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海林
《国际先驱导报》文章
将“乔治·华盛顿”号航母没有进入黄海参加美韩军事演习和希拉里·克林顿国务卿在越南河内宣称“南中国海主权争端是美国国家利益的一部分”联系起来的方式可能有两种。一、美国人因为在航母去向问题上考虑了中国的“担忧”而觉得面子上有些受伤,要在南中国海找补回来;二、中国出于稳定中美关系大局的考虑在对美外交的某个话题上采取了回旋姿态,从而导致中美两国围绕黄海的争执已经告一段落,希拉里的河内讲话其实是中美海上博弈新一回合的开始。
不管美国的动作是黄海博弈的后手,还是南海争夺的先手,两者都预示着未来一段时间,中美在中国近海区域的矛盾集中爆发期已经到来——到来的时间比中美5月举行战略经济对话时大多数人的预期还要早些。
至少透过希拉里亚洲四国之行中美方在几次国际会议的表态——阿富汗问题国际会议上的敷衍了事、韩美2+2会谈上的闪烁其辞、东盟地区论坛外长会上的突然袭击,人们大概可以得出结论说,中美安全关系当中,以西部反恐合作推动以及换取东部海上局势稳定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当然,若是把台湾售武问题考虑进去,还可以争辩说这个时代其实从未到来过。
从今以后,美国是否会受制于中国的严正态度而在接下来的8次黄海军演乃至更长期限内不派航母挑战中国神经,是否会在海南岛附近水域对中国海军采取更加咄咄逼人的姿态,是否会像越南等少数东南亚国家期待的那样调高在南中国海主权争端问题上的调门,这一切不仅取决于美国的政策和政策实施,更取决于中国的应对手段和意志。
美国打算依托自己的海军和外交优势遏制中国海上力量的崛起,这一点早已无须赘言。中国理论上可能通过展示对美国乃至任何有关国家的善意以消除别人对我们的疑虑——在过去三十年里我们一直是这样做的,在中国只拥有一支“澡盆里的海军”的时候,让别人相信我们的善意是相对容易的。但问题是,情况如今显然已经发生了即使不是本质的也是关键的变化,更为重要的是,以中国当前乃至未来可能的“全球连结性”,我们能继续承受只拥有澡盆海军的政治、安全和经济代价吗?
中国与任何国家未来的海上关系,只能放在中国海军不断发展而且不断按照世界海军强国的海上力量建设规律而发展的前提下考虑。
这就是说,中国不可以也不可能因为其它国家的外交顾虑而放缓自身海上力量的发展过程,更不能“自废武功”。在这一前提下,中国所能做的事情大体有三:
中国应该有区别地对待周边海上邻国。尽管美国才是中国海上安全的首要考量因素,然而不能因此否定周边海上邻国可能产生的积极或消极作用。对于那些和中国没有领海主权争端,在中美之间采取更超然态度的国家,应该给予更多回馈。这种回馈既是外交成本,也是外交收益。而对于那些一心想要把第三方势力引入他们和中国的海上争端的国家,则必须公开、严厉地给予回击。安抚他们不但不会让这些国家相信中国的善意,反而使他们得出结论认为拉上某个孔武有力的“水霸”讹诈中国是有效的。
中国应该拒绝美国企图将海上安全问题与中美关系任何美方关切的议题挂钩的企图。应该看到,以当前中美的海上实力对比——不论是海军战斗力还是海洋安全外交话语权,中国都远远落在美国后面。美国在相当程度上掌握了中美海上事务的话题制定权。最直观的例子就是美国只是“默许”韩国在美国航母是否进入黄海问题上大造舆论,就将之“培育”成了中美之间一个非常严肃的话题。而实际上美方连嘴皮子都不需要动一下。在这种实力对比下,中国若是想在海上安全博弈中获得任何正收益,都几乎不可避免地要在其它领域支付成本。这是实力对比导致的必然结果。因而,中国只能在现实主义逻辑下努力将海上安全博弈限制在海上,以避免产生连带的附加后果,并且导致美国不断在海上玩新花样对中国进行讹诈。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中国应该不遗余力地发展一支现代化的、符合国际标准的海上力量。遏制美国的海上威胁,不能只靠近海防御的某些“杀手锏”,这类武器系统不是不管用,而是管不了大用。中国应该努力建设的是能够产生对等威慑能力的海军力量。陆军有一种说法“最好的反坦克武器就是坦克本身”,这一逻辑对于海军其实同样是适用的。当然,发展这样一支海上力量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和相当艰巨的努力,更需要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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