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遂自荐去当营教导员了。”

　　许尔瑞熟悉金昌掌故：“这个不大的城市之所以有名，一是地下蕴藏稀有的镍元素，镍是现代工业维生素，金昌因此被称作‘镍都’。二是因为1993年夏天，一场罕见的沙尘暴袭击了金昌，当天首都一家大报在一版头条位置发了篇惊人的报道——《金昌不见了》。当时，我着实愣了好半天，偌大一个城市咋会不见了呢？”

　　许尔瑞的家就在金昌东北方向的民勤，温家宝总理曾指示：不能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风沙之苦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许尔瑞而言，早已有切肤之痛。

　　2000年12月，旅里受命在金昌组建炮兵团，驻守一个闲置多年的老营区。许多人都不愿意去，觉得旅属团天地太小，没啥奔头，就像一个小泥塘里扑腾不出奥运冠军一样。

　　“我就是例外的一个，毛遂自荐去当营教导员了。”许尔瑞揶揄自个：“我当时特有激情，素质又在全旅干部队伍里拔尖，就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炮兵团地处巴丹吉林、毛乌素和腾格里沙漠边缘，距沙尘暴四大策源地之一的民勤不足100公里，距最近的沙漠只有20公里。而“沙翻痕似浪，风急响疑雷”的沙尘暴，隔三差五“拜访”，常常令人心里发毛。

　　许尔瑞知道：留住人容易，拴住心难。上任伊始，他找全营干部一个个谈心，一边实实在在地讲道理，一边搞些令人感动的“小动作”。比如干部家属或对象来队探亲，他找来地方共建单位的小车接站，组织全营干部战士列队欢迎，挨个到连队请她们吃饭，讲其老公如何爱岗敬业、有发展前途等等，家属们哪见过这架式，是块石头也会暖化呀！

　　那年冬天，营里刚组建没几天就进行光缆施工，一些官兵怕冷站在岸上不动弹，工程进展不大。许尔瑞让人备上白酒猛喝了几口，带头跳进冰河里。他浑身像筛糠一样打颤，跳上岸又把半瓶白酒倒进肚，一连干了两个小时。“率军者披坚执锐，执戈者方能战不旋踵。”看教导员都这样，战士还有啥说的，一个字：跳！那场景就像年三十锅里煮饺子一样热闹。许尔瑞还狼嗥似的带头唱起《说打就打》，好家伙，大家越唱劲越大，手里拿的铁锹好像是上了刺刀的钢枪，都急了眼，效率那就不用说了。

　　几个回合下来，人心思进，营里工作像火炉边搁了个温度计——呼啦啦地直往上蹿。

　　两年后，干部部门来考察政治处主任人选，开门见山问他：“你立过功吗？”“立过两次三等功。”许尔瑞也不谦虚了，他知道这不是谦虚的时候。“受过奖吗？”“受团、旅、师、军嘉奖16次。”“取得了哪些显著成绩？”“参加各类比武12场，次次夺得第一名。”“好，这就是你最硬的关系，我们尽力推荐你。”

　　全旅民主评议，许尔瑞又名列第一。要提拔个过得硬的带兵人，舍许尔瑞其谁？他在没有疑问中当上政治处主任。他就是想干事，常累得“脑袋发涨，撒尿发黄”。3年过去了，他分管的培养人才、双拥共建、宣传文化工作等经验做法被上级转发了9项，毫无争议地当上团政委。

　　“种树是眼前最重要的政治工作。”

　　许尔瑞刚当政委没几天，一些干部找上门来，递上一纸报告要求转业，不是三四个，而是十几个。

　　“为啥要转业？”

　　“这儿不是人呆的地方，光秃秃的不见星点绿，风沙刮得人心慌慌，老婆孩子呆不住。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孩子的前途想想。”

