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英雄试飞员：飞行快乐比金钱更重要(组图)

　　CCTV《新闻会客厅》1月16日播出节目《三代英雄试飞员谱写战斗机试飞传奇》，以下为节目内容。

　　李小萌：您好观众朋友，欢迎走进《新闻会客厅》。在和平年代，什么样的事业可以称得上是真正属于勇敢者的事业，什么样的人可以称得上是跟死神距离最近的人，今天我们要来认识的是空军试飞员，请到演播室的是中国空军三代试飞员，来做一个介绍。首先要介绍的是王昂先生。

　　王昂，1935年生于上海市，1958年从北京航空学院飞机制造专业毕业，经过严格选拔，成为我国第一批大学生飞行员。1966正式成为一名试飞员。那正是我国航空工业走上自我研制、试飞工作逐步精益求精的年代。在10多年的试飞生涯中，他先后征服了国产歼-6和歼-8两代歼击机的“俯仰摆动”和“发动机失火”问题。曾先后荣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四次。1980年1月3日被中央军委授予“科研试飞英雄”荣誉称号，获“一级英模勋章”。现任中国航空工业第一集团公司科技委主任。

　　李小萌：您好，请坐。是我们国家第一代空军试飞员，曾经担任过航空航天工业部副部长，今年72岁。他旁边一位黄炳新大校。

　　黄炳新，1948年出生，河南南阳人。1964年招飞入伍，1985年，年仅31岁的黄炳新升为试飞团团长。担任团长期间，黄炳新不仅先后承担了我国全部型号新型飞机的试验、鉴定飞行任务，还成功组织和参加了重大型号的试验飞行。他在飞机试飞中判断准确，胆大心细，多次化险为夷，没有发生过一起飞行事故，创造了中国乃至国外航空史上的奇迹。先后荣立二等功两次，三等功八次。1988年4月27日被中央军委授予“试飞英雄”荣誉称号，获“一级英模勋章”；1991年成为我国首批“功勋飞行员”。现任中国飞行试验研究院高级顾问。

　　李小萌：欢迎您。今年59岁。再旁边看得出来是目前现在我们现场最年轻的一位，45岁，李中华大校。

　　李中华，1961年出生于辽宁省新宾县，1983年毕业于南京航空学院，获工学学士学位。毕业后招飞入伍，进入空军某飞行学院学习歼击机飞行专业，1985年毕业，获军事学学士学位。1994年荣获俄罗斯国家试飞员学校颁发的国际试飞员等级证书，是空军首批双学士飞行员，空军级试飞专家，也是我国仅有的三名国际试飞员之一。李中华瞄准世界武器装备发展前沿，勇攀科研试飞高峰，不仅成为专家级的试飞员，而且成为了高素质的研发者、设计者。入伍22年来，先后参加并完成了十余项重大科研试飞任务，在新机鉴定试飞和新技术验证试飞中填补了两项国内空白。曾荣立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五次，三等功六次。现任空军某试飞团副团长。

　　李小萌：大家可能不知道，这是历史上第一次三代空军试飞员齐聚一堂，是这样吗王先生？

　　王 昂：对。

　　李小萌：三个人坐在一起有那种后继有人的那种感觉吗？

　　王 昂：是这样的。

　　李小萌：您平常熟悉吗？互相认识吗？

　　王 昂：这几位我都熟悉。

　　李小萌：中华呢，对前辈很熟悉吗？

　　李中华：非常熟悉，应该说我是踏着我们前辈的路走过来的，我在大学的时候，1980年我就知道王昂是当时的试飞英雄，是我们的偶像，到了1989年进入试飞员学校的时候，王昂部长当时参加了我们的开学典礼，而当时黄炳新团长就是我进入试飞团当时时任的团长，黄炳新团长的很多飞行过程中的壮举也激励着很多的试飞员，他们都是我特别尊重，特别敬仰的英雄。

　　李小萌：王部长，刚才在介绍的时候，三位的年龄正好都是差了十几年，这正好也是中国空军试飞员三代之间的时间差距吗？这三代是怎么划分的呢？

　　王 昂：三代从年龄上，我们三个大概都是差十多岁以上吧，从我们所飞的飞机来讲，我跟黄炳新大概就飞到了二代跟二代的改进，李中华就飞了第三代的，前不久公布的第三代战斗机。

