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杂志记者/刘新宇

　　3月13日，《环球》杂志记者从三亚出发登上了中国渔政311船，亲历了该船为期7天的西沙巡航。311此次巡航西沙群岛，是执行一项计划之中的渔政管理任务。

　　向西沙巡航

　　13日下午5时，海南省三亚市港务局码头，风平浪静。渡船尚未到达，《环球》杂志记者便与同行人员在岸边边走边聊了起来。

　　码头行人不多，可大大小小的渔船停泊着数十艘。这些渔船虽未出海，却都悬挂着鲜红的国旗，而且，每艘渔船都悬挂着不止一面，群山绿树映衬之下，令人内心涌动着一种说不出的鼓舞。

　　渡船缓缓驶来了。从码头跳上小艇，我们开始寻找停泊在海上的311。

　　航行十几分钟，农业部南海区渔政局三亚站的船员突然挥手指向对岸，“你们快看，就是那两艘船逼走了‘无瑕’号！”

　　记者随手举起相机，扭过头在摇晃中抓拍了疾速掠过的两艘渔船——编号1666，船舷蓝红相间；编号8399，白红相间。船员告诉我们，1666号是福建的，8399号是海南的。

　　“无瑕”号是一艘美国海军监测船。3月11日，外交部发言人马朝旭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说：美国海军监测船“无瑕”号违背有关国际法和中国法律法规的规定，未经中方许可在南海中国专属经济区活动，中国已就此向美方提出严正交涉。我们要求美方采取有效措施避免再次发生类似事件。

　　由于渡船舱内装满了货物，记者只好蹲坐在船篷上，于摇荡之中四处瞭望311。对于第一次出海的人来说，看着船边的海浪忽高忽低，真是有些心惊胆颤。

　　还好，行驶了几海里，一条白色的大船出现在前方。淡淡的油漆味道伴随着浪花飘向渡船，随之来飘来的还有一阵阵掌声——水手们已在甲板上列队向我们致意。

　　“这就是311。”三亚站的船员羡慕地看着前方，“要是能在这艘船上工作就太牛了。他们到了西沙，我们的船才开了一半。”

　　被水手们拉上311，记者终于感觉“脚踏实地”了。

　　站在船尾真看不见船头，这艘渔政巨船比一个足球场还要长。

　　船员说，311全长112.68米，原为南海舰队南救503船，2006年退役后本已另有安排。“当时我们得知这个信息后，做了很多工作，花了很大力气，把它争取过来了，”农业部南海区渔政局副巡视员刘添荣告诉《环球》，“无瑕”号事件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作为渔政部门，必须增强专属经济区的执法力量。

　　据说，另一艘渔政船也正在建造之中，编号304。与311船4600吨的总吨位相比，304船总吨位约2500吨，虽然吨位少了一些，可通讯设备更先进，还能搭载直升机。南海区渔政局计划在未来3~5年大规模扩充船只数量。

　　登上311没多久，就到了晚餐的时候了。今天的晚餐成了一次动员会。农业部的巡视员张铭羽举起酒杯：“预报说今晚的海风可有9级啊！”旁边一位来自广东省的同志呷了一口酒，“那可有点意思了。”张铭羽一饮而尽，“精神值得鼓励！”

　　记者悄声地问：“9级风是什么样啊？”身旁的一位船员说，“有一次在南沙执行任务，遇到了9级风，回来后三天三夜没吃东西……”

　　但新鲜的经历依然令人兴奋。饭后，船上所有人员围坐一起，听刘添荣介绍此次巡航的任务背景。

　　“这次出来，我们的任务是巡航执法，执行专属经济区的渔政管理工作。”副巡视员刘添荣操着客家口音说。他指着电视机前挂起的一幅《中国南海诸岛图》侃侃而谈，南海海域很大，周边国家很多，一些国家认为其中140万平方公里的海域存在所谓的“主权争议”。而海洋权益的纷争，最直接的影响和体现就是在渔业上。

　　“西沙这片海域近几年的体现尤为激烈，”刘添荣用手指着图上的目标区域，“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渔政要坚持加强巡航执法。平时负责西沙海域的是308船和309船，现在看来有必要加强……”

　　座谈一结束，记者一行随即登上甲板，一边轻松地想像着美丽的西沙，一边扶着栏杆搜索着疑似的外国渔船。不觉间天色渐晚，海风扑面而来，大海泛起波澜。

　　19：00，船上汽笛响起。

　　身后岸上霓虹点点，前方远处大海茫茫，随中国渔政311船的巡航执法，就这样正式开始了。目标，西沙群岛。

　　登上永兴岛

　　海上无定数。3月13日，巡视员还笑言当晚有9级海风，没想到几个小时过后，预报突然升级为11级。

　　几天的航行，对我们没有出过海的人，是一次刻骨铭心的历练。17日中午，眼前的海水开始渐渐泛绿，边际之处连着片片白色沙滩。远处，岸边的灯标两两相望，渔船如繁星点点。

　　看着气象台的圆形穹顶渐渐清晰，记者知道，前方就是永兴岛。它因1946年“永兴”号军舰收复该岛而得名，为南海诸岛中面积最大的岛屿。

　　登岛的第一站是海南省西南中沙群岛办事处，一座三层的小楼。对面的广场上，低处麻枫桐和草海桐灌木丛生，高处五星红旗随风飘展。

　　“我们每周一都会升国旗，6点50准时升，所的人都参加。”办事处副主任谭宏才说，虽然这是遥远的西沙，但是和天安门广场上升国旗的意义一样重大。

　　就在311巡航之前，南海区渔政局在西沙连续查获了7宗某国渔船侵渔案件。而2009年截至3月15日，已发现某国渔船在西沙活动121艘次。“这些渔船上通常没有任何作业工具，只有炸药包。”谭宏才告诉记者，他们对西沙海域进行掠夺性、毁灭性的非法开采，据专家估计，每炸鱼一次，礁盘上的珊瑚需要几十年才能恢复。“我们到现场看了很心疼。”

　　某国渔船不仅进入西沙领海和内水侵渔，还企图非法搭建晒鱼平台。农业部南海区渔政局刘桂茂处长透露，“浪花礁上经常上演搭台和拆台的争夺。”

　　最近几年，有某国渔船在夜间抵达中国设防岛屿，次日凌晨才离开。每当台风进入西沙海区时，总有某国渔船不及时返回，并且以防风为幌子抵达我驻守岛屿附近。

　　自2001年开始查处某国非法渔船至今，中国执法部门在西沙一共抓获了48艘，每船罚款5~7万元。

　　“其实罚金是象征性的。”谭宏才说，“处罚是为了让他们认账，他们承认进入了中国内水，侵犯了中国领海，我们就达到目的了。”

　　3月17日~18日，在永兴岛参观“海军收复西沙群岛纪念碑”，到琛航岛为西沙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18烈士敬献花圈。

　　返航途中，目前在西沙海域巡航的三艘渔政船会合。除了311船，另两艘是301船和46012船。其中301船3月14日刚刚从南沙美济礁守礁回来，仅在广州短暂休整了两天，便又随311船一起执行西沙巡航任务。311船入列后首航西沙第一阶段任务完成后，将赴北部湾巡航……

　　随311离开西沙，想起一本书中如此描述：“若天空风云变幻，海面常常会错落有致，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的确，视线越远，海的颜色越暖。西沙群岛的点点嫩绿，在远方渐渐泛黄，遂与天边融为一线。然而在人们心中，这片海域，这些岛屿，或许始终是红色的。无论多么遥远，它们都连接着祖国的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