　　过去，前任领导为部队长远发展着想，一直舍不得放这些人走。他们想，既然领导班子换了，上门碰碰运气。

　　“我知道，五月赏花，夏日纳凉，对于其它地方来说就算不上个事。但在金昌实现起来真的很难很难。安居方能乐业，心扎下根，身子才能扎下根，我一连几天都琢磨着这件事：让河西军营和江南一样精彩，尽快提高官兵的幸福指数。”他答非所问地对想转业的干部说，“愚公移山开路，我要移石换土种树，请给我两年时间再说。”

　　没想到，在团里一提种树，十人九摇头。这里蒸发量大于降雨量，1992年被国务院列为全国108个重点缺水城市之一，往地上泼一盆水，吱溜一下全钻地下了，市区平均降雨量仅为119.5毫米。一位老首长劝他：“在这里栽活一棵树，比养活一个孩子还难！不是你比别人多聪明，这招法你的前任都想过也试过。”当地人听说后也对他说：“祖祖辈辈种不活一棵树，你们还闹腾个啥？”

　　“黄沙把金昌染黄，我要将戈壁变绿。第一年，我在大会上描绘营区绿化远景，说将来你们可以在树荫下下棋、看书，甚至未婚妻来了可在树荫下浪漫一下，偷偷地亲个嘴。这是一个美丽的诱惑，大伙的热情被我煽动起来。”许尔瑞兴高采烈地讲着当年的情景。

　　那年春天的战斗，真是一场硬仗。每种一棵树，都要挖两米深的坑，把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刨出来，把从外面拉来的黄土填进去。戈壁滩上的石头坚硬，一镐下去一个白点。许尔瑞为给大家鼓劲，就让电影组的兵打开大喇叭，一遍遍放《愚公移山》的歌，煽情地鼓动大家把能挖坑的地方都挖了，小心翼翼地把树苗栽下去。

　　就像“栽”下个梦想一样，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开花结果，可谁想，树苗清晨还是绿油油的，中午就蔫了，晚上就晒得干枯。接着，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把他们的希望连根拔走了。种树真难，不少人摇头，但更多人还是抱以热望，问许尔瑞明年还种不种？“种！不种树咋留人？”有人劝他，先干几件面子上的政治工作，转发几个工作经验材料再说。他对他们说：“等不得，种树就是眼前最重要的政治工作。”第二年，他多了个心眼，一到3月就上省城兰州，向绿化专家虚心请教，一连跑了七八趟。

　　“那是2006年4月，植树一周了，由于植树环境异常恶劣，一些官兵思想泄了气。我也是胡子拉碴，衣衫褴褛，和兵一样嘴唇干裂出血，肩膀被晒得黑疼，耳朵、鼻孔都塞满沙子……不瞒你说，我那阵子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啊，双手磨得血肉模糊也不觉疼。我自己不能先装熊啊，大伙看我这样，说政委不怕苦，我们怕啥？！为了植树造林，全团在戈壁滩移石换土10万多方，用坏了的铁锹有3000多把。”

　　营房股长刘广才说：“我们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是政委的命根子。”

　　“说命根子丝毫没夸张，”时任团长韩光忠说，“许尔瑞这家伙种树比养儿子都上心，儿子许洋都是由老婆在单位带着，他忙时两三个月才回趟家，见上一面都很难，甭说带他了。这小树他是天天看护，金贵得很。”

　　这儿天干地旱，降雨量小，营区的树、草一天也离不开水。许尔瑞听说驻地污水处理厂净化后的污水适合灌溉树苗后，一遍遍地与厂领导协商，修建专用渠道引水入营区浇树。为了种好树，他天天都在琢磨办法。他让把每棵树都包干到人，树上挂上战士的名字，这一招还真灵，一下子把大伙的积极性激发起来。战士有空就围着自己的树转悠，夏天，给它浇水解渴，冬天给它缠上布条御寒。那一年，官兵把泪水、汗水都注进每一棵树。植树任务提前10多天完成，树苗成活率达到90%以上。伴随树苗成长起来的，还有炮兵团官兵的信念、理想和追求。

