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星期日独立报》1日披露一名前以色列暗杀队队员的行动内幕。这名不便公开姓名的退役狙击手向以色列退伍士兵组织“打破沉寂”作证，首次回忆自己8年多前“定点清除”巴勒斯坦武装人员并殃及平民的事情。

　　以军“定点清除”行动愈演愈烈，不少巴方高层武装人员因此丧命，包括2004年死于空袭的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创始人艾哈迈德·亚辛和今年年初遇袭身亡的哈马斯当局内政部长赛义德·西亚姆。

　　逮捕行动突变暗杀

　　根据回忆，2000年11月22日，这名当时二十岁出头的狙击手所在特种部队奉命南赴加沙地带，任务是逮捕巴武装人员贾迈勒·阿卜杜勒·拉扎克和奥尼·祖哈尔。

　　那时巴勒斯坦武装活动开始不久，随着活动发展，以军常借暗杀来“定点清除”武装人员。但这名退伍狙击手说，虽然所在特种部队接受暗杀训练，但上级告诉他们将负责逮捕行动，只有在目标所乘汽车内有武器时才能开火。

　　祖哈尔开黑色“现代”，拉扎克坐乘客座位，向北驶往汗尤尼斯，完全没有意识到前方陷阱。因为沿途经过犹太人定居点，拉扎克对路边一辆装甲运兵车习以为常，全然不知车内是以空军特种部队精英，包括两名训练有素的狙击手。

　　退役士兵回忆，以情报部门国家安全总局(辛贝特)早已精确掌握拉扎克的一举一动，指挥官甚至清楚他清晨离家“出发时杯里盛多少咖啡”。“20分钟后，我们知道这将是一次简单的逮捕行动，因为车内没有武器”。

　　但命令突然改变。“他们说他差一分钟就到路口，然后我们得到命令：这最终将是场暗杀”。狙击手认为命令来自为这次行动设立的作战室，印象中“所有大长官都在那儿”，包括一名准将。

　　殃及无辜

　　“现代”接近路口时，一辆以国防军补给卡车从侧翼逼近想转弯拦车，目标仍未起疑。不料卡车转得太急，把“现代”前面一辆“梅塞德斯”出租车拦在中间。

　　出租车内，29岁的面包师萨米·阿布·拉班和22岁的学生纳艾勒·阿勒达维想去汗尤尼斯为面包炉买点柴油，命运却自这一刻改变。

　　狙击手说，自己双腿在那一紧要关头开始打颤。“我手持带特制狙击手准星的M16步枪”，“全神贯注”时却发现两辆车驶来，“挨得非常近，这时卡车进来，早了点，截住两辆车……一切停滞。指挥官给所有人两秒钟，然后说：‘射击。开火’”。

　　拉扎克距离装甲运兵车最近。“毫无疑问我在望远镜瞄准器中发现他，开始射击。大家都开始开枪，我失了控。我后来数了数——他头中11弹……我本该打一发子弹……整个射击过程持续了5秒钟”。

　　狙击手停下来后情况变得更糟。“我想卡车内人们开始慌乱。他们在开火，一辆车突然发动，指挥官说‘停、停、停、停！’车几秒后彻底不动，我后来看到两辆车上满是孔。偶然经过的第一辆车也是”。

　　两个目标丧命，拉班和阿勒达维身亡。

　　伤痕难补

　　这件事如今仍刺痛亲历者和遇难平民家人的心。巴安全部队驻加沙地带负责人称这件事是“野蛮暗杀”。

　　以国防军驻加沙地带负责人亚伊尔·纳韦准将事后这样向媒体描述：那本是场逮捕行动，但拉扎克察觉出异样，拔枪企图朝以军开火。出租车内两人是“与拉扎克有联系”的巴民族解放运动(法塔赫)人员。

　　退役狙击手说，部队返回基地后，指挥官非但没有调查误伤事件追究责任，反而高兴地说：“我们接到总理、国防部长和参谋长电话。他们都祝贺我们。我们圆满完成任务”。

　　时至今日，以军回应《星期日独立报》询问时称自己“非常严肃看待践踏人权问题”，但“遗憾‘打破沉寂’组织没有提供彻查所需的事件详情和证词”。

　　阿勒达维的父亲说，儿子出现在事发现场完全是不幸的巧合，因为家人从未听说过那两个武装人员。

　　幸免于难的出租车司机不愿接受采访，以免“以色列人炸掉我的房子”。

　　退役狙击手现年大约30岁，头脑清醒，住在特拉维夫，融入平民生活。他言语谨慎。他说自己因那次行动受到心理创伤。

　　王鑫方(新华社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