　　李小萌：黄炳新大校，我们知道，您是三位当中飞行年限最长的，飞了40年，到去年还在飞，您跟我们讲讲，试飞员的工作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工作？

　　黄炳新：试飞员是探索性的飞行，试飞员驾驶的飞机是别人从来没有飞过的飞机。

　　李小萌：试飞员这个职业从字面上看就是试验飞行，但是他们在飞机的整个设计，包括真正的实际飞行当中承担的任务绝对不只是把飞机带上天就行了，到底都承担什么功能，其实也可以结合现场这些模型三位给我们讲讲，我们这五个都是我们国家自己研发的战斗机模型，你们分别飞过哪个型号，先问问王部长。

　　王 昂：我飞了歼-8。

　　李小萌：是哪一架，我不太认识。

　　王 昂：这是歼-8。试飞员飞一个起落，他要完成三件事儿。第一，今天这个任务你飞了一些什么，你自己要很清楚；第二，你在飞的过程当中发现什么情况，发现什么问题；第三，出现了这样的一些情况，你认为应该从哪些地方进行改进，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所以说试飞员不仅是试飞员，他还是一个工程师，他能帮总设计师解决在新机试飞过程当中出现的问题，能帮他排忧解难。

　　李小萌：所以您有一句话说，新飞机是靠试飞员飞出来的。

　　王 昂：是的。

　　李小萌：看到自己飞过的机型，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吧？

　　王 昂：是，任何飞机在天上飞我都感兴趣。

　　李小萌：自己飞过的，比如看到歼-8在飞的时候，那个感觉又不一样，这个我试飞过。

　　王 昂：是，我看了更新的飞机，我心里痒痒，但是现在没法再飞了。

　　李小萌：看见飞机就手痒啊？

　　王 昂：是。

　　李小萌：黄炳新大校，让您有特殊感情的机型是哪个？

　　黄炳新：这些机型除了歼-10我没飞过以外。

　　李小萌：除了最新的没飞过以外。

　　黄炳新：所有我们国家的飞机我都飞过。因为我飞的飞机太多了，我感情最深的就是飞豹飞机，飞豹飞机是1988年研制出来的，是第一个上天首飞的，这个飞机是我们国家第一代新型的歼击机轰炸机，印象最深的就是飞豹飞机1991年在

　　李小萌：就是开车方向盘没了。

　　黄炳新：对，那个方向舵与地面的汽车方向盘一样，方向盘没了，方向可以停在那儿，在空中需要运动，它不能停，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跳伞，我没跳伞，为什么？因为我是飞豹飞机首个试飞员，这架飞机是我们国家第一代新型的战斗机，因此我觉得我不能跳伞，一定相信我能把飞机飞回来。

　　李小萌：您太厉害了。

　　黄炳新：这个方向舵飞掉，这样说吧，第一，我为我们新型飞机定性试飞去做贡献，在任何情况下只要一个试飞员有1%的希望，就要想办法把飞机飞回来，我不能跳伞，所以决定跳不跳伞，与试飞员心理素质非常重要，所以我把飞机飞了回来。我受到考验了，但是我创造了航空史上一个奇迹，把没有舵机的飞机安全地飞了回来。

　　李小萌：您讲这些机型除了最先进的歼-10之外您没飞过，其它都飞过，对于试飞过歼-10的新一代来讲，您是不是很羡慕？

　　黄炳新：非常遗憾，我没飞。

　　李小萌：中华飞过吧？

　　李中华：我飞过。

　　李小萌：你是最令前辈羡慕的，因为最先进的可以试飞，其实对试飞员来讲也是一种荣誉。

　　李中华：试飞员都有一种梦想和渴望，希望能够飞到更好的飞机，甚至讲他可以幻想飞到第四代、第五代，甚至更好的飞机，这是一种职业上的追求。我试飞生涯时间不算太长，可以说这么两步，第一步是向我们的前辈和英雄学习，学习他们的品质、思想和驾驶技术；另外一个就是在试飞的道路上，自己履行自己的职责，做一些事情。这上面摆的这五架飞机我都飞过，可以讲，只是在歼-10飞机上做的事情相对多一些，其它方面属于积累和学习的一个过程，所以我是特别感谢前辈，特别感谢我们的战友，许许多多的人帮助我走到了今天。