　　一次，许尔瑞到千余公里外的军部开会，看电视讲驻地有沙尘暴，就赶快拨通团里电话，一个个地叮咛让大家赶快去护树。他提心吊胆一晚上，会一完心急火燎地赶回团里，看到棵棵树苗安然无恙时，他像是一位久别的朋友那样抱住树不撒手……

　　4年来，许尔瑞带着那群“想在树荫下浪漫”的兵，蚂蚁啃骨头般栽种价值160多万的树木10多万棵，种植16000多平方米的草坪，在“种一棵树比养一个孩子还难”的戈壁滩上，建起绿树成荫、草坪遍布的绿洲，营区绿化面积达到48%以上。一口气捧回了总部、军区的“绿色营区”、“绿化工作先进单位”、“环境保护先进单位”奖牌。

　　“栽活树就能留住人，留住人才能干成事。”许尔瑞指着密匝匝的树林说，“这两年营区风沙明显减少。过去乱石成堆的军营，现在成为‘春有花、夏有荫、秋有果、冬有青’的园林式营区。每年老兵退伍，都在营区美景前留影纪念，或做成明信片，寄给亲戚朋友。”

　　我们还在团里听了一首官兵改编的歌——“听起来是奇闻，讲起来是笑谈，任凭那铁锹把手掌打茧，任凭那沙粒把胶鞋磨穿；面对着戈壁与黄沙，凭着是一身肝胆，讲起来不是那奇闻，谈起来不是笑谈。望望眼前戈壁滩，走走脚下绿树荫，面对着全团官兵，了却了心中祈愿。无树难呀种树更难，所有官兵都为你感叹。”

　　歌名叫《政委种树》，许尔瑞说：“这都是那些兵娃编的，活是大家干的，荣誉都唱到我一个人身上了。”

　　“戈壁滩上还得有女人才行。”

　　有一阵子，驻地金川公司郭梦林科长到处躲许尔瑞。“他一见我，就缠着我把公司的姑娘往团里领，一个两个不满意，还要成群结队。肥水不流外人田，公司领导要‘收拾’我呢！”

　　一个周末，有位干部到金昌市相亲，碰巧被许尔瑞撞见，上下一阵打量，瞅得这名干部心发虚。“你这个样子还去找对象，皮鞋擦了吗？头发理了没？这身便装太老旧了吧？”许尔瑞有说头：“年纪轻轻谈朋友，一不能大大咧咧，二不能凑凑合合，打扮得像个小老头，哪个女孩子会喜欢？”

　　“年轻人喜欢与异性交往。连队里天天大眼瞪小眼，双眼皮瞅单眼皮，不腻歪才怪？驻地师范、大公司里小姑娘多的是。读书演讲、跳舞唱歌多好啊，男女搭配，不仅干活不累，干工作还有激情哩。”有人担心出“作风问题”，许尔瑞反驳，“天天拴在营区才胡思乱想，放开了也就习以为常了。”许尔瑞最后还要强调一句话：“戈壁滩上光有树还不行，还得有女人才行。”

　　许尔瑞请来心理老师和有经验的老同志给大家上课，内容有《怎样写情书》、《如何赢得姑娘芳心》、《怎样制造浪漫》、《怎样经营家庭》等等，课堂上一度爆满。团里还给每个干部订份《家庭》、《家庭医生》杂志，让干部与家属学会“经营”家庭生活。

　　为“大规模”地解决大龄军官的婚恋问题，许尔瑞与地方联系，定期与地方组织“鹊桥会”，通过联谊活动为他们创造接触机会。

　　最令人叫绝的是，许尔瑞授意宣传干事在市区和军地青年联谊会打出口号：“嫁给兵哥哥幸福一辈子，不嫁兵哥哥遗憾一辈子”、“做炮团军嫂——这是你精明的选择”等等。驻地经济产值在全省排名第二，落户的大企业不少，好小伙一拾一大把，你炮兵团是不是太张狂了！有的单位不服，是骡子是马那就拉出来遛遛。

