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李洪春 金昊 从2000年起,空军开始分别从军校、地方大学招收大学生,培养双学士飞行员。这既是改善飞行员知识结构的一项举措,也为矢志长空的青年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遇。如果你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如果你希望加入空军飞行员的行列;如果你向往操纵歼-10搏击长空的生活,那么下面两名双学士飞行员的经历,或许对你大有裨益……
圆梦
董牧,是记者接触过的最年轻的歼-10飞行员。采访董牧时,他刚结束歼-10的飞行训练。据空军招飞局张洁副局长介绍,董牧是一名优秀的歼击机飞行员,但他与以往大多数空军飞行员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毕业于地方大学,是空军招收的首批地方普通高等院校双学士飞行员。2003年的春天,在大学校园里,四年级毕业生已经开始为找工作忙碌起来。西安科技大学的就业信息栏上,照例贴满了招聘广告,通信学院的大四学生董牧也挤在人群中,挑选着适合自己的就业信息。在就业信息栏的一角,贴着一张白纸打印的招考启事,在众多印刷精美的招聘广告中显得简单朴素——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招收大学生飞行员。“空军飞行员”几个大字,让从小热爱军事的董牧一下就动心了。当天,董牧就报了名。
当时的董牧还不知道,这张招考启事会成为他命运的一个转折点,将他此后的人生与飞行、与空战、与歼-10这些让男儿血脉贲张的词汇紧紧相连。那一年,是中国空军第一次在全国普通高等院校招收大学生飞行学员。
就在董牧对飞行充满无限憧憬时,袁敬海已经完成了双学士飞行员的学习,进入空军歼击航空兵部队成为一名战斗机飞行员了。现在的袁敬海,在空军某飞行部队任副参谋长,是一名苏二七战机飞行员。与地方大学出身的董牧不同,袁敬海是一名军校生,本科阶段就读于空军工程大学,专业是雷达工程。虽说也是空军院校,并且研究的是和战机关系密切的雷达,但袁敬海从未想过自己能有机会驾机升空,成为一名飞行员。当看到空军招收大学生飞行员的启事时,袁敬海和董牧一样激动,这无疑为错过高考招飞却又有志于成为战斗机飞行员的青年,重开了一扇通天之门。
其实,对于中国空军来说,双学士飞行员并不是近来刚刚出现的新鲜概念。试飞英雄李中华是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高材生;他的战友、试飞员徐勇凌,大学是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念的。两个人都是空军在20世纪80年代初选拔培养的双学士飞行员。张洁副局长介绍,为了提高空军飞行学员的文化水平、改善飞行员队伍知识结构,空军自2000年恢复从军队院校试行选拔大学生飞行学员,2003年、2005年又分别在普通高校本科毕业生和本科二年级学生中开始选拔飞行学员工作。招录的本科二年级学生采取2+3的模式,即在地方大学经过2年的基础课程学习后,再在飞行院校学习训练3年,其中包括一年半的航空理论学习,一年半的初、高级教练机的训练,毕业时授予双学士学位,赴部队任飞行员;本科毕业生采取4+2的模式,即经过4年地方大学的学习后,再到飞行院校学习训练2年,其中包括半年的理论培训和一年半的初、高教机飞行训练,之后到空军部队任职。
历练
报名后不久,董牧收到了体检通知。“开始了!”董牧在心中默念,他知道通往飞行员的道路注定异常艰难。果然,仅在初检一关,和董牧一起参加体检的40名学生有三十几人不合格。大多数人止步于视力测试。空军招飞采取的是“C”字视力表,共有8个方向,比通常体检使用的“E”字视力表难得多。体检中的转椅让董牧印象最深刻。测试者坐在转椅上,边转边按照指令扭头。一些学生开始眩晕,有的人下了转椅就冲到卫生间吐了。当然,这些学生的飞行之路也就此中断了。
董牧和袁敬海都顺利地通过了体检和心理测试,但是两个人一致认为,接下来在飞行院校的最初半年是最艰苦的。
“我的第一道难关是体能训练。刚入校时基础实在太差了,中长跑跑不下来,单双杠、旋梯滚轮等器械练习,连最基本的动作都完成不了,更别提达标了!但是,为了圆飞行员之梦,我没有气馁,坚持比别人多训练,多付出。别人跑5000米,我跑1万米,别人做一次器械练习,我做2次……每一次都是汗流浃背。”袁敬海对记者感慨地说。
在大学每天都坚持打2小时篮球的董牧,也扛不住飞行院校高强度的训练。每周上6节体育课,每天都进行挑战自己极限的长跑,每天都在和单杠、哑铃拼命,每天躺在床上都是腰酸背痛,头沾上枕头就睡着了。在招收的地方大学生飞行学员中,董牧还算体育好的。入学第一次测试,全班所有人都不及格。接下来,是更严格的训练。
相比袁敬海,董牧和来自地方高校的学员们还要过一关:适应军队生活。飞行院校的生活很规律:早上要出操、打扫卫生、被子要叠成豆腐块、吃饭要站队喊口号,甚至毛巾、牙膏、洗发水都要摆在规定的位置上。最让新学员难以适应的,就是外出不自由,不到周末是不允许出营区的,周末出去还要请假,而且请假还要按比例安排。从地方大学那种宽松的环境,一下子进入到有铁的纪律约束的军营,来自地方大学的学员们一时难以适应。
开始有人受不了了,但更多的人在坚持。过了几个月的军营生活,无论是袁敬海那样来自军校的学员,还是和董牧一起来自地方大学的学员,随便拉出一个,都能在单杠上一口气完成几十次引体向上,4分钟轻松跑完1500米。小胖子不见了,白面书生消失了,队列中只有肤色黝黑、眼睛闪亮、身体强壮的飞行学员。当学员们进入部队飞上先进战机时,他们突然意识到:正是那些高强度的体育训练为他们打下了坚实的身体基础,才能应付高性能歼击机的大载荷飞行。
飞天
尽管体能训练艰苦,但那只是双学士飞行学员学习训练的开胃小菜,真正的锻炼还在后面。对于这些已经完成了高等院校本科学习的双学士飞行学员来说,飞行院校的理论学习难度并不很大,但有一利就有一弊,在上教练机操作时,双学士飞行学员的困难就随之而来了。
相比高中毕业生飞行学员,大学生飞行学员的年龄要大四五岁。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习操作的灵敏性逐渐降低。“就像玩滑板一样。”董牧给记者打了个比方,“小孩上去试试就能玩得有模有样,但成年人你试试,费半天劲儿也没小孩学得快!”
