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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多人看来，美国飞机和导弹对塔利班军事基地连续发动几轮袭击，塔利班地面的主要防御力量被消灭后，美英联军就可能着手展开一系列地面攻击，歼灭包括本·拉登在内的恐怖分子。但美国防部的一位官员明确表示，美国在第一步目标实现后，五角大楼将一步步消灭塔利班的军事力量，为反塔武装力量攻占首都喀布尔，并最终夺取政权提供便利
本刊特约撰稿／沈根林
10月8日凌晨零时27分，美国总统布什终于发动了针对阿富汗塔利班和本·拉登的“持久自由行动”。从力量对比来看，强大的美英联军完成这次打击行动轻而易举，但美国在遭受“9·１1”恐怖袭击后近一个月才出招反击，也实出无奈。针对阿富汗塔利班和本·拉登这样的特殊武装和特殊人物，美军的“持久自由行动”更确切地说是“持久艰难行动”。
美英针对阿富汗塔利班和本·拉登发动的“持久自由行动”空袭作战，与以往海湾战争和科索沃战争中的空袭行动有一个明显的区别，空袭开始初期都是使用远程轰炸机发射巡航导弹或在印度洋上的舰艇、潜艇上发射巡航导弹。空袭第一天，美英就向阿富汗塔利班目标发射了200多枚各种型号的巡航导弹，其中“战斧”巡航导弹50枚。
按理说对塔利班这样一个军事政权动武，美国根本不需要大动干戈。然而这次在对阿富汗发动军事行动前，美国在阿富汗500海里周围所部署的战机、航空母舰战斗群，海陆空三军总计约18万人马，部队数量仅次于美国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和1991年发起的海湾战争。布什身为美国三军总司令，不但亲自参与军事部署，还在全世界调兵遣将，被号称美军“六大军头”的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谢尔顿、副主席迈尔斯、陆军参谋长臣石、海军司令克拉克、空军参谋长赖恩和海军陆战队指挥官琼斯更是忙碌不停。因为他们知道虽然美军实力强大，但真正动手并非易事。
按照美国以往的“空袭”战术手段，打击各种各样的目标都可不费吹灰之力。但在阿富汗，“空袭”的作用却不大，因为美军甚至至今还不知道本·拉登究竟隐藏在阿富汗境内的哪一座山头上，也找不出喀布尔或者坎大哈市内哪一座真正值得轰炸的建筑物。对于一个已经经历了20多年战乱、早已满目疮痍的国家来说，空袭能给塔利班武装带来的经济损失微乎其微，而真正遭受痛苦的可能还是贫穷而无辜的阿富汗平民百姓。
“空袭”并不是对付阿富汗塔利班和本·拉登的最佳办法，而这几天美军还是利用多国空军基地和航母战斗群，对阿富汗实施连续猛烈空中打击，实有他们的难言苦衷。从空袭开始的时间看，美国选择使用远程战略轰炸机发射巡航导弹和在印度洋上的舰艇、潜艇上发射巡航导弹这样的空袭样式，是因为美国没有在阿富汗周边国家建立好航空救援基地和可供战术飞机作战使用的一线机场。如果让几百架战术飞机长途奔袭进入阿富汗领空，对比科索沃还要大几十倍的山地上的分散目标实施持续轰炸，且不说在技术保障、燃料供给、弹药补充、失事救援上困难，从战争费效比来讲非常不合算。
但是，自“9.11”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后，美国何时才能实施军事打击报复，不仅是美国民众强烈的心理诉求，更是成为了挽救雪上加霜的美国经济的关键。早在布什总统采取军事打击行动前，美国政府为挽救本来已经下滑的美国经济，就紧锣密鼓地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其中包括降息、动员西方盟国2000亿美元左右的资金托美元汇市、800亿美元左右的资金托美国的债市、动员本国大公司回购股票托股市、政府投资750亿美元，其中600亿用于减税、150亿用于挽救航空业等等。但这些措施并不能保证让美国经济有乐观的前景，因对经济前景不明朗，而造成的信心丧失所导致的消费和投资萎缩，对美国经济息息相关的股市构成极大威胁。在这种情况下，尽早对阿富汗实施军事打击对于布什政府来说已经是迫在眉睫，而采用巡航导弹袭击无疑是最快、最安全的手段。