　　在军地青年知识竞赛、演讲比赛、才艺表演、联欢晚会前，许尔瑞给官兵做“战前动员”：你们是为炮兵团的形象而战，只许成功，不许失利！

　　地方单位的头头有些不解：男男女女的事，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许尔瑞脱口而出：军人找个秀外慧中的好媳妇，家庭幸福了，我这个政委觉才睡得安稳呐！

　　许政委还为那些不善言语的“困难户”亲拟征婚广告词，把广告发给地方单位工会。

　　机关干部佘在波谈起自己的罗曼史，29岁的他对“红娘政委”道不尽感激之情。小佘一直忙于工作，处了几个对象都因聚少离多而告吹。一个星期天，许尔瑞神秘地把小佘拉上车，送到金川公园门前一位姑娘身边，如何这般地叮嘱了他半天。后来，这位姑娘成了小佘的新娘。

　　这几年，在许尔瑞亲自撮合下，有20多名大龄青年找到如意伴侣。团里的两台“猎豹”不是团首长的专车，而是接家属的“公用车”。团部在郊区，交通不便。许尔瑞规定：干部士官家属来队，一律用团里小车接送，管理股负责联系车辆。

　　2007年9月中旬，金昌市遇到十年不遇的旱灾，驻地闹水荒。部队正值外训期间，许多干部忙于工作顾不上家。一天，军嫂张春艳眼瞅家里最后一桶水见底了，心里十分焦急。这时门铃响了，几名官兵抬着水桶站在门外。原来，许尔瑞安排专人挨家挨户送来团里净化后的深井水。

　　“不是吹牛皮，不敢说别的地方，最起码在金昌，我们团的小伙子是最受姑娘青睐的。我们有个新活动叫心情共建，”许尔瑞诡秘地笑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这个词发表版权归我哩！”

　　“我的兵到哪里都不会拉稀！”

　　这几天，许尔瑞挨个找接兵干部下“指示”，某某到陕西华县接兵，一定要接个会表演皮影的，团里的“春晚”先预备上；某某到山东潍坊接兵，那里风筝有名气，接两个会做风筝的回来，明年团里办风筝节。

　　全团派出20几个干部接兵，人人都被交待有“寻宝”任务。这样的“人才指示”，许尔瑞年年不厌其烦。

　　别不信炮兵团人才多，驻地金昌市每年的“春晚”上，炮兵团都有几个“惹眼”“抓人”的节目，让镍都百姓津津乐道，让妙龄女孩们牵肠挂肚。

　　许尔瑞珍惜人才有来历。他当教导员那阵子，仗着年轻气盛，爱琢磨些政策“变通”的事。

　　“这样做，一是不违犯政策规定，二是最大限度保留人才。我不能让好苗子成为军营的匆匆过客。”

　　战士宋保华，训练成绩虽然不是特别突出，但小伙子爱搞革新，很有训练想法。可到了老兵复员时，因为士官选取专业名额所限，他不得不面临脱下军装的遗憾。许尔瑞是教导员，增加名额显然不可能，他提前走了一招妙棋，先把宋保华变身为炊事员专业。可报到团里时，时任政委的徐世忠破了他“偷梁换柱”的把戏，但却当场表态：“是人才，团里也舍不得放，我们为这个兵破一回例，把他留下吧！”戏剧性地变化，把一个难得的“士兵专家”保留了。