袁敬海这样描述了他的第一次飞行。
飞行准备学习非常复杂。从飞行数据背记到实施方法程序演练,从设备使用到座舱实习,从安全预想到技术研究、特情处置等等。其中的每个环节不经过千百次的重复,是难以达到要求的。为了达到熟练的目的,不管是多冷、多热的天气都要在室外演练场,精心演练每个动作。教员的要求标准很高,不仅要眼到、手到、口到,还要演练得形象逼真。经过开飞前一次次地面实习,他们对飞机、飞行有了初步了解,座舱设备使用方法,开关车方法都烂熟于心。
可等到开飞那一天,坐在飞机里,看着满是仪表的座舱,我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准备好的动作程序几乎全想不起来了。
“无线电里传来教员沉着的声音‘稳定一下情绪,不要紧张,相信教员!’我努力使自己镇定了一下,回答‘明白’。在教员的提示帮助下,我打电门、推油门、刹车、按下了起动按钮。发动机起动了……飞机加速滑跑、离陆、收好起落架对向了空域。随着高度的上升,视野逐渐的开阔,‘真美啊!’向下看到地面的美丽景象,我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发出了感慨。”
经过教员一次又一次地精心带教飞行,一个多月后,袁敬海顺利地放了单飞。
董牧也经历了同样的历程。从初教六、教八,飞到歼七、歼十,从飞行院校,飞到了空军赫赫威名的“歼十第一团”。
御风
今天,袁敬海和董牧已分别成为第三代战机苏二七和歼-10的飞行员。这两种机型是目前中国空军最先进的歼击机。短短几年时间,从一名双学士飞行员成长为先进战机的飞行员,其间付出的艰辛可想而知。
歼-10战机的飞行员选拔也异常严格。仅举一例,董牧回忆,预选的歼-10飞行员都要重新经过体检和心理测试,标准比招飞时严格得多。以转椅为例,不仅转的速度快,而且时间长达30分钟,其间还要听提示音做出转头动作。人上去很快就头晕目眩,甚至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的姿态。在这项严酷的测试中,一些飞行员也出现了不适应,下了转椅直奔洗手间。
相比身体测试,理论学习和上机操作更为困难。先进战机航电系统、火控系统等,是航空理论学习的难点,其中苏二七战机就有几百个重要数据需要飞行员熟知熟记。在讲课前,教员害怕袁敬海吃不消,计划用45个课时进行系统讲解,结果10个小时就讲完了——袁敬海利用大学时打下的坚实基础,业余时间自学了全书内容。原计划3个月完成的10多门航理学习课程,袁敬海提前一个月就完成了。航理学习结业考核,袁敬海所有课程的成绩全是优秀。部队首长和教员感叹:“大学生飞行员就是不一样!”
苏二七战机座舱内有数十个电门、按钮,使用程序非常复杂。袁敬海坚持每天默画一遍座舱图,并将座舱挂图贴在床前,一有空就对着比划、反复练习。每次座舱实习,袁敬海都要闭上眼睛将所有电门、按钮摸上几遍,定位置,找感觉。最后,袁敬海练就了电门、按钮“一摸准”,功能、程序“一口清”,苏二七的改装训练,袁敬海提前3个月完成。
今天,袁敬海和董牧都已成为中国空军歼击航空兵的优秀飞行员。空军选拔培养双学士飞行员的举措,把袁敬海和董牧这些优秀的大学生锻造成了人民空军的铁拳。其实,成为一名空军飞行员,几乎是每个男孩在中学时期的梦想。但是,能幸运地在高考招飞中进入航空大学深造的学生,实属凤毛麟角,绝大多数人从此便与飞行的梦想失之交臂。对于那些矢志长空却因为种种原因错过高考招飞的大学生来说,空军招收大学生飞行学员的政策,无疑是为他们重新开启了一扇飞行之门。在采访的最后,袁敬海和董牧通过记者,给那些准备参加双学士飞行员招考的大学生们一些建议。
袁敬海:“在本科学习阶段养成勤于思考的习惯,这对于以后的飞行很有帮助。身体方面,最关键的是保护好眼睛。”董牧:“飞行是个挑战,但尝试一下很值得,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大学生在校期间要多参加体育运动,既能锻炼身体,还可以磨练意志。希望更多更优秀的大学生报考空军飞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