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表示中国政府将以隆重方式迎接在巴布亚新几内亚的抗战将士遗骸归国之后,中国抗日将士海外遗骸回归故土就成为了媒体关注的焦点。新华军事就此专访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副馆长李宗远。
李宗远,男,1970年2月出生,现任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副馆长,长期从事抗日战争历史和中日关系史研究,发表学术论文数十篇,合作撰写学术著作5部,曾参与中日韩三国学者共同编撰《东亚三国的近现代史》工作。
“八百壮士”在何方?
李宗远副馆长告诉记者,对于网上流传的“八百壮士”将士遗骸在拉包尔发现这件事,应该严肃看待。就他本人掌握的材料来看,肯定有在拉包尔故去的“八百壮士”部队的战士,但是这次网络上公布的在拉包尔的中国军人墓碑,并不是来自于当时的88师这支部队。因此这一批即将回国的抗战将士遗骸中,是否真的包括“八百壮士”,还有待考证。而现在还健在的参加过四行仓库作战的中国老兵就只有3名了。
孤军奋战“四行仓库”
李宗远介绍说,侵华日军发动上海“八一三”的事件之后,中国军队和日本侵略军总共投入了将近100万的军力,进行大规模的会战。这个会战一直到11月初。从中方来说,会战分进攻、防御、撤退三个阶段。由于在会战过程当中,日军投入了很大兵力,所以狂妄地宣称“三个星期要打下上海,三个月要灭亡中国”。在战役的后期,中国军队开始退却。当时国民政府就命令88师留守阻击,保证大部队撤退。88师就派遣我们熟知的“八百壮士”这一部分部队留守在苏州河河北的四行仓库,当时到这个地方大概有400多人。不过四行仓库当时曾经是88师的司令部,非常坚固,可以说是易守难攻。
“八百壮士”在坚守了四五天后,已经被日军截断了后路,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军奋战”。因此部队只能撤往当时的“国中之国”——外国租界。当时国民政府跟租界当局谈判,要把中国军队撤进去,要求租界不准伤害中国官兵,不准日本人招降,不能改编,但是租界方面也担心日本的压力,就单独为中国军队建立了一个“隔离区”。
日伪劝降不成疯狂迫害
虽然中国军队在租界内拥有自己的武器,但是弹药补给被切断,所以条件很艰苦。在1941年时,日伪还试图招降“八百壮士”遭到失败,他们就买通了叛徒,杀害了团长谢晋元。
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日军占领了租界。但是日军当时也不敢杀害“八百壮士”,主要原因是他们的名气太大,如果杀害他们日方会遭到舆论的强烈谴责。这种情况下,日军只能把“八百壮士”送到上海去为日军修机场,后来又转到南京老虎桥监狱关押。在这个监狱里面,有12个人越狱后被抓住了,就被日军杀害了。发生越狱事件后,日军把剩下的中国士兵分成了两部分,有87人左右被送到浙江当战俘劳工,还有36人就送到巴布亚新几内亚。在浙江这部分战士有一部分成功逃脱,通过新四军的帮助辗转来到重庆。
而据李宗远掌握的数字,巴布亚新几内亚日军的战俘营,总共有1500余人,这里面有“八百壮士”部队的36人,还有来自其他中国军队的战俘劳工,还包括一些平民劳工。
海外抗战士兵遗骸主要在日本
对于中国抗日战士的海外遗骸,李宗远表示除了巴布亚新几内亚的这部分外,还有很大一部分留存在日本。因为总共有大约4万人被押往日本,分布的地域很广,从北海道到九州岛都有。据统计有五、六千人在日本死亡。他们的遗骸还没有回到中国,而很多日本当地的友好人士和组织也为这些客死异乡的中国劳工修建了陵墓或陵园。
除了日本,当时日军在朝鲜半岛也使用了大量的中国战俘及平民劳工,但没有可靠资料显示那里有中国战俘劳工的遗骸存在。据李宗远透露,2001年他在从事中国二战海外劳工调查时,就已经发现中国军队战俘被送往拉包尔战俘营的历史资料。但是当时由于时间和人力的关系,无法开展详细的调查。
而在缅甸、印度等中国远征军曾经作战的地方,是否留有中国军人的遗骸。李宗远认为入缅作战中国军队的伤亡很大,但是阵亡的士兵具体埋在哪个地点,有没有明显的墓碑或者标志,现在都不清楚,也需要社会各方面,包括网民,来提供线索。
迎抗战英魂仪式远远不够
清明将至,中国国内这些埋葬着中国军队抗日英烈的陵园现状如何,很多网友都非常关心。而据李宗远了解,不同地区情况也不太一样。例如云南有一个抗日将士陵园,由于人手、资金上不足,管理不善,年久失修。而在湖南衡阳的抗日将士陵园,维护保养情况就要好的多。他认为,这次外交部表示将隆重迎接海外抗日战士遗骸,但我们也不要忘记那些被日军抓到海外的平民劳工。无论是士兵还是平民,都是我们受苦受难的同胞。这次迎接海外战士遗骸,并不简单意味着一种仪式。还有大量后续的工作需要做,比如要确认这些遗骸的身份,可能要做技术上的鉴定,还有开展相关亲属的寻找工作,这些工作量都很庞大、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