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史回眸：中国志愿军步兵营歼灭英军坦克营

　　□高戈里　

　　1951年1月3日，我志愿军某师突破“三八”线后，进至高阳一带。美军命令英军第29旅的皇家重型坦克营掩护其南逃。但英军发觉将要陷入重围时，立即掉头逃跑。志愿军某师迅速下达了“截住南逃英军，将其就地歼灭”的追击命令。

　　当天晚上，该师446团2营冒着-30℃的严寒，迅速插到佛弥地西南，随即发现相距不远的佛弥地和三下里方向有灯光和发动机的声音，便立即抢占有利地形，切断了英军的退路。

　　被围英军虽已成为惊弓之鸟，但由于其坦克数量多，而且都是重型的，火力猛、机动力和防护力很强，再加上志愿军当时缺少反坦克火器，又缺乏打集群坦克的经验，因此这场战斗实际上是在啃一块很难啃的骨头。

　　难啃的骨头也要啃，第446团2营营长杨树云回忆说坦克刚开过来的时候，每辆上面都坐着几个英国兵。天黑，我们没注意到这些步兵。爆破组一上去，就被坦克上的步兵打掉了。吸取教训后，我们先组织机枪、冲锋枪、步枪的火力，把坦克上的步兵赶下来，然后再派爆破组上去炸坦克。

　　开始我们将爆破筒或炸药包，往坦克履带里塞。但爆破筒或炸药包不是弹回来，就是滚下去，搞不好，还要把自己人炸着。我们往履带里塞爆破筒或炸药包也不容易，因为黑天看不准位置，再加上运动着的坦克颠簸大，爆破筒或炸药包掉下来的时候多，爆破成功的少。没多久，爆破筒和炸药包就用光了。这时，我们就把四五枚手榴弹捆在一起作为“集束手榴弹”用。

　　我们见坦克炮塔上的盖子打开了，就爬了上去，准备把手榴弹塞进去。敌人发现后把炮塔一转，有的战士就被甩了下来。敌人的坦克再急转掉头，用履带把甩下来的战士碾死。即便如此，爬坦克的人还是接连不断，“揭盖盖”的喊声依然在夜空中回荡着。最后，敌人所有的坦克都不敢打开顶盖了。

　　夜间伏击战，我们通常派上一个爆破组，最多两三个爆破组，就能收拾一辆坦克。这不算太难，因为战士们拼得太顽强了。难打的是一辆喷火坦克。那天晚上，部队对付那个家伙，吃了大亏。

　　打坦克的战场是一道谷地。中间有一条乡村公路。公路紧挨着一条小河，反坦克手多数都隐蔽在小河沟附近的土坎下。

　　沿着乡村公路撤下来的英军坦克过来一辆，河沟里跃出一个爆破组炸他一辆。连炸几辆后，敌人发现了反坦克手埋伏地点，调上来一辆喷火坦克开路。喷火坦克沿着河道“呼、呼”地喷起火来。那是一条几十米长的火带，只要在它的射界内，躲都没法躲。它喷一次火，少则烧个把人，多则能烧好几个人。

　　喷火坦克后来被5连副班长李光禄炸毁了。当时李光禄已经炸毁了两辆坦克，非常疲惫。一位战友告诉他，大家正在全力对付喷火坦克，已经搭进去好几个爆破组了。

　　李光禄一听，全身热血“轰”的一下涌上脑门：“老子就不信打不掉它！”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劲，瞬间又恢复了平时的矫健，提着手榴弹重新跃入谷地。

　　回到谷地沟渠的李光禄手中只有两枚手榴弹，要打坦克只有爬上坦克车了。他先匍匐到喷火坦克必经之路附近的一道土坎旁隐蔽下来。待它开过来时，李光禄突然跃起，从侧后猛追上去，左手抓住车上的铁环，右手握着手榴弹并同时扶住履带上的叶子板，纵身一跳，蹬了上去。李光禄还没站稳，“哒哒哒……”一梭子子弹就从他腋下穿了过去。

　　“不好，让狗日的发现了！”说时迟，那时快，李光禄索性扑上车顶，一只手掀开上面的盖子，另一只手把手榴弹塞进了里面“呜哩哇啦”直叫唤的坦克车内，然后翻身跳下。

　　“轰！”一根粗大的火柱从喷火坦克内腾空而起。接着，一团一团的火球从天而降，散落四周。

　　顷刻间，李光禄如坠火海。火苗沿着棉裤、棉衣直往上蹿，烧灼他的手脚和脸颊。他冲出危险地带，往雪地上一扑，再就势猛滚，一直滚到距离喷火坦克二三十米的地方，才把身上的火滚灭。直到这时，李光禄的力气再也使不出来了。

　　经3小时激战，我军击毁了英军皇家重型坦克营31辆坦克中的27辆，俘获4辆，并俘虏了敌少校营长柯尼斯。

　　原志愿军外俘管理处第1团2中队教育中队长苏峥嵘回忆说，柯尼斯进了战俘营后，仍然死要面子不服气：“是你们使用了反坦克炮，打坏了我们的坦克，我才被你们俘虏的。”苏峥嵘耐心地对柯尼斯说：“参加那天晚上战斗的我志愿军部队根本就没有配备反坦克炮。我们炸毁你们坦克的武器是爆破筒、炸药包和手榴弹！”

　　这话对柯尼斯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奇耻大辱。他几乎跳了起来：“你吹牛！用手榴弹、爆破筒、炸药包，能炸毁我们的重型坦克吗？在我们英国的军事教科书上，从来没有这样的说法！”

　　8天后，彭德怀、邓华、洪学智、韩先楚联名致电各军并上报中央军委，通报表彰了第446团。从此，英军战史将葬送皇家铁骑的这道谷地称为“死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