但美军空袭只经过两天的导弹袭击后，美国五角大楼就宣布，以美国为首的对阿富汗的空袭行动正在逐渐放慢。五角大楼官员表示，仅凭空袭将无法打败本·拉登和塔利班武装。国防部长拉姆斯费尔德也表示，尽管第一轮空袭已经破坏或摧毁了塔利班的部分防空设施、机场和训练营，但谈论两个夜晚的空袭究竟造成了多大的破坏还为时尚早。拉姆斯费尔德说，“我们很清楚，巡航导弹和轰炸机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另外，使用巡航导弹空袭的成本也相当高，一枚“战斧”巡航导弹价格就高达150万美元，美军在头一天空袭中就发射了50枚。用一枚价格150万美元的巡航导弹去炸一个毫无战略价值的目标，聪明的美国人恐怕不会长时间这样干。
早在美国对阿富汗塔利班发动军事打击行动前，布什总统就说过：美国很清楚，战争一打响，恐怖分子会躲到山洞里。这预示着美国对这场战争的“持续”性有一定的准备，就目前而言，美国在空袭难以达到目的时，直接派出地面部队进入阿富汗也是非常困难的。
阿富汗是个多山国家，山地和高原占全国面积的五分之四。兴都库什山脉被称为阿富汗的脊梁，由北向西南延伸，直到伊朗边境的白山山脉，高度从7000米降到3000米。由于地形隆起和冰川切割，坡险谷深，地形崎岖，交通十分不便。即使阿富汗的周边国家同意借道给美国，美军要想把装甲师、机步师从边境推到喀布尔或坎大哈都面临着巨大的困难。
以军事实力分析，装备落伍的阿富汗民兵根本不是美国军队的对手，但阿富汗山区崎岖狭窄的道路，不仅精密、强大的现代化武器所能发挥的威力有限，而且对于善打现代化战争的美国大兵来说也难以适应。美国的地面部队一旦进入阿富汗，虽然在武器装备上大占优势，但面对惯于打游击战的塔利班武装，大量的人员伤亡可能是难以避免的。想当年，从1979年12月至1989年2月的9年多中，苏联就曾为入侵阿富汗付出了1.5万人死亡、3.5万人受伤的惨重代价。
据来自阿富汗的消息说，自美英空袭行动开始后，人数众多的塔利班士兵已携带重型武器部署于塔利班总部所在地坎大哈市附近的山区，只等美军发动进攻。据称，塔利班士兵已在坎大哈附近的山谷中修建了不少的防御工事，准备在这里与美军拼个你死我活。正在与阿富汗境内的阿籍工作人员进行联系的联合国官员也证实，塔利班军方正在积极备战，而且还从各个民族招募年轻男子入伍，并把新招募来的少数民族士兵全都部署到作战一线阵地上。
为避免前苏联在阿富汗所犯的严重错误，美军调集了山地战部队前往阿富汗。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证实，五角大楼已从美陆军第10山地师中抽调1000名官兵，飞抵乌兹别克斯坦，将与前期到达那里的海军陆战队2000名人员一起进行协同作战。
美陆军第10山地师是美军唯一的进行山地作战任务的快速反应机动部队。它隶属于陆军第18空降军，其作战性质属于轻型快速反应部队，是以步兵为主体的包括有空中突击力量的诸兵种合成部队，全师所有建制装备均可通过空运快速部署。第10山地师与其他特种作战部队相比，它具有更强的机动能力。
在战略机动能力方面，第10山地师包括火炮、直升机、车辆在内的所有装备和人员，均可通过军事空运司令部的C-5运输机和C-141运输机进行远距离快速投送，并在运抵目的地后即可投入战斗。在战术机动能力方面，第10山地师编制的各种作战车辆和运输车辆2360余部，各型直升机102架，都具有极强的空中和地面战术机动能力。其昼间地面机动速度不小于每小于30公里／小时，夜间25公里／小时。在非作战条件下，一昼夜机动距离可达500公里。
美军第10山地师具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在1992年12月索马里的“恢复希望行动”和1994年9月海地的“坚持民主行动”中，均有上佳表现。在克林顿政府时期，为了打击拉登恐怖组织，第10山地师就奉命进行了针对性的训练。近两年，拉登的行动更加频繁，第10山地师的训练更加富有针对性，他们在与阿富汗地形地貌相似的地区进行了大强度的训练。这次美军准备第10山地师投入地面战，一方面是其再次展示力量的一次机会，另一方面也反映出五角大楼对阿富汗地面战争的极端严酷性的担忧。
阿富汗塔利班部队十分擅长山地作战，有着长达20年的游击作战经验，并且对当地地形十分熟悉，据称他们敢同任何强大的敌人进行战斗。难怪塔利班领导人奥马尔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声称：“即便美国再强大一倍，它也不能击败我们。我们非常有信心，只要真主与我们同在，任何人都伤害不了我们。”美国军事专家也指出，阿富汗的最大军事优势在于他们能承受艰苦。越南前国防部长万先勇也警告说，如果美国和盟国在阿富汗动用地面部队，那么他们可能会陷入泥潭。