　　这几年，宋保华果然不负众望。好家伙！这小子搞革新入了门道，研制出6项训练器材，都拿下了军队科技进步成果奖。而他也一直转到三级士官，成了响当当的人物。

　　有网瘾的战士不是多吗？不是爱上网拍砖、灌水么？这说明他们有想法、有思想。别人建议对这些在网上胡作非为的“野狼”实行“军事驯服”。许尔瑞笑了，这群“野狼”用好了，就是明天战场上的“猛虎”，不能埋没了这帮小家伙。各连爱上网的战士报来一大堆，许尔瑞根据他们的爱好特长，一一分配网络职务，把这些家伙推到“网络编辑”、“论坛版主”的岗位上，甚至专为一人开设一个版块。他们手里有正事干，心里才有沉甸甸的责任。

　　这帮兵有胆有识，时不时会把连队的牢骚整理一下，发到许尔瑞电子邮箱里。许尔瑞反骂：“这帮臭小子，又扔炸弹炸我了。”

　　许尔瑞说，对待人才，不能一只筷子吃藕——尽挑眼。只要人品没问题，在工作、生活中“冒”一点、“狂”一点、“歪”一点，有何不可？

　　去年，作训股长空缺，干部业务部门对几个人选摸了底，最后聚焦到团党委常委会上。一个连长是老训练标兵，当兵时就是有名的“障上飞”。一个是性格“狂”的大学生连长，闲时他爱钻研个战例，连军区、集团军来的参谋都敢“呛”一下。这家伙初生牛犊不怕虎，还给军区首长电子邮箱里“捎话”，都是些“我认为”的建议。网络军事游戏玩得全团无人可敌，是名符其实的“网上飞”。

　　这样一个不大明白礼数和规矩的人能当指挥作战的“高参”吗？有的常委倾向于“障上飞”连长。许尔瑞说：“现代战争需要‘障上飞’，但更需要‘网上飞’，一个不循规守旧的人才能创新战法，打仗有新意。”在许尔瑞力荐下，“网上飞”的“李云龙”当上股长后，把部队训练抓得雄性十足！

　　东北兵崔政，个子高挑，上中专时迷上了科幻小说。来部队后，业余时间老捧着本科幻小说看不够。连队干部想批评教育，觉得“老这样下去会毁了娃”。许尔瑞说，甭慌开药方子，我找这个兵过过招。一番“华山论剑”，这小伙肚里有点“货”，就是没有“含军量”。许尔瑞说，你写得不错，如果能写点兵味的、军味的，我第一个买你的书看。嗨，还有这样做思想工作的。

　　小崔这娃精着哩，业余时间铆着劲创作，已写了两本军事内容的科幻小说，连手抄本都成了战友们的最爱，上集刚写完，战友就催着看下集。更要命的是，班长给他下了个“特殊命令”：以我为原型写篇小说，在本班长复员前留个念想。

　　“我最大的快乐，就是我的兵到哪里都不会拉稀！到哪儿都是棵大树！”许尔瑞一脸的自信和“狂妄”。

　　许尔瑞底气能不足？去年，该团成为军区“人才培养先进单位”，前阵子，又捧回“全军人才培养先进单位”的奖牌。

　　“如果给我编制，我想设个猎头股，专门像地方猎头公司一样给团里网罗高端人才。”我的乖乖，野心不小，创意不错耶！

　　“人格魅力”能换来许多效益

　　借用地方优势发展部队建设，被许尔瑞称作“借东风”。这家伙比诸葛亮毫不逊色。几年前，团里打算建一个多功能坦克综合训练场，可是没有地方。许尔瑞生拉硬拽着那些父母官来过军事日。叭叭叭……一阵爆豆般的枪声过后，硝烟唤醒了大家的英雄情结，大小领导一个个成了“说客”。时任金昌市委书记的李建华开口了，好人不能都让你们当了。他召集现场办公会：划出800公顷地用作训练场地；抽调6台机械车辆，外带8名技术人员支援。在能把人晒出油的日头底下，整整苦干一个月，一个大型坦克综合训练场竣工。坦克兵有地方撒欢了，实车、实弹训练难题一扫而光。