　　2005年5月20日，李中华经历了一次惊心动魂的空中险情。

　　当天中午，任带飞教员的李中华带领一名试飞员驾驶三轴变稳飞机从机场起飞。试飞的课目是“纵向诱发振荡”，这是一项危险性极高的科目，国外不少新机的重大事故都是由于“诱发振荡”引起的。这天李中华带飞完成了两个状态的试飞后，飞机还一切正常。12时22分，在飞行高度不足500米时，飞机突然急剧向右偏转，机头忽然向上一翘，紧接着就倒扣过来，飞机失控了。在生死一线间，李中华试了两次关闭变稳系统不成功后，果断地做出了非常规操作，关闭了机上电源。然后，从容地握住杆操纵，将“倒扣”的飞机翻转了过来。当时飞机的高度只有200米，因为没电，机上地平仪、罗盘全都失灵了，各种仪表失去了显示，李中华凭借自己丰富的知识和高超的技艺使飞机安全返回地面。

　　李小萌：在当时有多少时间供你去把所有的方法都去尝试一下？

　　李中华：我总共从飞机失控到我把飞机给它控制住，用了七秒钟，但这七秒钟实际上我可以走的时间在前四秒钟，如果到了后三秒钟我即便是走，直接就掉到地上来了。

　　李小萌：如果选择跳伞，我们说有人就有一切，但是如果不选择跳伞，有可能最坏的结果是飞机和人都留不下。

　　李中华：如果不跳伞，可能会人跟飞机都损失掉了，但是这都不是飞行员的一个最终选择，飞行员的期望是希望能够人跟飞机都留下。

　　李小萌：把飞机带回来，除了说有一架飞机没有损失之外，还保全了什么？

　　李中华：保全了很多，因为飞行员本身是一个大的传感器，他会带回来很多数据，包括他对飞行过程中飞行现象的一种描述，一种自我自身感觉的描述，甚至讲最细微的，比如周围噪音的一些变化，它都能带下来，但是有些东西是你的记录参数，你的记录仪器记录不下来的，如果试飞员能够把这些东西很客观地描绘给工程师，对于他解决困难，解决这个问题会非常有帮助。所以说能够保存飞行员，一方面可以使我们整个研制周期进程大大向前推进一步，还有一个就是说能够保存有生的力量，因为毕竟培养一个试飞员是非常不容易的。

　　李小萌：带回来的是整个对这个机型下一步发展的可能性，否则可能整个研发都会停止。

　　李中华：是，在研制阶段损失一架飞机后果非常严重，如果飞机定型了之后，仅仅会损失一架飞机，但是未定型阶段，这架飞机损失了，可能就会影响着一代飞机的生存，它的整个研制进程，所以这个后果非常严重。

　　李小萌：黄大校听了刚才中华的讲述，这个突发事件，包括他的所想所做，你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评价？

　　黄炳新：首先感到他是一个优秀的试飞员，试飞员的磨炼并不是一天两天磨炼出来的，当试飞员很容易，但是当一个优秀的试飞员得十年时间，李中华同志到试飞团已经十年时间了，经过多次的险情和试飞磨炼出来是一个优秀的试飞员，他首先想的就是国家的财产，他遇到情况能够安全地处理好。

　　李小萌：您是在表扬他，您觉得最值得肯定的是他的技术，还是表现出来的思想素质、品质？

　　黄炳新：两方面都有，思想和技术都包括在内。

　　李小萌：您曾经说过一句话，说哪怕有一天成为一颗流行，也要在夜空留下光芒，是不是每一个试飞员都要想过自己有可能有一天会成为流星？

　　黄炳新：是。

　　李小萌：您怎么看这个问题的？

　　黄炳新：因为当试飞员，刚开始挑上试飞员，一步就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试飞员，他经过多方面磨炼和考验，锻炼出来这种自信，这种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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