美英对阿富汗塔利班的空袭行动刚开始不久，美国五角大楼的一位发言人就透露说：这次行动能否取得最后的胜利将主要取决于通过支持阿富汗反对力量，来逐渐削弱塔利班组织。这实际上暗示了美国在发动军事打击行动时就考虑到这次行动的“艰难”程度。
随着空袭行动深入，外界对美国地面部队是否进入阿富汗的问题猜测越来越多，美国《洛杉矶时报》说，地面攻击不可回避，它不仅能削弱塔利班政权的专制统治，更是瓦解拉登恐怖组织的有效手段。从美国“持久自由行动”计划来看，美军已筹划好地面部队进入阿富汗的准备。但美国防部长拉姆斯费尔德始终拒绝明确谈论派地面部队进入阿富汗的可能性。到是在听完五角大楼一次汇报结束后，美国参议院发言人卡尔·莱文道破了天机：美国人不应该期望派遣大量的美军部队进入阿富汗，他说，“大规模地面攻击或许永远不会发生。”军事分析家认为，美英下一阶段的打击行动，将由直升机投放少量特种部队至阿富汗。
布什总统在会见德国总理施罗德时透露一个消息，美国秘密情报人员的行动也是整个反恐怖战役的重要组成部分。他说：“大家可以通过电视画面看得见导弹和飞机的攻击，但是还有许多是看不见的，也永远不会出现在电视荧屏上。”为在最短的时间内推翻阿富汗塔利班当局，美国中央情报局派出大量情报人员在阿富汗南部和东部塔利班营地对塔利班组织的高级将领展开策反活动。他们利用金钱或威胁手段对意志不坚定者，或对最高领导人奥马尔和本·拉登有意见者展开“心理战”。秘密策反工作是美国推翻塔利班当局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旦策反成功，将领们群起哗变，将给塔利班政权致命一击。据路透社报道，一支由40名高级指挥官和1200名士兵组成的塔利班部队向反塔武装倒戈，并封锁了连接阿富汗南部和北部的唯一公路。如果消息确实，塔利班政权将遭到严重打击，因为控制北方的塔利班武装与他们在南方的根据地的联系将几乎被完全切断。难怪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一位高级官员说：“我们会在适当的时机向塔利班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你们控制的地区会发生地震。”
由此看来，美英对阿富汗塔利班实施空中打击行动的目的，是要摧毁塔利班军事指挥系统和基地，迫使塔利班武装化整为零，为反塔利班的联盟攻占主要城市、组建新政府创造条件。或等时机成熟时，美国等北约国家可能会将人道主义援助资金美国已拨款5亿美元以食品配给证的方式在难民中换取选票，选出一个反塔利班的、被西方国家普遍认可的阿富汗政府。这样，也就完成了对塔利班政权和本·拉登的政治孤立和围剿。塔利班在国际上将会被认为是一个庇护恐怖分子的非法组织，而本·拉登就是一个匿藏在阿富汗境内制造国际恐怖事件的逃犯。
布什政府深知，在层峦叠嶂的阿富汗，面对神出鬼没的恐怖组织，阿富汗塔利班武装“敌进我退”的游击战术，如果美军在战略轰炸机和巡航导弹空袭后，随即投入地面部队进攻，无疑是“大炮打蚊子”，发挥不了应有威力。相反，从内部分化、瓦解，一手打击在明处的阿富汗现政权，一手扶持当地反政府武装，煽动民众的反抗情绪，让恐怖组织失去“群众基础”，则更有可能确保美国付出最小的战争代价，达到最终借当地人之手铲除恐怖组织老巢的目的。
因此，美国在采取军事打击行动时，一方面许诺，将向阿富汗人民提供3.2亿美元援助，在实施空袭的同时从飞机上向阿富汗投送食品；另一方面声称，美国政府是阿富汗人民的朋友，这场战争的敌人不是阿拉伯世界，也不是伊斯兰教，真正的敌人是恐怖主义分子本人和庇护并支持他们的政权。美国各大主流新闻媒体也积极配合政府声讨塔利班和本·拉登。有关阿富汗的各类电视节目中，荒芜的土地、颠簸的公路、瘫痪的水利设施、因饥饿而营养不良的老百姓的镜头，比比皆是。这不仅仅是发泄遭受恐怖袭击的“私愤”，也是把“反压迫、反暴政”的种子撒到阿富汗那片贫瘠的土地上。与此同时，美国还在积极武装阿富汗北方的反塔联盟。自从10月8日后，反塔联盟就已得到美国的大量资金支援和重型武器、火箭炮甚至导弹等军事支援。阿富汗北方反塔联盟武装也向首都喀布尔附近的一些塔利班基地发动了攻击。(作者系上海市现代管理研究中心安全事务研究所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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