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建忠

　　尽管我们并不希望战争发生，但军队是为战争而准备的，确是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军事文学的功能就是叙述、描述、反映或揭示特殊人物在战争条件下的各种状态，归根到底，他们或她们的命运是和战争血肉相连的。

　　这样说是不是有点绝对化了？在非战争的条件下，譬如说在和平的日子里，军事文学是不是“战争的”？在《仰角》中，W军区副司令员萧天英给我们的回答是：“战争实际上一天也没有离开我们。只不过这种战争是以和平的方式进行的。只有当我们的兵力、装备和对这些装备的运用程度同他们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的时候，只有当我们的综合国力足以承受他们的冲击的时候，战争才会以这种训练的方式，在肉眼看不见的战线上对峙，对峙就是依靠我们的实力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些话实际上是《仰角》的作者表达出来的战争观之一种。

　　从内容上看，《仰角》的选材很简单：一个山壑里集中了一群准备提拔为军官的“干部苗子”，操练一些陈旧的兵器，运算一些很不时髦的问题，发生了一些不可避免的故事。但是，当你把你的审美视线逐渐同《仰角》赋予你的角度重叠起来，你就会有一种如同醍醐灌顶般的全新感受：原来你看见的那片训练场果真是一片龙吟虎啸的战场，战争正在你的身边发生着，每时每刻。

　　对于军官进行人格规范，进行战争和战争准备，应该被看成是《仰角》的主旨所在。因此，《仰角》中重要人物之一的韩陌阡才不厌其烦地对那些准军官们进行全面的人格规范，不仅在思想上强化战争意识，而且灌输军事原理和谋略思想以及战术技术，这就是总体意义上的“训练”——训和练。练是练体能、技能和智能，而训则是精神工程，是对军官进行“治气”的活动。在《仰角》里，那些“干部苗子”们不仅要在军事技能、智能和理论上接受冶炼，言谈举止行为作派也必须是“军官式”(而不仅仅是“干部式”)的，甚至苛刻到了连用什么语言说话、穿什么内衣、吃喝拉撒睡都有规定。在作家营造的炉膛一般的N-017，正式的或非正式的军规无孔不入，就是要达到一个目的：滤去他们身上的小市民习气、小农民意识、小资产阶级意识、小土豪劣绅意识、做梦天上下馅饼的投机意识……等等，而使他们最终成为一个纯粹的、经过高度凝炼的、勇于为战争献身的职业军官。

　　尽管《仰角》所叙述的几乎全是发生在和平时期的故事，但鉴于上述理由，我们仍然可以把它作为一部战争小说来读。