的生命危若累卵,但卡扎菲的部队实际上非常脆弱,他在国内和国外都遭到反对,正是联合国安理会和阿盟呼吁对他采取行动的。
“我们的理想目标不能作为在美国选择动武的唯一动机。” 基辛格和贝克写道:“我们不能在每一次人道主义面临挑战时都出动美国军队。否则,我们动武的终点在哪里?叙利亚、也门、阿尔及利亚,还是伊朗?那些价值观与我们不同,但却是我们重要盟友的国家又如何?比如巴林、摩洛哥或者沙特?而那些人道主义灾难同样严重的国家要不要我们动武?比如说科特迪瓦?”
“如果达不到既定的目标……”
北非和中东各国的社会、政治动荡一幕幕接连上演,而美国却没有一个清晰和具体的目标。基辛格和贝克认为,保护平民,符合美国的价值观,但要在有限介入情况下实现这一目标,却有难度。在利比亚,对人道主义灾难的干预已经逐渐演变成为反对卡扎菲政权。
两人认为:“如果我们将军事行动与谋求政权更迭两个目标结合在一起,我们将不得不动用所有必要的手段。盟友、敌人、美国公众和军事行动本身都会因为迷惑而脱节。而如果达不到既定的目标,又会被视为战略上的重大挫败。”
两人认为,即使在卡扎菲政府倒台之后,对平民提供保护才刚刚开始。一个国家的重建远比政权更迭更加困难。“在利比亚,我们实际上已经在内战中选择了一边‘站队’”。“但单纯反对暴政是不够的。我们必须清楚地知道我们在支持些什么人,确定这个政权的继任者不会产生另外一些大的问题”,因此,必须在政权更迭中有“秩序”意识,“这一地区最不需要出现的就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国家”。
“美国还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基辛格和贝克认为,美国军事介入必须得到当事国人民的支持,否则将是“不可持续的”。美国出兵往往得到来自国会的支持。这很重要,因为如果没有国会支持,军事干预将会因缺少资金而在短期内面临困难。但从长期讲,没有当事国人民的支持是“不可持续”的,美国过去在朝鲜、越南和第二次伊拉克战争中的教训充分说明,没有得到当地民众支持,美军将会陷入长时间的困境。
他俩认为,美国还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美国还必须考虑如何保护在反政府武装手中的那些支持卡扎菲的平民。另外,军事打击利比亚还可能会刺激伊朗加速发展核武器。因为伊朗可能得出结论:卡扎菲放弃发展核计划换取与西方发展关系,最后却不得善终。
基辛格和贝克认为,最重要的一点是,美国必须对自己的国家利益有着坚定和清醒的认识。中东地区并非每一国家的革命都有同样的原因和同样的解决方法。“阿拉伯之春”有可能成为该地区和世界的一个机会。随着时间流逝,民主发展可能最终会根除伊斯兰极端主义。但革命在短期内也有可能使极端势力获得发展的空间。“美国必须要有现实的理念:在什么样的时间框架内,我们能得到什么样的成果。”(杨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