　　别不相信，有人给许尔瑞粗略算过账，这些年团里借用地方优势搞建设，足足节约了500多万资金。团长张宁证实，他这点你不佩服不行，有老许在，人家就喜欢给咱搞建设，你在院里随便指块地方，我都能讲一段不掺水分的故事，他的“人格魅力”的确能换来经济效益。

　　许尔瑞平常很少喝酒，喝起来酒量“海”得惊人。他每喝一次，官兵们的心尖尖都被打得生疼。那年，驻地一家企业帮助团里搞路面硬化工程。管事的老板是性情中人，讲义气，爱喝酒。饮过三巡，酒入情怀，老板的脸上放了光彩。这位伙计倒满两个高脚杯，每杯足足有6两酒。他放话说：咱们是真心拥军，工程量超出了计划，各位都是我敬佩的人，哪位陪我干了，这超支的30万元工程费我贴补了。言毕，老板环视宴席。团长酒量不行，许尔瑞“嚯”地站了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老板当场让秘书办有关手续。许尔瑞把人送出营门看不见踪影了，一头栽倒在团长怀里。

　　老婆埋怨他：为办事喝酒就不要命了？！他一本正经地说：30万能给战士办多少事啊，这杯酒喝得值！

　　老许自有他的道理：有些事谁也不能免俗，不喝酒也能办成事，喝了酒更能办好事，在不误事的前提下，那就入乡随俗呗。

　　许尔瑞是家门口干部，老家里人知道他在部队是个“头”，就不断有人跑到部队央求他办事。去年，上面拨下来1000多万营房建设经费。工程还没招标，民勤老家的三亲六故就纷纷找上门来，提出要求承包工程项目。其他的好打发，可难在其中有他的表哥。表哥是个建筑包工头，许尔瑞一听他来了，就四处躲避着不见。但老躲避总归不是办法，躲过了初一躲过了十五吗？

　　话总有撂明的时候，俩兄弟在家宴中开战了。

　　“哥，部队有规定，得严格按招标程序，下面几千号人都看着我这个政委呢。”

　　“你把标的给我透个风，咋样？”

　　“不行，我不能违背良心去办事。”

　　表哥碰了个硬钉子，心中十分不快，扔下一句话：“你小子不讲情义，我没你这门亲戚！”

　　许尔瑞反应快，赶忙让媳妇出来赔不是：“哥，他是有组织的人，好多事由不得他呢，其实跟你很亲哩。”说着话，递上了些礼品，好让表哥下台阶。

　　2005年，导弹连有个叫李保柱的孤儿战士，服役期满后想选取士官。他爷爷听人指点，说现在办啥事都得打点，一着急就把家里唯一一头耕牛卖了3000元钱寄来，让他疏通关系。

　　“得知这个情况后，我心里像针扎一样：战士把这份礼送出来时，也把对组织怀疑、对党风忧虑、对风气的无奈一起送了过来呀！我那次发了很大的火，狠狠批评了连队干部，连夜给战士做思想工作，讲政策规定，督促他把钱寄回家。还专门派一名干部赶到战士家乡，帮老人赎回了耕牛。后来，这个战士因个人表现突出，群众公论好，正常选取为士官。”就这样，许尔瑞在团政委位子一蹲4年多，把一个苦地方变成了好地方，荣誉成绩接踵而至：参加总部、军区组织的贺兰砺剑演习，总评成绩优秀，连续4年被军区、集团军评为“军事训练一级单位”；连续4年被表彰为“基层建设先进单位”、“先进团党委”。让人想不到的是，金昌市作了一条特别规定，将炮兵团列为市里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的参观点。一拨又一拨的人来了。

　　今年6月，军长带着旅长、团长们来参观基础设施和营区建设，大伙把手中相机的存储卡都拍“爆”了。“这营区真美，不是江南，赛过江南！”军区首长到团里，也是赞不绝口，在西北戈壁滩上栽活这么多树，把营区建设得这样好，不容易！

　　本版照片由苟运胜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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